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不得不佩服戚贵妃的隐忍,这样明摆着的挑衅,说吞下就吞下。这样的人,哪里是尚贵嫔可以对付得了的?跟戚贵妃作对,是找死。
但是清河很乐意观虎斗,她低着头,抚摸着怀中的雪狼,嘴角勾起了一丝莞尔的弧度。
离开慈心宫之后,清河马上便去了慈心宫见皇太后和煊儿。
在文康苑,她每一日都想出来,想见见煊儿。
皇太后屏退左右,只留下桂姑姑在殿中伺候。
清河一把抱住煊儿,摸着煊儿的脸颊,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眸中泪水盈盈,被她生生地逼了回去。
煊儿早就和清河相认,但是他不知道原来皇太后与桂姑姑也是知道的,所以先是怔愣,继而便伸手为清河擦了擦眼角没来得及流出来的泪水,“娘,不哭。”
“苦了你,煊儿。”清河心痛难当,这大人的罪,最终总是为难了孩子。
“不苦,在这里很高兴,因为娘在这里。”煊儿稚气一笑,眼底的痴呆已经褪去。
皇太后见此情况,不由得生气,“煊儿,敢情你都是骗哀家的?”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竟被一个小屁孩耍得团团转。
煊儿吐吐舌头,“姑婆婆息怒,煊儿也是没办法。”
皇太后哼了一声,看着清河,“你现在还有什么可瞒着我的?如果你的夫君和李湘语对你是真的好,那煊儿便不必装傻。”
清河知道也瞒不下去了,遂对桂姑姑道:“姑姑,带煊儿下去等我吧,我与老祖宗说两句话。”
桂姑姑伸手,对煊儿道:“小祖宗,走,咱出去找好吃的。”
煊儿乖巧地把手放在桂姑姑的手中,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清河一眼,皇太后没好气地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哀家又不会吃了她,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煊儿这才跟着桂姑姑走了。
殿门关闭,屋中一室的寂静。
皇太后看着她,“说啊,哑巴了?”
清河叹了口气,坐在皇太后身边,握住她的手,“你先答应我,不许生气,也不许为我做任何的事情。”
“那不行。”皇太后冷冷地道:“总不能说他元肃杀了你,哀家也要坐视不管的。”
清河沉默,眼睛看向别处。
皇太后神色一沉:“哀家说中了?你的死,是他下的手?”
清河默默地点头,“是他和李湘语。”
皇太后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一般,然后胸腔有一道烈焰腾起,烧得她有片刻失去思考能力。
她的嘴唇抖动了几下,然后冷冽地道:“好啊,好啊,我这老婆子竟然还看走眼了,狼心狗肺看成了温顺小兔。”
“说了,不许生气。”清河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不是不恨,恨极了反而静得下心去等待。
“说吧,这个仇打算怎么报?要哀家怎么做?”皇太后咬牙切齿地问道。
清河微微一笑,依偎在她肩膀上,静静地说:“你啊,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你在这深宫之中,有什么能力报仇?要他死,哀家只需要下一道懿旨就可以了。”
清河眸中几乎迸出血来,“死?没这么容易,我要他受尽千夫所指,身败名裂而死。”
“好!”皇太后狠狠地道:“哀家便不插手,但是,只给你一年的时间,若一年元肃不死,哀家便下旨杀了他。”
“一年?足够了!”清河伸手揉着皇太后的额头,“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杀了我,我却活过来了,我在暗处他在明处,任他再能耐,也斗不过我。”
“他有什么能耐?如果不是你,他能走到今天?”皇太后瞧着她,满腹的怒火都化作对她的怜惜和心痛,“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瞒我这么久?”
“不是怕您会乱来坏了我的计划吗?”清河道。
“你好好地跟哀家说,哀家会坏你什么事?若哀家早知道,也可以早一些接煊儿入宫,你的儿子才七岁啊,七岁的孩子便要遭逢这样的大难,装疯卖傻地在仇人眼皮子底下过活,哎,想想哀家的心就痛得要紧。”皇太后一边说,一边落泪。
清河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道:“老祖宗,您放心,没有人可以在欺负了我之后全身而退,您的侄孙女,没有那么懦弱。”
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视为妹妹的人,两人一起背叛了她,还置她死地,她怎会轻易放过?她必定以他们二人的命,为自己谱写一曲最酣畅淋漓的复仇曲。
老祖宗眸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背。
回到苏和宫,苏和宫的宫人都换了一批。
苏贵嫔对清河的回来显得特别高兴,拉着清河的手说了好一会话,但是,话题基本是围绕戚贵妃,让清河以后要听戚贵妃的话,说这后宫之中,唯有戚贵妃看得起她们母女。
清河心里直叹气,这苏贵嫔是单纯还是愚蠢?在这后宫那么多年,竟连谁真谁假都看不清楚。
清河说:“贵妃娘娘对我们好,懿儿会记在心上,只是这后宫做主的是皇后娘娘,母妃您多些走动走动。”
苏贵嫔却不爱听这话,嘴巴一撇,道:“不是说皇后不好,只是,她高高在上,因着以前的事情,多少对母妃会有些意见。”
“母后性情仁慈,加上您以前伺候过她多年,这点情分,母后会记住的。”清河劝道。
苏贵嫔虚应道:“嗯,得空母妃会去走动走动的。”
清河见她的神色,便知道这不过是敷衍她的话,也没再说什么,有些人,总是要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的,她没有办法护住她一辈子,在这波云诡谲的后宫中,如果一直瞎眼,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晚点的时候,内务府送来一名宫女,说是指定给清河的。
送来的人,正是被尚贵嫔打入暴室的彩菱。
清河知道是楚瑾瑜救了她出来,送到自己身边的。
小绺看到彩菱便来气,说她是尚贵嫔的人,让清河赶她出去。
彩菱只跪在地上,任由小绺责骂,一言不发,脸上一片麻木的神情。
聪明如彩菱,自然知道内务府送她来苏和宫,自然不会是好差事,这懿礼公主不是表面看得懦弱,她要了自己,只怕也是为了折磨自己出气。
不过,不在乎了,她在暴室把所有的苦头都吃了一遍,现在任何的严刑对她而言,都不值得惧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