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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无回山’是‘焰星王朝’最高的山。就犹如那山名一般,这里山路崎岖陡峭,无上山的路,一不小心,‘无回山’永无回!

一到冬天,却有五颜六色的杜鹃花,一团团一簇簇,开得那么热烈,那么绚丽。迎风玉立,娇艳欲滴,花瓣儿密密匝匝,相互依偎竟相辉映。每一朵花儿,都空灵含蓄,如诗如画,细看不似人间有!

空灵悠远的笛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缠缠绵绵的似融进了那片杜鹃花海中!

一抹修长的白色身影站在那片花海中,风吹起那一褶衣角,长发如缎,披散在身上,抬首间,乌黑碎发划过白皙的肌肤,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干净清澈的黑眸,映出那一片芬芳,紧抿的薄唇微泛着一抹苍白,比起放在唇边的翠绿玉笛,更加透明!

“她会不会生气?”一曲完毕,看着那片灿烂如云霞的花海,男子唇边的玉笛放了下来,轻柔的声音似有似无,清澈的黑眸迷离,带着一丝无措!

半个月过去了,明知道她受伤的事,他却不闻不问,她该生气了吧,所以他写的信她一封也没回,果然,她生气了……

满山的杜鹃花送予她,她会笑吗?她会原谅他吗?脑海中浮起那双乌黑的眼眸,笑眯眯的弯起,如月牙一般可爱!

“师兄,谁会生气呀?”一声咧带疑惑的童声打断了男子的思绪,犹如那段红丝被突兀的剪断!

精致的巴掌大小脸,肌肤如雪,黑色的眼眸乌溜溜的闪着鬼灵精怪,不长不短的乌发高高的束起,身上简朴的素色袍子,却无损他一脸的傲气,他不过是十一岁的小童!

此时,他一个闪身就窜到白衣男子面前,白皙的脸上满是疑惑,可眼底的那抹狡诈却逃不过白衣男子的眼!

“师弟,你在套师兄的话吗?”轻轻的声音犹带着一丝笑意,散落在这一片花海!

听那轻悦的声音,小童却突的觉得后颈处一阵冰凉,他的眼睛抖了抖,低声叽咕,“咳,我也是无辜的好不好?!师父的吩咐,我怎么能违抗呢?”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还是掩不住那眼中狡诈!师父,您就委屈一下吧!背一下黑锅也没关系嘛!您不能看您最可爱,最聪明……的小徒儿被师兄给一掌拍死吧?!

小童努力的撇清一切,白衣男子听到那微不可闻的叽咕声,秀眉轻挑,“哦?师父让你来套师兄的话吗?”

“是啊!是啊!师兄!你一定要相信师弟,师弟我一直都是无辜的!”小童点头犹如啄米的小鸡似的,末了抬头看向白衣男子,小脸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可爱至极!

这张可爱的小脸,有着和她相似的表情,所以他才会在回无回山的路上,救回被黑衣人追杀的他!

“一直都是无辜的吗?师弟不是刚偷喝了师父藏起来的桃花酿?”自小童的出现,空气中就多了一股淡淡的酒香,低头看着那张瞬间僵住的小脸,男子唇角轻轻的扬起,一抹无奈的笑轻轻溢出!

“咳咳……这里杜鹃花太香了,怎么喉咙这么痒呢?”装傻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小童乌黑的眼眸骨碌碌的转,伸手捂住自己朱红的薄唇,还配合着几声清脆的咳声!低头间,他紧张的偷哈了口气,自个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酒香,他的唇角一阵抽搐,赶紧又咳了几声!

“偷吃还不会擦嘴。”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好笑,在瞧见小童那双骨碌碌的眼睛后,另一双带着邪气的乌黑眼眸霍的浮起,她也经常有那样的表情,带着一丝诡计得逞的可爱笑容,想掩饰却又忍不住的得意,每次都没逃过他的眼!

“师兄!好师兄!你不能告诉师父哦!我可是你唯一可爱的师弟呀!”自知偷喝酒事迹败露,小童脸上讨好的表情更明显,就像一只摇着小尾巴的哈巴狗,乌黑的眼眸犹带着闪亮的星星!

开玩笑,听说那坛桃花酿是师父的最爱,如果被师父知道他偷喝了大半坛,他一定会被活活玩死的!咳咳,他那所谓的被玩死,就是被挂在半山腰练吐纳!

犹记得他第一天上‘无回山’,不过就吃了师父一只烤鱼,竟半天被挂在半山腰的一棵树上,动弹不得!而那位胡须全白的老头竟然一开口就跟他说,“哼,吐纳有待加强,一天不能下来!”

最后要不是师兄放他下来,他一定饿得饥肠辘辘,真是没品的老头!

“呵……怕了吗?”轻笑声打断了小童的思绪,抬眼间,小童微微一愣,白衣男子薄唇微扬,清澈的黑眸闪着笑意,如沐春风!

“呃……我才不怕!”小童的声音有些结巴,乌黑的眼睛愣愣的看着白衣男子唇角的那抹淡笑!师兄笑起来好美,比女人还美,虽然他大姐是有名的美人,可是他觉得师兄笑起来比大姐还美!

“如果是她,她一定会说怕,然后边说边把酒全部都偷喝光。”唇角的那抹淡笑如真似幻,带着宠溺,白衣男子眼神渐渐迷离,似乎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唇角的那抹宠溺浓得化不开!

小童猛的回过神,他那稚气的脸上闪过一抹凝重。师兄的笑容很美,可他心底却突的紧紧揪起,却又像被石头压着一般,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师兄的笑容,在救他的第一眼,师兄就这样笑,让他觉得心底涌出一股浓浓的悲伤!甚至是绝望,那永远也无可挽回的绝望!

师兄,到底那个‘她’是谁?

“下去吧,天冷。”不知什么时候,白衣男子脸上恢复了平时的温和,轻轻的声音瞬间把小童自那绝望中拉起,带着丝暖意。

师兄是世界上除了爹爹之外最让他崇拜的男人,他长大后一定要像师兄一样!此刻,小童的心底坚定的想着!

“师兄,她到底是谁啊?!是师兄喜欢的人吗?”紧紧的跟在白衣男子身边,毕竟是小童,他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师兄喜欢的人,那定是个天下无双的人儿吧!”他想,却不知道,这话他轻轻的说了出来!

其实这个问题他问了好多次,可师兄每次不是笑而不答就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所以现在他也不觉得师兄会回答,可是他还是带着满心的好奇又问了!

“她,没人可以代替。”走在前面的白衣男子脚下微顿,却又继续往前走,轻轻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

白衣男子话音未落,跟在后面的小童脸上霍的浮起一抹不可置信,师兄他,竟然回答了!而且声音好像很快乐的样子!

小童乌黑的眼眶精光一闪,小身子忙靠近白衣男子,语气带着一丝兴奋的问道,“那一定很漂亮喽?!”下意识,小童觉得,师兄这样谪仙般的男子,喜欢上的女子一定是如仙子一般的!

刚才的笛声,他老远就听到了,上山半个月,师兄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来这开满杜鹃的地方吹笛子,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曲调,空灵悠远,婉转动听,他很喜欢!

这曲子,定也是师兄师兄喜欢的人儿送予师兄的吧!

“她笑起来很可爱。”提到她,师兄轻轻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小童听出来了,且他也惊了,就算是师父一脸严肃的给他一封暗黄色的信封,师兄看着也只是脸色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也都是轻轻的听不出情绪!

可是现在,连他都感觉到了师兄提到那个‘她’时的喜悦!

这下,小童更加确信,师兄口中的那个‘她’一定是仙子一般的人儿,要不师兄怎么会一提到她表情就不一样了?就像现在,师兄的脸看起不那么虚幻,这个时候的师兄是真实存在的!

顺着小小的山路,陡峭难走,白衣男子却从容不迫犹如走在那平地上,小童跟着白衣男子,脚下显得小心翼翼,可他还是不担心他会失足掉下山去,因为师兄总是在难走的地方停了下来,等着他安全走过!

天边一片火红的朝霞,在白衣男子身上渡上一层落寞。身后大片开得正艳的杜鹃花渐渐远去……

半山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连着的三间简陋却能遮风避雨的茅屋,随意砍下的树枝编成围栏简单的把那三间茅屋围起来,围栏旁一道简单的门,简陋的门也是树枝编起来的,远远看去,就能看到围栏围住了一片翠绿!

刚到门口,小童就屁颠屁颠的跑去把那木门轻轻推开,笑眯眯的等着那位谪仙般的男子慢慢的走过那道木门!

“师兄,师父好像不在哦!”小童乌黑的眼睛骨碌碌的扫了一遍四周,发现害怕的人不在,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雀跃,好似劫后重生一般,精致的脸上忍不住笑开,乌黑的眼睛眯起!

“忘了告诉你,师父已经知道酒被偷喝的事。”轻轻的声音带着一丝促狭,“师父回来了。”

“啊咧?”闻言,小童一愣,突地心跳加剧,不是为了师兄的话,而是师兄语气中的那抹促狭!师兄竟是在跟他开玩笑!

“臭小子!敢喝我的桃花你酿!”暴吼声预期的响起,小童却是忘了会被掉在半山腰一般,就这么直直的盯着白衣男子看,乌黑的眼眸没了那抹狡诈,而是带着丝迷惑的看着男子带着笑意的俊脸!

如果是以前,他早跑掉了,哪里会像现在,被猛的提起后领,耳边一阵噼里啪啦的吼声,“几十年我都不舍得喝的桃花酿,你这臭小子一来就偷喝了大半坛!走!练吐纳去!”一身灰白旧袍的老头自门外闪身进来,白花花的胡须,就连头发也是白的,浑浊的一双眼睛,带着怒气,干瘦的手却是有力的抓住小童的衣服的后领,中气十足的吼声不输青年壮汉!

就一刻的忘了反抗,小童就被提着往半山腰走去,猛的反应过来,小童精致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乌黑的眼眸可怜的望向笔直站着的白衣男子,语气急促的喊道,“师兄!救我啊!”

“师父,那坛酒我也有喝。”轻轻的声音适时的救了小童。

闻言,抓着小童往半山腰那棵大树走去的白发老头顿时脚下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白衣男子,老脸上的皱纹好像在那个时候又多了一条!因为此时老头的脸皱得像苦瓜,浑浊的眼睛委屈又哀怨的看向白衣男子,“我说小竹呀!那桃花酒是你十岁的时候酿的,师父我这么多年来舍不得喝呀!”现在却被那这臭小子喝掉大半坛,他的桃花酿呀,所以小竹呀,你就再为师父酿一坛桃花酿吧!老头苦着一张老脸,眼底却是精光乍现!

“不行。”白衣男子想也不想就拒绝,撇开眼直接忽略老头眼底那抹期望!十岁的时候,他是为了学武才被迫酿了一坛桃花酿,以桃花酿换来一身武功,现在,他已没了当时的心情,所以就算他现在去酿酒,也只是平常的桃花酒!

老头抓着小童的手一松,竟一脸紧张的跑到白衣男子面前,一脸讨好的说道,“要不一小坛就好,我把‘无痕’最后一招教你!?”老头开始诱惑的,也不知道是谁被谁诱惑了!

“哦?师父竟藏了‘无痕’的最后一招吗?”轻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一脸诱人犯罪的老头却突地全身一僵,老脸顿时赔起了笑,“嘿嘿~我这不是怕再喝不到桃花酿嘛!”

“就只有‘无痕’最后一招吗?”白衣男子就这么淡淡的挑起秀眉,清澈的黑眸看向眼前的满脸皱纹的老头,语气很轻!

“呃……还有‘噬夜’最后一招。”老头的声音明显的弱了,刚才抓着小童暴吼的那份劲早被丢到九霄云外了!

“嗯?”男子薄唇微勾,轻轻的一声嗯,很温和!

“还有‘无影’最后一招!其他就真的没有了!”老头的语气又快又急,险些就咬到舌头,末了,他暗暗的伸手摸了摸鼻子,心底不禁犯叽咕,好歹,我也是当师父的人,给他点面子呀!何况现在还多了个偷喝酒的臭小子!

“哈哈……”看到这一幕,站在一旁活动筋骨的小童笑得直不起腰,比女子还可爱的小脸此时笑得红通通的就如那山顶的红色杜鹃花!

真是一物降一物呀!刚才被提着他全身僵硬,可现在笑着,他却觉得上气接不到下气,真是要了他的一条小命呀!

“臭小子!有什么好笑的!小心我把你挂在树上三天三夜!”某老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的老头气急败坏的回头吼道,外加威胁,却明显的没了刚开始的那份狠劲!

弯着腰的小童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头的脸,很不客气的指着老头的脸,手指剧烈的颤抖!“师……师父!您的脸……哈哈……像猴子屁股!”小童的笑声更加大了,笑得‘无回山’远远的来回环绕着回音!

“王翼勉!臭小子!你别跑!看我不剥了你三层皮不可!”暴吼声终于恢复了刚开始的股劲,老头一个迅速的闪身追向往山下急掠而去的小童,如果小童这个时候转头,他一定会笑得背过气,因为他的师父,一脸焦急,逃也似的远离师兄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大一小的身子追逐而去,却更像逃跑,黑眸随着那一大一小,直到消失在视线中,倾竹薄唇微微抿起,转身往左边的茅屋慢慢走去!

咯吱一声,骨节分明的手轻推开木门,修长的身子走了进去,笔直的走向那简单铺着稻草的铺子上,铺上整齐的叠着暗蓝色薄被,暗蓝色的枕头放在上面!

站在铺子旁边,倾竹微微的俯身,伸手翻起那叠着的被子,一根未雕刻完的竹簪出现在他的手里,说那是簪子,那也不是,因为那簪子是被刀子混乱雕刻的痕迹,那雕刻的人似乎很想雕刻出漂亮的图像,却心有意而力不足!所以那簪子上面还被刻了字,歪歪扭扭的似蚯蚓!

妖竹,那似蚯蚓的两个字,在倾竹的眼底,却是那么的清晰!

犹记得那天,她一脸跃跃欲试的缠着他,要他教她刻竹簪!可当她的小手因为握那刻刀红了一片时,他心疼了,半哄的收了她手里的刻刀,那时,她一脸委屈的瘪着小嘴,手里就捏着这根簪子送到他的跟前,“竹哥哥,这不伦不类的东西,你随便处理好了,千万别拿出来哦!要不娴儿会想找个洞钻进去!实在太丢人了!”她的声音,讪讪的带着一丝尴尬。她说,她本来想刻一朵玫瑰花的!

什么是玫瑰花,他没看过,可他却爱极了这根不伦不类的竹簪,爱极了那两个字,妖竹……

她和他的名字!

白皙的手指轻抚过那两个字,倾竹愣愣的看着,脑海里尽是那那张带着丝懊恼的小脸!他抚着簪子的手微颤,清澈的黑眸闪过一抹痛苦!

怎么办,娴儿,我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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