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打开了,周姐的声音传来:“乔小姐,你醒来了?自己起来了?”
心爱回过头去,只见周姐又提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篮子进来了。
又是楚铭默早餐?
周姐看了看她的脸,只觉得她脸色红润,整个人容光焕发,与过去几天的苍白憔悴判若两人,她不由得惊喜道:“乔小姐,你今天这么漂亮啊?气色真好。今天早上查过房,大夫也夸你了,说你身体素质好,恢复得真快。”
心爱微微一笑。
周姐看了看窗台,不由得心领神会地一笑:“看来不仅仅是医生的功劳,楚先生才是你的良药啊。这朵玫瑰可是他凌晨五点和早餐一起送来的,来了之后看了看你,他就赶出去拍戏了。”
心爱脸上一红,没有说什么,她想起一件事,便问周姐:“周姐,这个花瓶早就有了,一直摆在窗台上,是以前的病人留下来的吗?”
“哪里,”周姐将小餐桌摆好,将篮子里的食物一样样拿出来,一边回答她说,“是楚先生呀。你刚住进来,他就送来花和花瓶,是医生说你还没恢复好,不能受刺激,房间里不要放花才行。不过昨天大夫说可以放了,花香还能让你心情愉快,恢复得更快呢。楚先生今天立即就送花过来了,还不敢多送,只有一朵。”
心爱心里一动。
周姐让她坐下来吃早餐,还给她围上白色大餐巾,让她享受丰盛的早餐。
这一次桌上是鲜虾粥、玫瑰司康、煎蛋、果酱山药,还有满满一盘杨桃和西柚……
粥依然细腻香稠,虾仁的嫩度刚刚好,心爱再次从粥里尝出了时间的味道。
心爱一边喝粥,一边问:“周姐,大夫说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吗?”
周姐说:“乔小姐,你太着急了,一个星期还没有到呢!怎么就可以出院呢?大夫说至少得两个星期吧。这一次很凶险,你得感谢楚先生,要不是他及时把你送到医院,你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心爱回头看了看玫瑰,感激地点点头。
楚铭默不是第一次救她了,他真的是她命中的贵人。
早餐吃完之后,和昨天一样,依然是那位大叔警察来问话,他看起来十分沉稳,问话无比详细,有些细节还多次被确认,心爱非常配合,耐心地回答他,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
终于结束问话之后,心爱忍不住问他:“警察先生,我是被人设计绑架的,但因为我离开了比赛现场,所以学院已经将我的比赛资格取消了,我还能回去参加比赛吗?”
大叔警察将手中的笔盖上盖子,对她说:“如果需要,我们可以把你的情况向主办方反应,他们有他们的规则,我们不能规定他们怎么做呀!”
心爱低了头。
看着心爱黯然的样子,大叔警察有些于心不忍:“乔小姐,你别担心,说不定他们就让你回去了。”
心爱勉强笑笑,点了点头。
警察走后,医生来了两次,对她的状态十分满意,除了治疗,还要求她继续静养,怕她复发,听说她昨天晚上看电视和走台步的事情之后,他脸色变得有些严肃,最后找来周姐,告诉她乔心爱是不能看电视的。
心爱无法,只好整天发呆。
这一天过得很慢,到傍晚的时候,心爱去窗台边站着,看夕阳在草地边缘的枫树后面挂着,扁扁平平的,像一个温柔的橙色的剪影。落晖洒进心爱的房间,像无边无际的轻纱笼罩在她脸上。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朵白色玫瑰之上。
这一天,她的目光千万遍地落在这朵玫瑰之上。
这朵玫瑰早晨还是半开着,此刻,它已经盛放起来。
心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玫瑰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心中一动,伸出纤细的手指,将展开的花瓣轻轻拨弄,果然,过了一会儿,花瓣中央竟然掉出一个细细长长的纸卷来。
心爱有些意外,她将纸卷慢慢展开,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字:世界上唯一的你,我的心爱。
纸条上的字迹轩朗俊雅,看着它们,心爱仿佛看到楚铭默那异常俊美的脸,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和开朗的笑容。
而他说,她是他世界上唯一的,她是他的心爱。
她将纸条贴在心口,只觉得那一缕芳香弥漫开来,心中的潮水再次涨起来,又是甜蜜,又是痛苦,两极的感觉在拉扯着她。
如果,如果姐姐没有生病,如果没有厉君陌,那么,这是多么完美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楚铭默的,尽管过去从来不提,所有小小的心情都埋在海洋的深处,她以为这些心情会永远沉溺,没想到有天,它们会像轻盈的气泡一般,从海底深处浮到海面去,在阳光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可是它们会不会像气泡一般破灭吗?
心爱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纸条卷好,走回病床,将它塞在枕头的角落里——这是她觉得最隐秘最可靠的地方。
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她躺在床上,手里摸着放纸条的角落,心里满满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电视遥控器来,打开电视,先关到静音,然后找到她要看的节目,开始专注地看起来。
电视里各种五颜六色的光芒从她脸上闪过,她的瞳眸如同琥珀般的湖水在慢慢波动。
过了好久好久,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忙将电视关上,然后迅速躺好。
果然是大夫带着几个医生护士来查房了,看了心爱的情况,他还算满意,嘱咐她不要劳累,说再稳定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心爱顺从地点点头。
等到大夫出去之后,她再次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
慈和私立医院传染科主任医师于晓林的办公室,楚铭默问他:“乔心爱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于晓林静静地看着他:“你打算做些什么?”
楚铭默低头不语。
“你是我的朋友,但Echo也是我的朋友,”于晓林看着桌上乔心爱的病例,手中的笔在她的名字上滑来滑去,“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乔心爱是你的什么人?你送她到我这里可以,但是我听周姐说,你对乔心爱有点好得过头了,如果Echo问起这件事来,我该怎么向她交代?”
楚铭默说:“你不需要向Echo交代什么,这是我的事情。”
“你知道,Echo对我来说是重要的朋友。”于晓林的声音不高,但楚铭默知道他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不会对不起Echo。”楚铭默说。
听了这一句,于晓林心情有些复杂,他看了楚铭默一眼,说:“乔心爱恢复很好,保险起见,可以住院观察一个星期。但马上出院,可能会有复发的危险。她不能劳累,也不能受太多刺激。”
“只是出去走一趟呢?”楚铭默问。
于晓林沉思了一会儿:“如果需要,我可以跟着走一趟。”
楚铭默笑道:“老于,我知道你会帮我。”
于晓林说:“我只帮病人。”
楚铭默点头:“所以我是病人?”
……
是夜,东南大学北门的小巷子热闹依旧,各种小店生意火爆,除了小饰品店、服装店、网吧、游戏厅,最热闹的当然是一溜排开去的小吃摊,每一个摊点在最显眼的地方竖着火光熊熊的锅灶,当厨的大师傅一边大炒大爆,一边高声招呼着生意。旁边的长条桌上,调料、纸巾和一次性筷子依次摆放,餐桌就搭在简易塑料棚里,朝向大街,点菜、吃饭一目了然。
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数是学生,有的是小情侣来约会,有的则是全寝室各种聚餐,当然也会有老师来这里,有的年轻老师不愿吃食堂,便找个相熟的摊子订饭,一吃吃一个月,厌烦了才换一个。
夏语冰便在一家小吃摊订了饭。这天晚上,他依然是9点半准时来这里,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这个小摊子位置较为偏远,生意也比别人家的冷清不少,夏语冰正吃着,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夏老师,你也在这里!”
他抬头看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不由得一愣。
那男人却熟络地坐在夏语冰对面,亲热地说:“夏老师,好多年不见了,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韩天仁,你的学生呀!”
夏语冰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坐在那里都比自己高一头,面容英俊,眉目特征十分鲜明,绝对是那种过目难忘的人,但自己实在记不起教过他了。
他说:“你是?我记性竟然这么差了,实在记不起你是那一级了。”
韩天仁笑道:“我不是你们班的,但是你有一次来我们班代课,因此也算我的老师,不过我那时成绩不好,你肯定不记得我了。”
夏语冰一想,也有道理,想要招呼他一起吃,看看自己面前的菜,却不由得一愣。
桌子上不过是一盘蛋炒饭,一个凉拌木耳。
韩天仁不用招呼,让摊主过来上菜,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还有两瓶啤酒。
酒一下肚,话匣子打开了,韩天仁和夏语冰说起自己的事情,说想在学校附近开一个书店。
夏语冰忙劝阻:“千万别开书店了,自从网上可以买书以后,书店就越来越不好开了,你看看这所大学,除了南门那个带咖啡屋的书店还在开着,就是那个专门卖教辅书的书店还在苦苦支撑,别的哪里还有什么书店呢?快打消这念头了。”
韩天仁疑惑道:“夏老师,现在书店这么不好做呀?”
夏语冰叹气道:“快别提了,我就是因为开书店亏了本,别说老婆生病都没钱看,到现在还拖欠着店员的工资呢。”
“哦,还要请人来看店的呀!”韩天仁问。
夏语冰点头说:“你可别小看一个书店,需要人手的地方不少呢,幸好我请的姑娘勤快又聪明,不仅给我看店,还做会计,又不怕吃苦,打包卸货也是常事。唉!”
“为什么叹气呢?”
“说起来真对不起这姑娘,她每周打好几份工,已经很辛苦了,还每天在书店上夜班,结果我还拖着她的工资没给,她还没好意思找我要……”夏语冰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都是些不光彩的事,怎么说起来了。”
韩天仁忙开解说:“这姑娘这么好,不知道她还在打工不,我开店了就请她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