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串半是记忆,半如天书的话语传入耳膜,进了脑海里,殷然不禁惊怔住。
她,她居然还是自己,这个身体是她自己的!而最震撼的,莫过于,她嫁人了!她居然嫁人了!
袁惜?不正是,她醒来的第一时间,救了她性命。而后又因为她,被眼前这个叫夏玄奕的帝王暗算擒拿拘禁的红袍男子!
但是她明明记得,当时众人不是都把她当作那个什么“炎儿”!?尤其是那个红袍男子,那样深情的唤着她炎儿……想到这里,殷然心里不知为何,只觉一阵隐隐的不适。
她忙摇掉那些自己理不清的异样情绪,咀嚼着夏玄奕方才说的那些,她完全没有映像的事情。那些事情,全部发生在她没有丝毫记忆的八个月里……而且,关于拜师隐沧这件事情,夏玄奕居然也知道!还知道,她唯一的师妹莫衍璃……那么,他是不是也知道隐沧与她师妹的另一个身份?
稍许,殷然平复有些波动的情绪。坦然的望向一旁的夏玄奕,问道:“既然确定了我的身份,现下,你要与我谈何交易?”
夏玄奕静看了殷然一会,那充满探究的眼神,让她感觉很不适。总感觉这个男人每说一句话,都想一窥他的反应。甚至她每说一句,他都想探究出她心里所想。
“你帮我解和夏之围,我便赦免殷岚风与袁惜!并且不追究你师妹莫衍璃,私下助虐的罪责!”
闻言,殷然又是不小的一惊,莫衍璃……她唯一的师妹为何也牵扯进了此次事件?而对话间,让殷然倍感惊讶的是,这个一国之主,和夏帝王。与他说话,居然用“我”,而非“朕”!
“让开,你们这些狗奴才,全部给本郡主让开!滚,全部给本郡主滚开!”
“郡主,您不能进去——”
“乒——乓——”
“郡主,求您饶了奴才们吧,陛下有命……”
“哐啷……啷昻……”
殷然正在消化这个关于自己师妹的新讯息,思虑夏玄奕说的话的真实性,与他为人的信誉问题时。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愤怒的娇喝,连带着器皿落地的破碎声响,一并传进殷然的耳膜。
她下意识的抬起眸子,望向门口。也就在这时,闭合的门板突然“砰”的一声被外力撞开。顿时木屑飞散,殷然眉头不禁一皱。夏玄奕已然先行动作,袖袍一挥将那四散的木屑尽数收入袖间,再一挥秀,碎片散落一旁。
而一个艳红的身影已经冲进了屋子,殷然在夏玄奕袖袍收回,背放后背间。看清了那个女子的面目——
出现在门口的女子,身上艳红华丽的喜服歪斜凌乱,露出了几乎一半的****。
而插在同样凌乱的发间的凤钗玉珠,摇摇欲坠。女子娇美的小脸上,那双原本或许应该明亮生动的眸子里,此时是一片迷乱。
“炎桑,炎桑在哪里?!”就在女子喃喃似自语的话语出口,眸光漫无焦距的乱寻中,看见了静坐在梳妆镜前霜发红颜的殷然。
女子原本涣散的眸光,骤然凝聚焦点。随即射出冷厉的狰狞之色,之后便张牙舞爪的冲向殷然的方向。
“炎桑,你去死吧,你去死……你死了就不要再回来……”站在殷然与女子之间的夏玄奕已经先一步动作,方要擒住女子。阻止她靠近殷然,分明是想抓挠攻击的动作。
此时的殷然,不禁皱眉,又是炎桑!
而那个红衣女子,似乎并不若她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柔弱,与神智不清。就在夏玄奕去捉她的肩膀时,女子一个闪身躲过了夏玄奕的手。
夏玄奕明显吃了一惊,许是也没料到女子居然还能闪开他的擒拿。而错身间,女子已经从夏玄奕的臂弯下一个弯腰,倾身朝殷然攻去。那灵巧游刃的动作,实在不像是一个疯癫之人能做得出来的。
女子几近扭曲的丽颜,满是狰狞之色,分明来者不善。殷然轻捏了秀拳,准备随时接住女子的蓄意攻击。女子的身形确突然在离殷然一步之遥顿住,身体还摆着飞扑的姿势,就那样被定在了原地。
殷然抬眸看了一眼女子身后,方收回指的夏玄奕,未做声。
“为什么……为什么……炎桑,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既然促成了我与袁惜的婚事,为什么还要回来破坏……”被定住的女子,突然就清泪直流,眸光又开始没有焦距的涣散。嘤嘤的哭泣,指控着。
炎桑?炎桑是谁?方才夏玄奕说袁惜是她的夫婿,这会,这个女子跑出来兴师问罪。再看她身上的喜服,殷然不禁想到当时那个叫袁惜的男子身上的红袍。看来,今天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我不是炎桑,也不认识你说的袁惜!”殷然淡淡的道,只是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她只觉心脏的某个位置目的一阵锥痛,那疼痛虽一瞬即逝。
但是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那支在她醒来时,曾经插在她的胸口的金色羽箭,插出了后遗症?这样隐约的锥痛感觉,已经不止一次。
那女子虽然神智依旧不清,但是殷然说的话,她居然似乎听懂了。
而后更多的泪滑落女子的眼睑,她哭的梨花带雨般,甚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哽咽着,还不停断断续续的道:“你说你不是炎桑……殷然……呵呵你是殷然……”
殷然听了这么一句不由得一诧,女子知道她是殷然?可为什么还口口声声唤她炎桑?
而不用她问出口,女子已经似是诉说,似是控诉,又似是自言自语般继续哭道:“不管你是谁……他说,你就是你……你就是他心里不变的唯一,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为什么为什么?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寻你万载,你一睡万载……万载啊……你居然都未曾睁眼看过他一次?奈何轮回,十世疾苦,他为了守护你……他为了守护你,甘愿带着所有的记忆,守你人世幸福。
为什么万载十世间,他为你痛苦的时候,你未曾看见一眼?
而今,仅这一世,他明明可以忘记你的,你确三番四次的死不了,再三的阻挠我与他仅仅一世的情缘?殷然,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说到后来,女子已经没有哽咽,涣散的眸光,陡然一亮,直直的狠盯进殷然的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