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萧家人都在京都,萧怡本一大早便命人将他们请进宫,想要从前那般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过个年,然后再一同守岁。
结果华采幽忙着拜会京都中的好姐妹,萧莫豫本着以妻为主的宗旨,被拉去做好好先生,在华采幽的姐妹面前表演贤夫良父。
愣是忙到天色昏暗,才入宫。
花好月圆楼院内的小厨房里,华采幽掂量着大勺,炒着菜,萧怡帮衬着洗菜切菜,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萧莫豫站在门口看着,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肖忆走了过来,嚷嚷道:“岳母大人,娘子大人,饭菜好了没?”
肖忆见萧莫豫站在门口,悻悻然,“岳父大人。”
“嗯。”萧莫豫依旧泰然不动的站着,默默看着里头的两母女忙碌着。
萧怡见肖忆龟孙子般的站在萧莫豫的身后,脑海中浮现白天的画面,便又是很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你个丫头是当皇后当傻了,怎么突然这样笑?”华采幽啐了萧怡一句。
萧怡收了声,可嘴角的笑意,还是憋不住。
“傻丫头,有什么值得你笑成这样的。”
萧怡向着肖忆瞥了一眼,小声道:“娘,等会儿吃饭我再告诉你,准保你会乐的比我还厉害。”
“真的?”华采幽被激起好奇心,可任凭她怎么问,萧怡就是死把着嘴角大门,一字不提。
饭菜才摆上桌,华采幽便憋不住,“月月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笑成这样?”
肖忆撅撅嘴,哼道:“她何止是笑成这样,而且还笑了一整天呢。”
“是吗?那到底是何事啊?”
肖忆摇头,他也想知道是何时,可萧怡这嘴牢靠的……肖忆瞥了眼身旁被萧疏抱在怀里的小曦儿。
他问小曦儿,可这小家伙不是笑就是哭,再不然就是甩脸色。而且这甩脸色的功力,可是每天见长。
萧疏手中抱着的小曦儿似是察觉到什么,两只大眼睛一看自家爹爹,欢快的拍起了小肉掌,然后又扑哧扑哧的朝肖忆挥舞着手臂。
肖忆以为小曦儿要他抱,张手便将小曦儿抱了过来,一边逗弄着她玩儿一边给肖曦喂些她能够吃的吃食。
萧怡眉飞色舞的给华采幽说着今早的事情,每每说的兴起处,还会手舞足蹈的比划。而肖忆怀中的小曦儿则……手脚挥舞,咯咯大笑。
婴孩的清脆郎笑,深深刺痛肖忆的耳。
他就说为何刚才看着小曦儿那动作不像是要他抱抱,原来是……三道黑线滑下,肖忆俨如掉进冰窟般,凄凉。
他还真没想到他的宝贝女儿竟然在他的背后暗算他,害的他被萧怡笑了那么久,久到很久很久的以后,萧怡都还会跟成为大楚第一任女帝的箫曦说起这事,然后母女两毫不客气的耻笑他这太上皇。
“嗤!”怀中小人一个喷嚏,惊扰了一桌人的心。
萧莫豫起身,伸出双手,“把小曦儿给我。”
肖忆不甘怠慢,赶紧将箫曦给萧莫豫递了过去。
小曦儿又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华采幽惊呼:“一定是你们让小曦儿坐在雪地里着了凉,老爷你快看看,有没有冻着,可别是发烧了。”
萧莫豫摸了摸箫曦的额头,眉头紧拧,“还好,没发烧,可能就是凉着了,给小曦儿吃些驱寒的应该就没事了。”
被萧莫豫一瞪,萧怡没了声响,自打有了箫曦,她萧怡在萧莫豫的重要人排行榜中,便自行下降了一位。
唉,古人云‘福祸两相依’,果真不假。
吃过晚饭,又给小曦儿喂了些姜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大厅里,吃着干果喝着茶,聊天,逗肖曦。
这,便是萧怡期盼已久的团员,平平常常其乐融融。
守岁过去,小曦儿不知是因为吃了姜茶,本该呼呼大睡的她,愣是陪着这伙大人们守岁到天明。
欢愉的氛围,并没有让任何人察觉不对,直到天光微亮,萧怡和肖忆抱着小曦儿回到龙寝准备大睡一场。
惊天动地的哭叫声,响彻整个宫殿。
“小曦儿你怎么了?别哭好不好,这都一晚上了,你怎么还这么有精神?”萧怡轻轻拍打着小曦儿。
“就是,你娘亲和爹爹都快困死了,小祖宗你消停消停片刻可好?”
小曦儿那里顾他两困不困,只管张着嘴大哭大叫。
“月月,你说曦儿一整晚都没睡,现在还哭得这么猛,是不是病了?”
肖忆困倦极了,晕晕乎乎的说着,萧怡这才想起昨晚小曦儿打的那些个喷嚏,貌似后来喝了姜茶也还是打了好多个喷嚏。
探手一摸,额间的热度传至手掌中心,滚烫滚烫。
“曦儿发烧了。”萧怡连忙起身,再次摸了摸小曦儿的额头。
“什么!”肖忆从床上蹦起,一把捏住小曦儿的手掌心,这温度,明显是高烧。
“曦儿明明喝了姜茶的。”
“还想什么呢,快召御医。”
新年第一天,天才微微凉,保书华作为值班御医,才准备回府大睡,便被宫人拦住,说是皇女突发高烧。
皇女发高烧,这是何等大事。
保书华手忙脚乱的往龙寝赶,他虽没有亲眼看着皇上将皇女从皇后肚中抱出,可他却是亲眼看到大楚帝王一身是血的从产房走出来。
皇女于帝王帝后,那便是心尖上的肉,怠慢不得。
行至龙寝外,哪怕身上满是融化的雪水,保书华还是因为跑动而满头大汗。
稳了稳呼吸,保书华这才让候在门口的公公通报。
“还墨迹个什么,让太医进来。”肖忆怒吼。
通报的公公赶紧退出去,不一会儿保书华便入得房内,行三跪九叩大礼。
保书华本不想再顾忌这些个繁文礼节,可是今儿个是大年初一,他这才第一次见得皇上皇后……
肖忆吼道:“行了行了,保书华你再给朕墨迹,要是皇女因此出了差错,朕便要你全家陪葬。”
保书华连忙起身,从怀中掏出看诊红绳。
萧怡抱着小曦儿在宫内来回走动的哄着,见保书华拿红绳,“保书华!”
“啊?”保书华抬手看萧怡,在她的目光中默默把红绳收起。
保书华给小曦儿探了脉,方说:“皇上皇后放心,臣这就下去给殿下煎药,只需两贴下去,殿下便会痊愈。”
小曦儿显然是哭累了也因病没了气力,已然昏昏欲睡,只是一双大眼半眯不争,哭得红润微肿,让人瞧了便心疼。
听保书华说没事,肖忆也便松了口气,挥手道:“保太医你也累了,写下药方,药便让内侍官去煎,你也早些回去歇歇。”
“微臣谢皇上。”保书华写下药方交给一内侍官,便出了宫回了府。
值过除夕夜的班,这一两日便轮到他休沐,他便没有进宫。结果不过一日安稳,他便被暗卫抓进了宫里。
“保书华,你不是说两贴药下去,这烧就会退下的吗!你去摸摸小曦儿的额头,那叫退烧?那是退烧吗!”
帝王发怒,保书华兢兢战战的走到皇女跟前。
昨日里看着还有些活气的小曦儿,此刻已是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
怎么会这样?保书华赶紧捏上小曦儿的小手腕,眉心一皱。
怎么会这样!他那一贴药明明是针对退烧的,为何皇女喝了药不但没有退烧,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萧怡守在小曦儿身旁,将保书华的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保太医,本宫相信你的医术,再给你次机会,若是这次不能将皇女医治好,本宫也保不住你保家。”
保书华得命,赶紧退了出去,前往太医院抓药。
龙寝内,本该是喜庆的日子,却因肖曦突来的大病,而变得氛围格外凝重。
昨儿个下午萧家三口前来告辞,未免他们跟着担忧,萧怡便将肖曦生病这事瞒了下来。
她也原以为两贴药下去便能好了,没想到……对于保书华的医术,她还是信得过的,毕竟那次前往东洲的路上,他还是将莫言宵那病秧子护得不错。
“肖忆,你给我消停点。”
“月月,我怎么消停得了,一看到小曦儿这模样,我就……”
肖忆来回走动,并时不时的窜到小曦儿跟前看一眼,然后在继续走动。这一来一去,看得萧怡不头疼,也头晕。
“好了,你再转曦儿也不会好。”
“可我不转我就会不好了。”
“肖忆,你再转我就不好了。”
肖忆止了步,笔挺挺的站在床前,一双通红的龙目瞪着床榻上的一动也不动的小身子,眉头紧皱。
“皇上皇后。”保书华自外头跑了进来,双手各自抓了些药材。
“保书华你这是干什么?皇后是让你抓药煎药给曦儿治病,不是让你抓药来给我们看的。”此刻的肖忆,一碰一个炸。
“皇上皇后,这药你们不看不行,因为……”保书华将手中的药材捧给肖忆萧怡一看。
萧怡看着保书华手中的小柴胡,凤眸直冒火光。
这哪里是小柴胡,分明就是一些个不知名的碎枝沫叶。
呵!看来这宫内是太过平稳,才会让那些个人宵小之辈得了逞。
难怪肖曦喝了药都不好,这药材都是假的,又怎么能够治得好病。
肖忆龙袍一挥,吼道:“来人,给朕将那帮看管药方的狗奴才统统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