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没事?”身为帝王的夏玄奕,却似乎并不以为意殷然的不敬态度,语气里还显现几分担忧。望着殷然孱弱的背影,夏玄奕再次开口问道。
“臣没事……陛下,你能否让我临行前见一见我哥哥?”殷然强压下身体的不适,忙转移话题问道。
“不行!”殷然身后的夏玄奕淡淡的答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那语气分明不容半分商量余地。
一听这话殷然忙又转过身去望夏玄奕,不禁轻皱了秀眉问道:“为何?”
“因为你太会与我耍赖,难保你不会中途变卦,突然给我上演一场劫狱大戏!”夏玄奕突然倾身靠近殷然,含笑低语道。正在殷然为夏玄奕那一句“太会与我耍赖”惊诧时,不防夏玄奕一记手刀劈在她的后背心。
殷然突然胃部一阵强烈的不适,感觉有什么东西涌上喉咙。之后,哇的一声吐出那涌出喉咙的东西。而后只听“叮”的一声响,殷然睁开因为呕吐带起泪意的眸子,望向那落地发出声响的方向。
等看清那晶莹,表面还升腾着隐约雾气的透明珠子,殷然着实愣住。怔怔的望着那地上还在蹦跳的珠子,呐呐的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灵魄珠!”夏玄奕道,上前弯身将那珠子捡起放到了殷然手里:“之前你魂魄离体一月,只有她能保你肉身不损。”
殷然接过那透着寒意灵魄珠,瞬间感觉那寒意透进了手心,身体不禁因那寒意轻微的一颤。殷然也想起了以前在隐山的书籍上,是见过有关记载的,灵魄珠:传说中某位上神的眼泪所凝,死保肉身万世不腐。生则侵入心肺,情动心痛,若久滞于心,则性冷情薄。
这么说,之前她常有的隐隐心痛感便是因为这个灵魄珠入了心肺?
“你现在可以试着深吸一口气,看看身体比之之前有何区别!”
按夏玄奕的话,殷然试着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然后只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心中之前莫名的郁结、烦闷,等等负面情绪已然荡然无存。这时她也不禁忆起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似乎这两天自己对待诸事的态度,实在不是自己以往的性情所能做出来的。而且还有时常隐隐作祟的心痛感,想来都是因为这灵魄珠了。
而就好比关于之前大殿内舞灵郡主那一段——她似乎应该以明晰的态度,看舞灵郡主与袁惜之间有可能的感情。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他与夏玄奕早已客串好的交易,应该袁惜也有什么把柄握在夏玄奕的手里。而后,袁惜就不得不与她合演这一出戏。想来她与袁惜之间应该也还有另一笔交易将要开始——
殷然弯唇一笑,放下这件事情,而后望向一旁的夏玄奕:“多谢陛下,臣下觉得此时身体确实舒坦许多。”
就算殷然不说,夏玄奕也看出殷然此时的神色变化。殷然原本清灵眸子里的冷漠与淡然,糅合了几分当下阳光的暖意,更是灵动了几分。
“不知陛下为何说臣下屡次与您耍赖?”身体恢复正常,殷然想到正题,疑惑的望着面前神思似乎有丝恍惚的夏玄奕,问道。
夏玄奕听见殷然唤自己,才回过神来,眸子里异色一闪,而后道:“你不能去见殷岚风,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等你从西关回来,我绝对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殷岚风。”
闻言,殷然不禁一诧,倒不是因为夏玄奕依旧拒绝她的要求。而是——夏玄奕居然对他用“你”“我”这样的称谓,而不是君臣的称呼。
想了下,想来身为一个君王,能做到如此,实属困难。而夏玄奕之所以屈尊降贵,是为了以此取得她的信任,以表诚意。心念一转,殷然对着夏玄奕举起右手,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相信你会善待我的哥哥,在现下咱们就击掌为盟如何?我帮你安定天下,你保殷岚风还有我师妹莫衍璃,以及……袁惜舞灵等人安全无忧。”
夏玄奕眼见殷然面上随和的笑意,眸色几不可查的微闪,而后染上一抹亮泽。举起大掌,与殷然轻击掌心。只听殷然击掌间嘴里再次念叨:“如违此誓者,定当——失去自己最主要的东西。”
而掌落,殷然亦话落,夏玄奕听见殷然击掌时方道出的话。琉璃般的眸色一抹诧异闪过,自己似乎又被算计了。而后夏玄奕不禁一阵苦笑:“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呵呵……”殷然,可真的知道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殷然望了一眼夏玄奕眸子里的无奈之色,心里几分窃喜:你保我亲朋,我保你在意的江山权利。这样的筹码,量你也输不起。
两人心思各异间,眸光相视,笑意不同。虽不知彼此,却各自心知肚明自己。而这时,殷然眸光一晃,便看见了站在夏玄奕身后不远处回廊里一身红袍的袁惜。
殷然面上的笑意不及敛去,而后心思一转,对着廊下的袁惜点头一笑。不及去看袁惜的表情,殷然又转眸望向身边的夏玄奕,夏玄奕亦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袁惜。对着面前的殷然笑道:“你去吧。”
“那臣下就此告退了!”殷然向夏玄奕一揖,而后从夏玄奕身边走过,向廊下的袁惜而去。
这时一阵风过,拂起廊外枝头火红的秋叶,卷到袁惜的袍间。殷然只觉这一幕让她神思恍然,那样静立在廊下,眉目如画,身姿修长玉立,面色苍白的袁惜。若不是他眸子里的光泽依旧潋滟的闪动,她会错觉他是这无数红叶里的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起,飘然而去。
殷然掩去心里那瞬间莫名涌上心头的异样情绪,走近袁惜,立在他面前,淡淡的笑道:“夫君,咱们回府吧!”
乍听这声夫君,袁惜本就澄澈的眸光目的一动。瞬时,闪亮异常。忙上前一步激动的捉住殷然的双肩不敢置信的问道:“炎儿,你方才叫我什么?”
殷然因袁惜突然的动作与异常灿亮的眸光,心中一悸,面色却未变。望了一眼禁锢自己双肩的修长大手,继续笑道:“夫君你何以如此激动?”想到夏玄奕此时还在不远处,殷然低声对袁惜道:“或许,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单独谈谈。”
闻言袁惜眸子方升起的光泽,一刹那的奄了几分,一抹痛苦之色闪过。随后,袁惜却故作无事般,轻应了声:“嗯,夫人,咱们这就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