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羞窘到的殷然又做不来摔东西出气的事情,只有一个人跑到亭子里发愣。然后不禁回想起昨晚到今早的一幕,努力的让理智打压下心底里某些因为袁惜而起的微妙情绪变化。
然后就想到了夏纥启,倒不是想起他昨晚说的那惊世骇俗的话,那些话在殷然听来,总觉得是玩笑的成分居多。
而真正让她纠结疑惑不断的,还是夏纥启的出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此时的殷然感觉自己仿佛走近了一条死胡同,太多的东西一下涌进脑海,阻塞了思路。她必须得冷静下来,换个角度想想。望了眼庭外姹紫嫣红的风景,殷然在石凳上换了个坐姿。
开始念动心诀调息,暂时不作他想。
“心成镜,自可鉴;安不乱,明成空;心无念,则无欲;思无欲;则无求……欲不乱,心则明;明镜悬,心空空……”
方念到这里,殷然突闻一阵轻浅该属于高手的脚步声。便停了心诀,睁开了眼睛。
“然儿!”唤他的是袁惜,殷然看了袁惜一眼,心里刚刚平复的羞恼又有窜上的趋势。还有,这人身上穿的那件该死的让他清逸异常的白袍,好像是她昨晚穿过的……以免自己忍不住上去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顿,殷然选择撇开眸光,不去看那张似乎永远挂着情深似海表情的脸。
于是殷然的眸光落在了立在袁惜身旁的另一个玄衣男子身上,这一眼相视,那男子向她一点头算是同她打招呼了。殷然不禁诧异,这个人,好像昨日上午在坤宇颠因为礼仪呵斥过自己。
“莫大人是身负皇命,今日来谕旨通知我们即使启程。”袁惜解释道,“如今莫无言任职从军副将。”
而听袁惜这么说,殷然心下了然,而后有丝担忧的望了袁惜一眼。虽然他此时的伤势得灵草助益,但是也毕竟还是大病初愈。
而只这一眼,袁惜似乎就看出殷然所想,眼神里笑意加深了几分道:“然儿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命人备好车马,以免耽误军情,咱们先行官路。不日再快马加程,你看如何?”
闻言殷然一愣,而后撇开与袁惜对视的眸光转向庭院外道:“这样最好,不然舟车劳顿……你再旧伤复发,我启不白忙活了,还浪费了仙丹灵药!”
说着殷然已经起身:“我去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添加的行囊!”说着殷然转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沉默的仿若空气的莫无言,打了声招呼,也不再看袁惜便转身离开。
等殷然又吩咐婢女准备了一些有可能会用到的药草,便站在袁家别院门外的马车旁。
当殷然远远的看见袁惜的颀长身影跨出门口,便转身欲先上马车。可殷然刚转过身,手按上马车厢的门框,突然一双大掌就覆上了她的。
殷然忙惊的抽出手,余光瞅准一个方向就仿佛受惊的兔子般跳了出去。而后惊怒的望着正一脸笑容惬意,还一手扶着车门的男子。等看清那人的脸,殷然只觉刚才不小心被碰到的手好像碰触到了什么致命的毒物般,瞬间变了脸色。
这人分明是大庭广众,鲜淋淋的调戏。殷然的拳头紧了又紧,强压下心头的愤怒,刚想要不要上前去揍这人一顿以泄怒气。感觉到身后袁惜的靠近,又是一个跃开。
眼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便是昨夜突然出现,语出惊骇的玄景王夏纥启。而夏纥启已然坐上了马车外的驾车坐,看样子是要登车。而这马车主要还是照顾到袁惜的情况准备的,这会看见这个突然出现的夏纥启,殷然不禁想到他昨晚说的那番话。
这会不得不用怪异的眼神在袁惜与夏纥启之间来回巡视,突然觉得这俩人好像挺配的——至少在言行举止上,都能成功的激恼她,让一向淡定泰然的自己几欲抓狂。
“不知玄景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袁惜道,望着整个身体拦着马车门的夏纥启,脸上笑意不变。但是殷然诧异自己似乎,闻到了一丝火药味。
“想你了,所以便过来看看!知道你今日启程,顺道来送你一程。”
寒,恶寒!这句话是夏纥启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袁惜说的。如果说殷然将夏纥启昨晚说的话当玩笑的话,这会看见袁惜不怒反而笑意加深的俊颜不得不怀疑几分。
如果只是开玩笑的话,这玩笑也开的太过惊世骇俗,惊天动地了!
“是吗?”袁惜笑,然后挪近了夏纥启一步。
见此情形,殷然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想与这两个诡异的男人拉开距离。一退间,余光看见一旁的玄色身影,发现是与袁惜方才一同出来的莫无言。而莫无言看着眼前这俩男人的表情,是淡然不变的。
殷然突然就起了一丝敬佩的心里,不过换个角度想。是不是莫无言其实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淡定。接着再看周遭婢女家丁同样面不改色的淡定样,殷然只觉自己才是这群人中的怪物。
后面那种想法让殷然不禁再次深感恶寒,这个世界……她一觉醒来,不但是风云动向变了,就连人性也变了……
“嘿,袁少公子,何必介意,我不过跟袁少夫人开个玩笑而已!”夏纥启笑,一见袁惜笑里藏刀的表情忙解释道。而殷然那颗正在受着煎熬的心灵,也因袁惜这丝可以称得上“反抗”的表情,得到几分宽慰。
跟她开玩笑?!听到这里,殷然心里一讶,而后看了一眼夏纥启此时的表情。
“那王爷您昨晚说欲娶我夫君,也是开玩笑的?”殷然突然笑道,而袁惜闻言转眸过来看殷然。殷然却在他转眸的瞬间,看向别处——夏纥启。
“那……那个……我怀疑你恢复了部分记忆,试探一下,所以也是逗你玩来着!”闻言,在场的几个人皆脸上神色变了变。唯独殷然不以为然,好整以暇的望着夏纥启,眼神分明在说:邹,您继续邹!
“不然,袁少夫人你道是说说看,昨夜我方出现时并未表明身份,你何以知道我是玄景王?”
夏纥启道,而这一语出,殷然明显的看见袁惜的眸子里闪动的喜忧交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