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心潜入湖心深处欲寻觅黑衣女子的踪影,水悟剑在黑暗的水中发出暗红色的幽光,顺着微弱的气泽,竟然在湖底一个巨大的裂缝中寻到一个简陋的小木屋。
木屋四周布下了防护结界,形成了小小的密闭空间,湖水无法涌入其中。夏之心飘浮在门口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斑驳破旧的木门敞开着,屋内虽然简陋残破却也干净整洁,一张床一个木桌再无它物。黑衣女人俯卧在地上,呼吸微弱奄奄一息,手中紧紧抓着一块淡蓝色的方帕,方帕上隐约有画迹看不清楚。
不费吹灰之力的穿过结界进入木屋,夏之心狡黠一笑,这结界果然是黑衣女人布下的,自己周身充满了黑衣女人的灵力,自然也无所阻拦,虽说破这结界轻而易举,可这里却是溟恕界地难得的清静一隅,她无心毁掉。
夏之心将黑衣女人轻轻的扶到木床之上,好奇的摘掉她的面纱,却霎时间怔住,那是一张极致美丽的年轻脸庞,只是皮肤上却布满了诡异的奇怪花纹,由两颊一路向下蔓延。夏之心皱了皱眉,拉过女人的手挽起她的衣袖,却发现女人的身体上也布满了同样的花纹,凸起在皮肤上,虽然算不上恶心丑陋,但绝对算不上赏心悦目,难怪她会带着面纱,用宽大的黑色衣袍来遮掩。夏之心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良久,明明是从不曾相识的陌生人,为何却有种强烈的熟悉感从她周身散发出来?她极力的思索着,却百思而不得其解。
夏之心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她手中紧握的方帕上,那方帕就算女人昏死过去还是被攥的死死的。她伸出手想把方帕拿出来看看,没想到碰触到的瞬间如同针刺一般,疼痛由手指尖极快的传遍了整个经脉,她猛的一缩手,再看手指尖已渗出点点血迹。她狐疑的看了看方帕,却发现方帕已变作赤红色,如血染一样。夏之心嘴角微勾,不慌不忙的将方帕扯出来捧在手中观看。
赤红色的方帕中赫然出现一个描着金边的“玺”字,玺字上盘着面目狰狞的异兽,似龙而非龙,凶猛无比。最为诡异的是玺字下面竟然有无数细小的身形涌动,细看之下竟然发现那分明是那无数的恶魂邪魄。
霎时间,玺字下半部玉字那一点突然闪起金色的光芒,虚虚实实忽明忽暗。光芒中还可见夏之心未曾干掉的血滴。看着这方帕,夏之心极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中自己所听闻过的神器,可是不管是上古书卷记载的,或是师父芊橦上仙讲授过的,都并无此物。
她扭头看了看黑衣女子,依旧昏死,之前自己虽然吸尽了她的灵力,却并未想要她性命,只不过是虚弱未醒而已。遂斜躺在黑衣女子身边,一手托着头,一手举着方帕在手里注视,半响迷惑暗忖:“溟恕界地乃仙界专门惩治责罚仙人之地,这个神秘的黑衣女人似乎久居此处,专门吸取仙众元魂的。方才吸她的真气发现她竟然似仙非仙,似魔非魔,很是诡秘。自己对她有非常强烈的熟悉感,虽然记忆不得,可回忆起来内心深处只觉得她身上有自己熟悉的东西,她到底是谁?”
夏之心看着方帕出神,上面涌动的恶魂邪魄争先恐后的撕扯推压,仿佛想挣脱束缚逃出一般,不由得心生一念,笑语轻声吐出二字:“跪下。”
刹那间,只见那密密麻麻的恶魂邪魄竟然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异兽的双眼泛着红色的光芒,恍惚间传来一声嘶吼,惊得夏之心瞪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灿若繁星的白眸蒙上了一丝不解之意。
她摆弄着方帕,看其再无变化,渐渐泛起睡意,数日来的折磨令她疲惫不堪,她在黑衣女子身边浑然睡去。
恍惚间她已身处无际茫茫白雪中,赤红色的衣衫在雪的衬托下格外的显眼,寒风呼啸尽情肆虐,虽然早已是上仙之身无惧冷暖,可还是觉得格外冷清。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依旧拿着那块奇怪的方帕,迷茫的站在原地。突然,身后飘来淡淡的须臾花香,那熟悉的味道惊得她睁大了一双白瞳,紧张的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有人从背后轻轻的为她披上了温暖的斗篷,立刻抵御了寒风,身体渐暖。那人又轻轻的拍了拍了她的左肩头。她没有回头,眼泪却顺着白皙的脸颊悄然滑落,她无法控制的浑身发抖,扑通一下的跪倒在地。
她将头慢慢的从右边转过去,却赫然看见日思夜想的沁卿站在身后右边,对着她温暖微笑。
夏之心泪眼婆娑,也只是笑笑。
沁卿温柔笑到:“你一直在找我?原谅我当初的不辞而别,让你难过了这么久。”夏之心依然安静的望着他,淡淡笑着,不发一语。
沁卿一指她手里的方帕,笑容一收面色严肃的说:“你手里的方帕我甚为喜欢,送给我可好?”言罢抬手就去抓夏之心的手。
夏之心猛的往后退了两步,笑意在脸上绽放,骨子里散发出妩媚动人的气息,眼神清冷却笑语轻声的问道:“刚重逢还不来不及嘘寒问暖就来索物?那你先告诉我,这方帕是什么?”
“此物乃鬼玺。”沁卿呵呵笑道,他早已恢复淡定自若的神态,刚才的急迫之态已不见。
“何为鬼玺?你要它何用?”夏之心对他的直言颇有些意外,秀眉挑了挑,意思他继续说。
“鬼玺乃上古神器,昔日幽冥鬼王统帅天下鬼魂的兵器。此乃至邪之物,很容易被他反噬弄得神魂失常,走火入魔。快把它给我,我来封印它,免得落入邪魔之手祸害六界苍生。”
“哦?是吗,这小小的一方手帕如何是鬼玺?你莫要骗我?别以为弄了张沁卿的脸来引诱我,我就会上当么?”夏之心失声冷笑,“你不是他。”
假沁卿神色一变,见被她识破了面目惊慌的往后退了半步:“那你刚刚为何哭的如此伤心,那分明是真心的,你骗不了我。”
“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但不得不承认,你幻化出的场景跟从前的一模一样,可也仅仅是让我触景生情徒生悲伤罢了。”
假沁卿仰头大笑:“芊橦教出的徒弟果然聪明,不妨说说你是如何识破我的?”
夏之心鄙夷的挑挑眉毛,右手红袖在空中随意舞了一下,空气中泛起阵阵花香,清香扑鼻,沁入心脾。“好闻吗?”
“上古第一花须臾花的香气如何能不好闻?多少人趋之若鹜想得到的神药,六界之中只有残毁殆尽的妖界禁地才有,当年沁卿为你采来栽种在竹青虚境中,这个我当然晓得。”
“方才你为我披斗篷的时候,泛着淡淡的须臾花香,那你可知我自记事以来就不喜欢世间任何花的香气,每每闻之都心烦欲呕?所以沁卿的身上从不会有任何气泽味道,我所到之处的花香,他也为我结界避之,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你非他,只不过这幻境实在太美,让我感怀不忍拆穿。”
话音未落,夏之心笑意全无,白瞳中凌厉如光,气势逼人飞身而起,双手凝聚灵力操纵茫茫白雪化为巨大的水柱,白光如电幻化出无数冰凌直扑假沁卿。
眨眼间冰凌已到近前,假沁卿泰然自若的伸出双臂,整个身体任由如箭冰凌穿过,瞬间整个人变得模糊若虚若实,相貌却变了。他已变作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浓眉大眼英气逼人,一头青丝及腰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气势非凡。
夏之心愣住了停在半空,“你到底是谁?”
“鬼玺之魂。”男子嗓音醇厚,低声道。“把鬼玺给我,这茫茫雪海无边无涯,如若不肯把它给我,恐怕你将会永远困在这里,陪我千年万年。”
“你要它做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身在其中了吗?这鬼玺若是你的,从一开始就不会落在我手里;若不是你的,你何来的理由想将其据为己有,劝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对你没兴趣,我要走了,你自便吧。”
“等等,你不能走!”他面露凶光伸手就去拉夏之心的手臂,只是还未触及到,已被她反手钳住脖子压倒在地,巨大的灵力在她周身涌动,令他丝毫反抗不得。
“既然这样我就陪你玩一会,我来问你,为何溟恕界地和鬼玺上的恶魂邪魄统统都给我跪了下去?这是为什么?”她语气轻柔,嘴角微翘,虽然手狠狠的掐在男子的脖子上,却不见凶猛之像,整个人千娇百媚,娇艳如花,若不是杀气尽现,此情此景到也是一幅绝美的景致。强大的仙魔混合的灵力在男子身上游走,所到之处经脉皮肤皆凸起诡异的赤红色花纹,男子表情痛苦,大汗淋漓。
男子犹豫了一下咬牙道:“那是因为你混有番珞石魔气的血流到这墨湖之中,整整九九八十一日,泽被了溟恕界地的整个土地,此地恶魂邪魄皆受你号令统帅。”夏之心微微惊讶,轻轻的松开了手,芊芊手指抚上他的脸庞,笑道:“脸生的如此俊朗,可为何不说实话呢?我的血有何稀奇,我又如何号令幽冥界都弃之不理的恶魂邪魄?”
“他们瞒你的太多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用无数人的牺牲换来的?你难道不知身体里番珞石是统领魔界幽冥界妖界的至宝神器?你难道不知你被番珞石魔化的血可以泽被统领魔妖鬼三界生灵?”男子无惧,凝视着她。
“那与这鬼玺何干?”夏之心垂眸冷冷的看着他,秀眉紧蹙暗忖,一直以来谕嵦都有事在极尽全力的隐瞒着自己,虽然不知究竟是为何故,凡事却都有可能,这人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否认。
“本来万年间这鬼玺被鬼姬保护的很好,作为鬼玺之魂我一直潜心闭关修炼,许久不曾醒来,方才被你的血无意中惊扰才发现鬼玺有易主之忧,因此将你觅了到这鬼玺之中。我原本的主人是统领幽冥界的鬼王,虽然他已失去音信两万年,但终归是我的主人,我不愿易主,还请你把鬼玺还给我。
夏之心皱了皱眉,白瞳格外阴沉,鹅毛纷飞大雪之中空气又冷了冷。传言掌舵鬼界幽冥司的鬼王万年前无故消失,统领幽冥界的神器鬼玺也一同失踪,没想到今日竟然一见,也算是有缘。
“那个黑衣女人就是鬼姬幽然翎么?风华绝代的鬼姬如何落得如此落魄。”夏之心半信半疑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道。以前听谕嵦说过,掌管幽冥界的鬼王万年前曾是九重天权高望重的一位仙尊,本来隐居仙界一隅甚为低调,不曾料想一次巧合偶遇幽冥界少女幽然翎,徒生无限情愫,神鬼两界结合为九重天仙界所不容,鬼王为了幽然翎舍去万年修为,转投幽冥界做了威严不可一世的鬼王,至此幽然翎便有了鬼姬的称呼。传说中鬼姬有艳落九重天之貌,今日一见却令人颇为意外。仙界传言在鬼王神秘消失之后不久,鬼姬便也相继失去下落,没想到今日她竟然出现在晦暗混沌的溟恕界地,到底究竟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