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
……生与死的游戏。
……怪物机游戏的资格测试啊。
不……与其说是【游戏】,不如说是【战斗】。
但是,我们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战斗呢。
这样的战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1号使徒说出“解散”之后,我的身体仿佛被抽光力气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地上。
“你没事吧?”
哥哥关切地看着我晃悠悠的走路,伸出手作势要扶着我。
“哥哥,我觉得你似乎在……隐瞒着我,隐瞒了些什么。”
说完后,我停下脚步,不自觉地侧了侧身。
这个举动不仅让哥哥,甚至也让我愣住了。
——连我心中都觉得似乎与哥哥疏远了么。
“隐瞒”、“疏远”……我不太喜欢说出这些词,我最讨厌两个人之间互相猜疑了,但是,哥哥的言行举动却不得不让我注意。
哥哥没看向我这边,像是躲避我的目光,他把手轻轻地放下。
“……有些事情,你还不能知道。”
“连我也不能说么?”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停下了脚步,注视着天空的某处,“……从现在起,到所有的游戏结束之后,我就称呼你为……‘亚伯’吧。”
“……”
我有点惊讶,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简单地“恩”了一声,立刻觉得心中难受起来。
亚伯……
这算是对怪物机的妥协么。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讨厌这个称呼。
我们被一个规则牢牢地控制住,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也知道,直呼其名的话,会受到处刑……
为什么呢……
我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望着远处天空的大骰子,我越来越不安。
走出教堂,我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
也许,我们都需要走路来思考吧。
哥哥自从从教堂出来之后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也不好去打扰他。
正在我准备重新命令自己去思考时,人群的议论声变得大了起来。
这时,我和哥哥同样也注意到,怪物机上那个闪光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0:01:00”。
时间越来越短,内心虽然满是害怕,但还有一份期待和紧张——
还有一分钟,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就像是魔术表演的最后神奇的一幕即将到来。
哥哥也注意到了,和我一起注视着接下来的变故。
六个旋转着的面上,闪光倒计时的数字在逐渐递减着……
5秒。
4秒。
3、2、1——
“啪”的一声轻响,眼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有谁按下了遥控器的开关,电视的画面化为一个几秒后消失的光点。而闪光倒计时就像这样消失了。
在骰子底下,一大群乌压压的人群中在静静地观望。
如同回应他们的心情一般,随之而来的是,是响彻在天空之上的剧烈声音。
乌云环绕着怪物机飞速卷动,越来越多的黑色云朵聚集过来,怪物机此刻就像一个吸引着乌云的装置,乌云如同死神的黑色衣裳,轻柔地围绕着它旋转卷动。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漩涡在怪物机的下方急速出现。
在漩涡中心开始出现了白色的耀眼闪光,“噼里啪啦”地作响。
随后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轰隆——!”
“轰!”
“轰隆!!”
无数道雷光,像一把把天神手中的利剑,从漩涡中心以雷霆之势直插而下。
“当心!”
哥哥在看见一道巨大的闪电直直地迎向我们这边劈下来时,带着看呆了的我扑倒在地面。
我被哥哥带着摔得胳膊一阵生疼。
在这疼痛间,我看见了刚刚那道闪电不偏不离地击中了一个站在我们身边的上班族。
在那之前,他还在看着怪物机上的倒计时,和我们一样;
在那之后,他维持着刚刚的站姿站在原地,张大着的口中冒出缕缕轻烟。他的皮肤焦黑,只是几秒内,他便被闪电夺走了生命……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在教堂的那个不良青年的惨状,他也是这样死的……
随后,所有的闪电像活物一样,追着四处逃窜的人,仿佛浑身缠绕雷电的疯狂恶龙,把他们以飞快的速度都吞噬掉,变成一具具焦黑的扭曲的尸体。
耳边此起彼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令我觉得自己现在仿佛置身于闪电地狱。
我紧闭双眼,不愿再看见这些场景。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在耳边轰鸣的心跳声混杂着闪电声回响在脑中。
……
……
大概3分钟之后,雷声才偃旗息鼓。
再睁开眼后,是一片狼藉、混乱的城市。
我所见的人来人往的街道,这时变成了一堆堆焦黑的尸体。
“……”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哥哥,那到底是……”
“咕……”
他的拳头的关节发白,轻声地说:“是‘处刑’啊……对于那些收到了短信之后不参加游戏的玩家的处刑……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大规模……”
我失神地望着眼前这片地狱,不参加的人都得死么?
他们只是一个个无辜的小市民,值得这样大费周章地把他们轰击至死么?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以至于他们得到如此的结局和下场?
“咔咔——”
回应我的,是头顶远处的怪物机转动时发出的声音,即便雷电处刑发生在几分钟前,但现在的它依旧在慢慢转动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可以感到自己的双眼在发热,我在怒视着那台怪物般的机器。
是它,是它,把这些无辜的人都杀死了……!
仇恨之火弥漫在心间,我慢慢地站起来,紧盯着怪物机。
哥哥注意到了我的愤怒,不由得微微用力按住我的肩膀。
突然,一阵突兀的声音把我对怪物机的注意力分散了。
是在我们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女孩的嚎哭声,在这寂静的、尸横遍野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我和哥哥连忙站起身赶过去,向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跑去,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约莫12岁的小女孩,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此刻的她,正跪在一具尸体旁嚎啕大哭。
我认出了她,是刚刚在地铁出口处的那个小女孩,她吵闹着说“迟到了”之类的话。
“……”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蹲在她身边,轻轻地安慰着拍着她的肩膀。
哥哥站在离我们稍微远点的地方,但他似乎默许我这样做。
尽管我也知道,这什么用处也没有,但这样起码也能让她知道,还有人能陪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