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听了掌柜的解释,也没再为难他,看着元肃问道:“那大将军是怎么打算呢?这笔银子总要填上的。”
元肃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他一个月的俸禄和食邑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两,还有些封邑零散的田租,但是也不多,一万多两银子,就是不吃不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除非是突发战事,他打胜仗回来,皇上另有赏赐,才有可能还清。
大梁的官员收入偏低,很多官员都有黑色收入,但是,因清河之前严禁元肃碰这方面,所以,元肃自己其实没多少钱。
元肃为难地道:“请公主给臣一些时间筹措银子,这一时半会的,臣拿不出这么多。”
“好,”清河道:“不知道大将军要多久?一个月可够?”
一个月?一个月哪里能筹得到这么多?他看向老夫人,他知道老夫人是所有些积蓄的,“母亲,不知道您……”
老夫人还没等他说完话,便淡淡地道:“我们没钱。”
李湘语不禁道:“母亲,您有的话就先拿出去来,我们会还上的。”
“没有。”老夫人手一压,这些年确实是存了些银子,但是,大部分是清河给的,而她也打算留给煊儿,自然不会掏出来。
元肃颓然地道:“公主,若能宽限一年,臣兴许还能想到办法。”
清河看向钱庄掌柜,“掌柜的,按照你们钱庄贷银子出去,一万三千四百八十二两银子一年收多少利?”
掌柜的马上拿起算盘打了一下,道:“按一万三千四百八十二两算,起点八的利钱,一年下来,大概是一千多两利钱,抹去零头,一千两。”
清河点头,“嗯,好的,大将军可以一年后再还,但是,到时候要多一千两。”
“一千两?那还不如去抢了。”李湘语生气地道。
“呵呵,”清河笑笑,“去抢也好,去借也好,那就是你们夫妻的事情了,总之这笔银子得补上。”
元肃为难地看着李湘语,一年下来就多一千两,这不划算啊!哎,为今之计,只能是跟宁郡王妃张嘴了,希望她能看在清河的份上,借自己这一笔银子填上去。
“算了,就一个月吧,臣会想办法的。”元肃道。
长春揉揉眉心,“折腾了一个下午,既然达成了共识,那就这么着吧,师爷,拟一份借据,让大将军签了。”
元肃一怔,脸色随即阴沉了下来,“公主是不相信微臣吗?”
长春摆摆手,笑着说:“不,大将军不要误会,本宫怎么会不相信大将军?如果是本宫的银子,这银子还不还都无所谓,但是,这是清河的银子,清河死了,交托本宫办这事儿,本宫可不能含糊的,一文钱也好,都得备下,日后等煊儿长大了,也好跟煊儿交代,再说,这银子日后也不是跟本宫的,是给大将军的儿子,说白了,你们是一家人,这银子虽然掏了出来,日后还不是都落你们的口袋?”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银子,为难微臣了。”
清河好心建议,“一万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刚才听掌柜的说,这笔银子是夫人一个月前支取的,想来还没花完,一个将军府一个月的开销能有多少?百两足矣,那就先把这些银子拿出来,填补一些,余下的就算算上利钱,也不多的。”
元肃怄气得很,他竟不知道李湘语花掉了一万多两银子,不由得微愠道:“这些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一万多两,一个月总不能花完吧?”
李湘语委屈地道:“又不是花我身上,府中换了好些摆设,正厅里的古董和屏风,加起来也不少了。”
清河微笑,“那就好办了,如果是古董的话,不会贬值,拿出去卖掉也能换回这个数的,如果市场好,兴许还能更多。”当然,前提是她的那些古董是真货。
元肃想来也只能如此了,师爷写了欠条递上来,让他签字,元肃大笔一挥,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摁上指印。
长春收好借条,道:“那一个月后,本宫再来取银子。”
清河站起来,走到老夫人面前,轻声道:“您身子一向不好,好好照顾自己,年轻人的事情,老人家犯不着搀和,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
老夫人抬头看着清河,有些错愕,“谢公主关心,老身没事。”
“那就好,如果想念煊儿了,就入宫去探望他,他在宫中会过得很好,不必挂心。”
“好,谢公主!”老夫人道。
清河又深深地看了老将军一眼,瞧着他的腿,道:“老将军保重。”
“公主厚爱了。”老将军看着清河,眼神有些异样。
“煊儿,走吧!”清河喊了一声,伸出手,煊儿主动牵住她。
“煊儿你别走。”李湘语见煊儿要跟着走,连忙站起来拦住清河,“公主,元煊是元肃的儿子,他有权利决定让不让元煊入宫。”
清河看向元肃,“你如果不想煊儿在宫中,便亲自去跟皇太后说。”
元肃如今烦着债务的事情,哪里顾得上元煊?淡淡地道:“湘语,煊儿就先留在宫中住一段时间吧。”
清河笑了,牵着煊儿便出了门。
长春公主看着元肃,道:“如果最后真的想不到办法,就不如考虑一下这将军府。”
元肃猛地抬头,惊愕地道:“公主这话什么意思?这将军府是皇上赐的,怎可抵债?”
“没什么不可以的,欠债还钱,没钱还的话用房产抵押,相信父皇也不会反对。”长春道。
“不,绝不可以的。”元肃白着一张脸,“公主尽管放心就是,一个月后,微臣一定会还上欠款。”
“嗯,那本宫就等待大将军的好消息。”长春说完,对掌柜的说:“这些银子先存钱庄里,本宫马上便跟你去办存条。”说完,转身而去。
朱大人与掌柜的也纷纷告退了,长春带出来的侍卫把清河的东西全部搬走。
屋中死一般的寂静,元肃跌坐在椅子上,他是真没想到清河死了还能来这一手,好狠毒啊,原来两年前她就给自己留了一手。
李湘语跳起来,厉声道:“我说得没错吧?她就是这么一个歹毒的人,多有心计啊,死了还能算计得你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