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仁在屋内早听见了女儿郑美妃跟沈芍药说的话,他以为沈芍药会返回屋里跟他哭诉,他也挨在床头上等着,方才未完的温存,他还想要继续呢,哪知,等了许久,也不见沈芍药进来。
她不会真的就这么走了吧?郑子仁暗叫声不妙,立即下床趿了鞋子出来,果见沈芍药打点好了包袱,正要往肩上背呢。
郑子仁慌忙急步趋来,在后面搂住沈芍药,“芍药,芍药,你这是要干嘛?”
“老爷子,我,我……”沈芍药泣不成声,眼里含着悲伤的眼泪。
“别这样,我说芍药,别这样!”郑子仁如何舍得她?
“那你说怎么办?”眼泪从沈芍药水眸里无声地滑落。
“你要去哪儿啊,去哪儿?”郑子仁慌道,心都要碎了。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你女儿都知道了,老夫人早晚也会知道,老爷子,老夫人比老虎还可怕,要是她现在过来,她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我的,我真的好害怕!”想到玉香盈的七星夺命爪,沈芍药就不寒而栗。
“芍药,我会好好跟我女儿说的,要是她们执意孤行不听我的,她们就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一分钱,我半厘也不会分给她们的。因此,你不用担心,芍药,听我的,冷静点,就跟我待在这里吧。她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老爷子!”沈芍药反过身来,扑在郑子仁的肩头上,正哀哀的哭着,突见一丫头莽莽撞撞的撞进来。
外间原不是主人居住的,因此丫头们进出这里也都不大讲究礼数。这会儿,这丫头一下掀帘进来,看到沈芍药跟郑子仁这样,倒觉不好意思起来,忙忙的收住脚,脸红红的道,“庄主。”
“呵!”沈芍药吓得什么似的,在郑子仁怀里直抖擞,“肯定是老夫人来了,怎么办啊?”
只听那丫头禀道,“上官悯讼师来了。”
闻言,沈芍药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从郑子仁肩头上收起来,转过身去,一边抹去腮边的残泪。
“快请他进来,我在会客间等他。”郑子仁速道。
“是。”
那丫头退出,郑子仁便从侧门穿入了小会客间里。不一会儿,上官悯衣冠楚楚的进来了。
见了郑子仁,上官悯便恭身拱手道,“庄庄。”
“你怎么会这么早就过来了?”郑子仁将手中把玩的一个小瓷器放下,朝上官悯乐呵呵的道,“坐!”
“我本来是要去参加您女婿的授位仪式,在现场没看见庄主,想来庄主还是腿脚不方便,因此索性就过来了。”上官悯在郑子仁左边的位置上落座,眼睛笑盈盈的盯着郑子仁的脸,一边打趣道,“庄主,您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回春汤?”
“你想说什么呢?”郑子仁笑道。
“我看你皮肤饱满,红光满面的。”
“你说的对,秦始皇都没有找到的长生不老药,居然被我找到了。”郑子仁嘿嘿地笑起来。
“长生不老药?那是什么?告诉我吧。”上官悯调侃道,其实他猜也能猜得到。
“你这家伙,那是我的秘密。”郑子仁笑。
“告诉我吧,庄主。”
“不行,不行,不行!”郑子仁继而把语气一转,“对了。”
郑子仁正想说什么来着,沈芍药端着一小壶滚滚的开水进来了,见到上官悯,她假装才知道似的,“上官悯讼师来了?”
“是。”
“找到我们莹莹了吗?”沈芍药将那壶开水置于几上,半跪下来,取出茶叶和茶具,技术娴熟的泡起茶来。
“这个……”上官悯拿眼瞧瞧郑子仁,欲言却止。
“快点说,别绕弯子了。”郑子仁催促道。
上官悯这才道,“您那位养女,确实是死去的风辞箫的夫人,叫梨花香,对吧?”
“是啊,没错。”沈芍药一边泡着茶,一边道。
“风?怎么?你不是说过你养女的相公跟你同姓,姓沈吗?”郑子仁疑惑道。
“是,原是姓沈,姓风是后来随了他养父的姓。”沈芍药掩饰道。
“哦。”这解释听着似乎也合乎情理,郑子仁点头。
“我们伙计去调查过了,那个村子里确实有个叫梨花香的女人,听说完全就是西施再世啊。”上官悯道。
“哎哟,有那么好看吗?”郑子仁听了两眼放光。沈芍药一旁悄悄的瞥见了,只是不作声。
“长相嘛,人我没见过,这个我也是听说。只是那女人实在是苦命,她相公风辞箫,听说也有一身过硬的武功,谁想在武馆开业那天,哎,真是命苦,也不知怎么的,无端端的被人骑马撞了,从高处跌下来,摔死了。那个武馆,听说还是借债开起来的呢,最后婆家人跟合伙人勾结起来,把那武馆转手卖了,还把她们母女扫地出门。想来那梨花香也是被生活所迫,才把孩子们送到育童院的吧。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在那个村子出现过。”
“真是可怜!”郑子仁怜悯心顿起。
“是。”沈芍药心如针刺。梨花香可怜,她更心疼女儿沈莹莹。
“女儿的名字叫风妩思吧?”上官悯道。
“是。”沈芍药低头回答,一边用热茶水洗净了茶杯。
“风,风妩思?你不是说,你找的孩子,是沈莹莹吗?”郑子仁却奇怪了。
“对,还有莹莹。”沈芍药道。
“不过我听说风妩思是七岁,那个叫沈莹莹的婴儿,是别人扔下的。”上官悯道。
“那,这么说,不是养女生的孩子吗?”郑子仁看着沈芍药道。两个孩子,一个姓风,一个姓沈,郑子仁此时心里又有几分起疑。
“那,那可能是他们不清楚情况,是,是我养女生的。”沈芍药也不敢正视郑子仁的眼睛,怕他看出端倪,“她坐月子还是我照顾的呢,是以我对那孩子特别有感情。”
沈芍药给各人斟上了茶水,接着跟上官悯转过话题道,“不,不过,上官悯讼师,您找到孩子在哪个育童院了吗?”
“中原的育童院何止一两家,同名同姓的孩子也不是少数。孩子,我们伙计在阳光山庄旗下的育童院里找到了,不过,还得您亲自去确认一下。”上官悯道。
“真的吗?这么说我们莹莹找到了?”沈芍药喜极欲泣。
“还得您亲自去确认一下。”上官悯谨慎道。
“莹莹……”思女心切,沈芍药一时控制不住,竟掩面恸哭失声。
“芍药!”郑子仁慌忙起身去搀她,“芍药。”
上官悯见状,便识趣地起身出去。
“我的芍药,好了好了好了,这么爱护养女和孙女,哭得这么伤心,”郑子仁将沈芍药怜惜地拥在怀里,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真是善良的女人。”
*
云中居的授位仪式,宾客祝贺往来如云,场面热闹非凡,这些都略过不提。仪式完成后,一家子一齐到会宾楼里歇息。
云中居领着家属进入暖阁里,屏退屋里的丫头,“大伙儿都累了,歇会儿吧。”
“多谢庄主。”丫头们齐声退出。
云中居今天穿起了夫人郑美妃亲自为他订作的锦莽袍冠,在他的温文儒雅之上,又添了几分轩昂之气,
一家人齐齐落座,又有丫头们奉了茶水果点进来,摆于各人面前,又齐齐退出。
“庄主夫人的称呼我听着心里好舒坦。”少夫人郑美妃道。
“就是嘛,早这样多好。”玉香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