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琳好不容易才将杨玉凤劝回去休息,她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看着为情所苦,被情折磨的徐宁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她没有资格说她傻。以前的她比她更傻,只是,她的经历太特殊才早早醒悟。知道有些事强求不来。
或许正是心态上的不执拗,不强求才更容易得到吧。
“水……水……”徐宁的呢喃,惊醒了夏洛琳的沉思,忙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唇边。
喝了水后,徐宁混沌的脑海渐渐有了一丝清明:“洛洛,你怎么来了?”
夏洛琳重新坐了下来,弯下腰,与徐宁对视:“徐姐姐,我都知道了。”
徐宁脸一白,随即浮现自嘲的苦笑:“我真没用。这样的结果是我和天崎之间的必然,我早就想过,但他真正提出来时,我还是觉得天崩地裂。洛洛,我真的好难过,我的心好痛好痛,我该怎么办?洛洛,你教教我,教教我,好不好?我讨厌这个样子的自己,太犯贱了,可我控制不了啊。”
徐宁痛苦地捂住脸,泪水往指缝间一滴一滴往下淌。
夏洛琳心疼极了,一把抱住她:“徐姐姐,你别这样,别这样。商天崎他不值得,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呵呵……感情的事哪有什么值不值得?一方先爱了就输了,更何况我和他结婚的方式原本也不光明磊落。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徐宁说话颠三倒四,状似疯狂。
夏洛琳真怕她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但心病还是需心药医。
有些痛是人生必经之痛,徐宁和商天崎的婚姻就是已经化脓的伤口,如果不把里面的脓挤出来,伤口只会越来越严重。
“徐姐姐,你别这么说。你还这么年轻,这么美好,这么优秀,没了商天崎你的人生会更加广阔。”她绝不是安慰徐宁,自婚后她几乎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每天守着那个空空的房子等着他回来,她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和青春。现在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商天崎,其它都不能再引起她的兴趣。
“可是,洛洛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啊。我知道他爱孙婷,我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只想守住这个名分,都不行吗?”爱得没了尊严,没了自我。
夏洛琳一颗心被她自虐的话刺痛了,如果可以她真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可是,除了紧紧抱住她,给她无声的安慰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洛洛,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抬起泪水,水泽氤氲里升腾起希冀,那点光仿佛是她生命最后的余晖。
“我……”到嘴边的拒绝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宁已经陷入了某种自我编织的疯狂里,她仿佛被放逐到大海上,四周全是水,她的身子渐渐往下沉,而夏洛琳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她把她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徐姐姐,你冷静点。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商天崎根本就不爱你。你又何苦非要和他在一起?徐姐姐,你放手吧,放了你自己吧。”夏洛琳的话如刀扎入徐宁又惊又痛的心坎上,整个人痛得瑟瑟发抖。
突然,一把推开了夏洛琳,快速拔掉手上的点滴,不顾血四处飞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窗边,拉开窗,爬了上去。
夏洛琳被她疯狂的举动惊呆了,整个人怔怔看着她竟不知该怎么是好。
“洛洛,我的心好痛,我好难过,好煎熬。这样的人生太痛苦了,还不如一了百了。”她就这么站上了窗台,风吹动她宽大的病号服,宛如一只即将折翼蝴蝶。
夏洛琳脑中浮现妈妈坠楼的那一刻,虽然她没有亲眼所见,可这些年来的午夜梦回,她时常梦到那样的场景。
“不,徐姐姐,你下来,你别这样。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徐伯伯和杨妈妈想想吧?他们那么疼你,爱你,你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徐姐姐,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啊。”夏洛琳苦口婆心劝着。
此时别的楼的病人从窗口看到了这里的情形报告的院方,医生,护士还有医院高层和保安通通出动,霎时场面一片混乱。
而他们的举动让徐宁更受刺激,情绪激动的大吼,要他们通通走开,不要过来,否则,她就跳下去。
很快徐天宏和杨玉凤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二老一脸担忧和惊慌,鬓角的白发又增添了几缕,看上去苍老了好几岁。
杨玉凤看到站在窗台上摇摇欲坠的徐宁时差点儿没昏过去,是徐天宏及时扶住了她:“宁宁,你快下来啊,那里好危险。宁宁,算妈妈救你了,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商量,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宁宁,你下来啊,下来吧。”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孝,我害你们操碎了心。我也想做个正常人,当个好女儿,可我办不到啊,妈妈,爸爸,你们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太累太痛苦了,我撑不下去了。”泪流满面,眼神里有脆弱更有疯狂。
“不,宁宁,你别想不开啊,快下来……”杨玉凤被吓得双膝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徐天宏接口道:“难道,你为了一个商天崎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了吗?”
“我……”徐宁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仿佛在衡量亲情与爱情哪个更重要。
终于,夏洛琳看不下去了,一把冲到徐宁面前,朝她伸出手:“徐姐姐,我有办法让商天崎回到你身边。”
“真的吗?”痛苦绝望之中溢出的希冀,光芒万丈。
夏洛琳郑重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你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就没有相信我一次的勇气呢?”
徐宁一怔,是啊,她其实不想死,她只是活着太痛苦了啊。
趁她怔忡,夏洛琳一把将她拉了下来。两人跌成一团,杨玉凤忙上前抱住了徐宁哭得无比凄惨,紧紧搂着她怎么都不松手。
而徐宁仿佛感觉不到母亲的悲伤,她的全副精神全放在夏洛琳身上,用眼神询问她,刚刚说的是否属实。
夏洛琳真是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然,除了默默点头外,她说不出伤人的话。
一番折腾所有人筋疲力尽,包括一向精力充沛的夏洛琳。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袭卷而来,她累得只想躺下来睡个天昏地暗。
然,她现在不能有休息,她还要去找她不愿意面对的商天崎。
他是徐宁的劫难,也是她的解药。
让他虚情假意和她在一起,无疑是饮鸩止渴,不会有好下场。但,现在她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接到夏洛琳电话时,商天崎得意洋洋:“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要看你的表现。”她直截了当。
商天崎也答应得十分爽快:“好,我给你一周的观察期。”
得到答复,夏洛琳一秒都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兀自挂了电话。疲惫不堪,整个人往后仰靠在车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叩叩叩……”车窗被人敲响,夏洛琳警觉整个人弹坐了起来,待看清是端木景瑞后,忙开了中控让他上车。
未等他坐稳,她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端木景瑞一言不发,只将她紧紧搂住,在她如绸的发丝上落下一个个绵密的吻。驱赶她的不安与惊慌。
过了不知多久,夏洛琳才缓缓抬起头来,望着他刚毅有型的下巴:“你都知道了。”
“嗯。”端木景瑞点点头。
夏洛琳将商天崎找她的事说了遍:“他是故意的,他卑鄙无耻。肯定是他对徐姐姐做了什么,不然,徐姐姐不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洛洛,你真打算把到手的股份还给他?”这不是夏洛琳的作风。
夏洛琳咬牙切齿地道:“商天崎最好能说到做到,否则,我定要他好看。”
端木景瑞幽幽叹了一口气:“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徐宁现在这样需要看心理医生。”
蓦然想起脑中又回响起付迎迎的话,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她的时间太少了,只想好好把握住眼前来之不易的幸福。
只是,在看到徐宁的样子后,她不禁怀疑端木景瑞是否真有付迎迎所说的倾向?但她自认为除了嘴巴真的有些像以外,她和林语凝无半丝相似之处。
她是民国江南烟雨中走来的优雅淑女,她是游于走黑暗心狠手辣的复仇使者。端木景瑞知道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很清楚她们是完整不同的两个灵魂。
见夏洛琳痴疾望着他,久久不语,端木景瑞低头蹭着她的鼻头:“别太担心了,每个人的路都需自己去走,去体验。”
“景瑞,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做?”夏洛琳莫名其妙的问题,端木景瑞眉头一蹙。
直接将她的头按进自己胸膛:“不会有那么有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