入黑之后,白洛来了一趟苏和宫。
清河听了白洛的话,微微一笑,道:“告诉如母妃,她做得很好,云妃娘娘在天之灵,会感激她的。”
白洛福身退下。
她站起来,看着镜子中的容颜,伸手在脸颊上扫过,轻声道:“接下来,该我了。”
彩菱掀开帘子进来,轻声道:“公主,五皇子在外面求见。”
清河道:“让他进来吧。”
彩菱犹豫了一下,“只是,这么晚了,若让人看见,只怕有闲话。”
清河微笑,“不碍事的。”他能来,证明是有堂堂正正的借口,否则,不会这么晚过来。
彩菱只得转身出去,躲躲闪闪地看了他身后,见无人偷看,才迅速道:“五皇子,公主请您进去。”
楚瑾瑜倒是十分落落大方,“你害怕什么啊?”
彩菱压低声音道:“五皇子这么晚来访,若被人看见,只怕要为公主惹闲话了。”
楚瑾瑜笑了起来,“小王是奉皇后的命令前来给公主送些东西的,谁会闲话?”
彩菱听得此言这才放心,“五皇子恕罪,奴婢失礼了。”
楚瑾瑜看着她,“你这丫头,倒是挺为你主子着想的,不枉费她让小王把你从暴室救出来。”
彩菱福身,“奴婢还没好好谢过五皇子。”
“罢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楚瑾瑜说完,掀开帘子进去了。
彩菱怔了怔,她多少知道是公主让五皇子去救她出来的,但是两人的用意是什么,两人的关系又是什么,她却不知道,自然,也不敢妄自揣测。
她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血狼见楚瑾瑜进来,扑了上来,脑袋使劲地在他怀里蹭,舌头舔着他的手背,十分亲昵。
楚瑾瑜一把抱住它,“看来,还没忘本。”
清河依偎在妆台边,含笑道:“它太久没见你了,想你了。”
楚瑾瑜揉了它的脑袋一下,然后抱在怀中,抬头看着清河,眸色晶亮,促狭地问,“你也很久没见我了,想我吗?”
清河怔了一下,随即笑了,“想,自然想的。”
“撒谎也要给点诚意的。”
“我认为已经有足够的诚意。”清河耸耸肩,请他坐下来,自己也坐了下来。
楚瑾瑜把血狼放在桌子上,逗弄着它的鼻子,没看着清河,却是跟清河说的,“我个人认为,你该情深款款地看着我,凝望着的眼睛,再轻轻地跟我说,想我。”
清河双手托腮,扑哧一声笑了,“在哪位佳人处受了挫折?竟要来我这里找存在感。”
“你是这样看我的呢?”楚瑾瑜觉得很受伤,瞪起眼睛看她,“我这是给你亲近我的机会,可知道,外面多少绝色美人对我投怀送抱,等着大晚上的去找她们,可我都没去,却入宫来见你,还得千方百计寻个借口过来,多不容易啊,你得好好珍惜。”
清河觉得他今晚心情特别好,不禁道:“你啊,要么是受了刺激,要么是有喜事,来跟姐姐分享一下。”
“姐姐?”楚瑾瑜觉得浑身恶寒,“我听说,懿礼公主今年才十六岁。”
“懿礼公主十六岁,清河郡主的儿子都七岁了,不知道五皇子今年几岁呢?”清河笑道。
楚瑾瑜咳嗽了一声,“甭管,总之比你大。”
清河很少见这样的他,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都是高深莫测的,像这样轻松说笑,还是头一遭,其实她打心里有些可怜这个孩子,虽然用孩子来形容他有些不妥当,但是,且不论她为公主的这段日子,她是清河郡主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她还在二十一世纪死的时候,已经二十八岁,加起来,她已经活了将近六十年。
自然,她还是清河郡主的时候,已经慢慢地淡忘前生,安慰自己只是带着记忆投胎,清河是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长大至今的。
只是,纵然容貌再年轻,到底,她历经世事,生离死别,早就沧桑不已了。
楚瑾瑜见她深思,也就收敛了轻狂,正色地道:“今晚是个十分关键的时候,你可准备好了?
”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对我而言,这只是小把戏。”
“如妃娘娘都已经跟你说过云妃的一些语气和动作习惯了吧?你都记住了?需要练习一下吗?”楚瑾瑜问道,他入宫,就是怕她今晚有所漏洞,皇帝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若做不到自然,他不会相信的。
清河想了一下,“虽然我以前也见过云妃娘娘,但是,到底和她不算很熟,练习一下也有必要的。”
楚瑾瑜正襟危坐,“好,现在,你当我是皇上,把你今晚要说的话,说一遍。”
清河点头站起来,把头发全部放下,弄乱了一些,把殿中的蜡烛熄灭了一部分,只留下壁灯照亮着屋中的一切,光线昏暗,她的面容有些模糊,长发凌乱,眸子轻轻地泛起一丝哀愁,下巴抬起,有倔强的弧度。
她一步步朝楚瑾瑜走过去,唇瓣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讽刺嘲弄的弧度,“想不到你我,竟还有相见的一日。”
楚瑾瑜神色很震惊,嘴唇竟微微颤抖,“你……你是云儿?”
清河冷冷一笑,行动间,长发乱动,更添了几分鬼魅,“谢谢皇上还记得我。”
楚瑾瑜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眸色震惊,“你……你不是云儿,你是懿儿。”他随即板起脸庞,愠怒地道:“懿儿,你装神弄鬼做什么?”
清河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夹着几分沙哑,像夜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声音,叫人觉得舒服,却又让人觉得冷寒,“你知道我是谁,否认有意思吗?”
“你……”楚瑾瑜退后一步,怔怔地看着她。
清河是再逼近一步,冷然一笑,头微微抬起,眸子肆意泛滥着怒火与悲哀,“在你下旨杀我的那一刻,我便立誓与你死生不复相见,不过,见了也好,至少,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留到下辈子。”
楚瑾瑜怔怔道:“朕没有下旨杀你,是你自尽的。”
“自尽?”清河笑了起来,笑得极为阴冷,“是吗?那日晚上,你的宠妃尚贵嫔带着毒酒与白绫过来,说你下了旨意,要赐死我,你认定了我与礼王私通,认定了孩子是礼王的,所以你要杀了我,灭我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