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怡张大嘴巴:“忆哥哥,你怎么忽然变得好像明白很多东西的样子?”
肖忆眨了眨眼:“其实我也不大明白,这些都是仲父跟诤言讲的时候,我在旁边听来的。”
托着下巴琢磨了少顷,萧怡又想起一事:“魏伯伯干嘛好端端的跟我哥说这些?”
“因为……”肖忆略犹豫,终是摸了摸她的头发,用轻松的语气道:“诤言要入禁军,仲父同意了,但是从小卒到统领,只给他两年的时间。”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哥要当兵?”
“这是他才决定的,就在……几天前。”
其实,是在十七天前,在肖忆去找莫言宵的那天晚上。
萧疏问:“皇上当真决定了,要封月月为后?”
肖忆答:“是。不过,我更希望你能以未来大舅子的身份跟我谈这件事。”
萧疏一笑:“义兄想要娶家妹为妻,便当知道萧家的规矩,不得纳妾。”
肖忆摊手:“有月月这朵霸王花就够我消受了,其余的野花我自认没命去采。”
“那么,家父那关要如何过,义兄可曾想好?”
“只要月月同意,义父自然不会反对,这招就叫釜底抽薪。”
“既如此,我明日便去找魏伯伯。”
“何事?”
“入禁军,掌兵权。”
肖忆斜眼看他:“你该不是想借此告诉我,若将来我胆敢有负月月,你就有本事打断我的腿吧?”
萧疏的表情很是欣慰和蔼:“妹夫聪明!”
十万禁军,是大楚最精锐的一支兵力,战可攻退可守,负责皇城安危。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控帝王性命于手中。
只要握有这支力量,便等于拥有了权势斗争的重要砝码。毕竟,后位之争所牵涉到的力量平衡不是光凭着财力就能够解决的。
若萧怡为后,萧家便不能只有钱,还要有权,最好是兵权。
这些关窍,肖忆懂,萧疏懂,就连对个中缘由暂时不甚明了的萧怡,也很快反应过来,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将意味着怎样的艰辛不易:“我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保护你,也保护我。”
“保护……”
莫言宵的话,犹在耳边--‘还声称保护哥哥,你拿什么去保护?’
是啊,拿什么,凭什么?
亏得之前还不自量力的以为,一直是她在为萧疏出头。如今细细想来,从小到大,都是萧疏在为她收拾烂摊子,替她挨罚受过。而她,只能活在家人的庇护下,什么忙都帮不上。
所以,莫言宵对她不屑,理所应当。
想起莫言宵,萧怡的心中不禁一疼。
倒也不是本以为的那种撕心裂肺,而是有些发紧的抽痛,带着闷闷的凝滞。
白日里不要命似的疯玩,让她每晚累得倒头便睡,连梦也没力气去做。所以这些天来,竟几乎没有想到过莫言宵,不管是温润清雅的小师傅,还是言辞冷厉的小师傅。
小师傅……
今后,当再不能这样唤他了吧?
他如此瞧她不起,想来,当初也是迫于无奈才勉强收她为徒。
既然这样,所谓的师生之谊,不过笑话一场。
没有了师徒情分,他们之间,就再无半丝牵连。
日后,他做流芳千古的良臣,而她……她又会在哪里,做什么。难道,真的就这样靠着家人的保护心安理得过一辈子?
对未来的茫然无措,冲淡了初开情窦过早凋谢所带来的伤心难过。
也许,她这个年纪确实容易生情,却也同样容易情淡,终至情灭。
不到二十日,那个男子的面目竟已有些模糊,唯有那晚的寒风加倍清晰,裹挟着冷言冷语,吹不去眼角眉梢的浓浓讥讽。
萧怡陷在自己的情绪中,煞白了脸色,肖忆便在一旁静静看着,良久,忽地像是刚刚想起来般,一拍脑门道:“对了,莫师傅说十余年未曾还乡,故而告假回去祭祖,估计要离京半年。我已经准了,好像是今日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