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嘴里喊着后会有期,紧接着一个纵身飞快的跳出车窗外的夏纥启。殷然弯唇浅浅一笑,而后双手环胸,也不去看对面的袁惜。径自闭目养神,念她的静心诀了。
在随后的两天里,不管袁惜说什么,或是刻意的靠近。
殷然都坚决的不予理睬,只是礼貌而疏远的给予一个淡笑,或是点头应和一声。之后,便又是长久的沉默。
除非是谈到军情谋划问题,殷然才会就自己的观点回应个几句。总的算起来,这几天她说过的话,少的可怜,甚至比莫无言这个人如其名的副将还无言。
这夜一行三人带车夫,已经连续赶路两天一夜。殷然却没能按自己预期计划的先行,倒不是因为袁惜的身体状况不允许。而是出了洛都后,一路往西。要抵达最近的驿站还得再赶一天的路程,而他们此行四人配一辆马车。
所以,总不能她驾了马,扔下车子和其他三个人步行去驿站吧……
而且这一路走来,已经一天,确没有落脚的地方。这日黄昏,一行人走出了官道,行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看看天色,以树林目前看不见彼端的范围,与不甚清晰的山路。夜路怕是不太好走。于是一行四人,便决定停车露宿。
虽然着急眼下军情,担心岚风哥哥在牢狱里受苦。但是殷然也还没失去理性,自私到让所有人陪着她冒险赶夜路。她在乎自己的亲人没错,可是,在座的三人谁又没有父母亲人呢?
此时殷然、莫无言以及马车夫三人围坐在火堆前。袁惜跟莫无言嘀咕了几句,便不见了影子。殷然是不可能主动上前去问袁惜要去哪里,也不觉得自己担心这个人的安危。此时袁惜离开已经有一刻钟了,殷然更不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烦愁了一刻钟。
她只认为是担心这人这荒山野岭的又出什么纰漏,而影响行程。不相信心底那层夹杂着微妙情绪的不宁,是简单的因为紧张袁惜这个人。
殷然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熏烤的人脸和前身晕热的火堆,却怎么也不能温暖她的整个身体。莫无言从来话少,马车夫知道这两人沉默寡言,本身也是个老实的汉字。也就兀自坐在火堆前拨弄着火堆里的柴火,不言语。
寂静的树林里,只有飞禽走兽在暗处不时的啼叫传来。间或夹杂着火堆里,枝叶燃烧的噼啪声响。
不久听见从黑夜的杂草丛中传出窸窣的声响,殷然下意识的抬眸望去。看见是袁惜回来了,心里某根一直绷着的弦一松。清灵无波的眸子不由得在袁惜身上多停留了几分,看见他安然无恙,便松了口气。
然后注意力,便被袁惜此时的举动吸引。只见此时的袁惜,衣袍的下摆一掀起边,里面似乎兜着东西。殷然不禁诧异了一下,从没想过袁惜一个翩翩美公子,居然会如此举动。
不过倒是多了几分随性的潇洒……不待殷然细想袁惜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然后看见袁惜另一只手里,正提着一只在挣扎的兔子。马车夫见此,忙上前接过袁惜衣兜里的东西,原来是一些颜色不一的果子。
看见那只兔子,殷然平静的眼神动了动,之后的眸光就一直随着那只兔子转。少许,见袁惜手里一直提着那只兔子,殷然忍不住开了口:“不要吃它!”
闻言袁惜抬眸看向殷然,被风吹动的火光下的眸子动了下,异常的灿亮。
同时莫无言与马车夫也转过眸子来看殷然,殷然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是不吃荤的,但是不代表别人不吃……
大家一直赶路,说起来,都啃了将近两天的干粮了。
“我刚刚看见它受伤了,所以带回来让你看看!”说着袁惜已经将兔子递给了殷然,闻言,殷然诧异的望了袁惜一眼,而后接过了兔子。果真看见兔子腿部暗黑的毛发间,沾染着血迹。
这本野生的小东西,方才在袁惜手里惊恐的挣扎。这会到了殷然怀里,居然就安稳下来,极其安静的窝进殷然的怀里。
“少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说话的是那驾车的车夫,闻言,殷然淡淡的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就这样抢了众人到嘴的食物。而后忙站起身,往车厢走去,准备去取伤药绷带给兔子疗伤。
可是方走近车厢旁,一手搭上车厢门的殷然突然闻见一丝隐约的异香。而后她目的一惊,快速的伸手进怀里摸出银针——转身,向后方袁惜等人的方向射去。
“闭气,有毒!”殷然话出口,银针已经精准的刺入三人的身上大穴。
“你——”在吃东西的莫无言不防被射中后背心,惊诧的转过头望向马车旁摇摇欲坠的殷然。
“然儿!”袁惜已经丢掉手中的东西,直奔殷然而去,不忘对莫无言道:“别拔去银针,然儿护了你们的心脉,有毒气。”
话落间,袁惜已经快速的闪至殷然身旁,接住她软倒的身子。因此时的风向,殷然是第一个吸入随风向,分明被人刻意散播过来的迷香。
这时殷然只觉浑身的力气顿失,毒发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刚才如果速度慢一步,她便没有机会出手射针封几人的穴。但是封了袁惜等人的穴,她便耽误了救自己的最佳时机。
“解,解药,在,在车里有……”殷然虚软的靠在袁惜怀里,思绪挣扎在清醒与昏迷之间。虽然她此时贴近袁惜温热的胸膛,但是异样的冰寒感,却一点点的从心脏处蔓延至四肢百骸。殷然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开口道:“绿,绿瓷瓶……”
殷然话落,莫无言长剑随即戒备的铿然出窍,一马当先跃上了马车去找解药。
“然儿,你要不要紧?”袁惜的语气里难掩担忧的问道,不觉得臂上的力道紧了几分。
“没,没事,只是迷香……”说完殷然只觉最后的气力跟着出口的话,一并消失,而后脑海里一阵空白,便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