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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失踪

款项汇过去之后,汪洋并没有回来,打绑匪的电话也没有回音,难道他们撕票了?可是近期的新闻上也没有相关报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神秘失踪了!她又耐心等了几天,只好在报纸上登寻人启示,向警方报警。

当警方询问到李英时,方晓慧才想起他在汪洋出事的第二天辞职了,说老家的母亲病重需要回家伺候,方晓慧还多给她发了一些奖金,派车把她送至车站并给她买了车票。警察问:买了什么方向的车票?方晓慧说了一个乡镇的名字,并出示了保姆的身份证复印件。过了两天,警方告诉方晓慧,说她说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李英这个人,估计两年前她出示的身份证都是假的,更何况身份证复印件了。并说小子英的嫌疑最大,现在唯一的线索都没有了。

方晓慧又出示劫匪的手机号,警察顺顺藤摸瓜找到机主,手机机主说早在半个月前他挤公交车时把手机弄丢了,这个号不晓得谁在用。于是,这个没有头绪的案子就这么挂了起来。

方晓慧只好走马上任接管明达商厦,她很快就进入状态,因为她毕竟有从业经验,现在又有失去汪洋和损失三百万的痛楚,正要努力工作来麻痹自己。

汪洋的事情见报以后,亲戚朋友都来看望安慰方晓慧,连远在老家的老父亲都惊动了,他千里迢迢地来看望女儿,安慰她说:“凡事有命强求不来,你就不要太伤心,既然话不见人、死不见尸,说不准后面的事情会有转机。”

方晓慧说:“我最讨厌这模棱两可的事情了,要回就回来,要死就死去,总是把人的心吊在那儿,设想可能发生的种种状况,时时刻刻为他担心,真让人头疼!”方晓慧骨子里是独立坚强的,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还告诉家人,她挺得住!让大家别为她担心。

一个月过去了,唯一没来的是婆婆家的人。他们的心情方晓慧也可以理解,汪洋是他们的依靠,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儿子对他们来说比媳妇重要十倍。汪洋是他们二十年来用心血浇注成的,现在突然间无影无踪他们除了伤心落泪还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的悲痛呢。

小城内所有认识这对夫妇的人都在猜测事情的进展,有人说:估计汪洋嫌妻子既老又丑,设局骗了三百万之后逃之夭夭;更有人说汪洋想和方晓慧离婚,方晓慧怕他平分家产,就找人把汪洋解决了。无论那种说法对方晓慧本人都是一种伤害,失去汪洋和巨额财富使她心里已经够痛苦了,可世人还用恶毒的流言来中伤她,那个小保姆自己待她多好?四季衣饰、精美食物、丰厚的薪水都笼络不住她的心,可见人世间最险恶的地方不是穷山恶水,而是阴险歹毒的心灵。如果方晓慧在此之前生活一帆风顺,通过这件事才知道人心和人心隔着千山万水。她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被痛苦所撕裂、所吞逝,要解除这无边的痛楚只有疯狂工作,一来可以重振往日雄风,二来可以尽快还掉这件事情引起的亏空,作为明达商厦的核心人物,她时刻提醒自己在没有鼓励、没有理解、没有退路,只有巨大的债务压力的情况下带领大家向前走。就向萤火虫一样,凭借自身亮光点亮当下晦暗的日子,努力开拓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她觉得这一阵子自己像是转了心性一样,一下子从娴雅、温和的居家女人变成了一个貌似乐观、豁达的人。整天穿着夸张的服饰,梳着只有小孩子才梳的小辫子,一脸纯真、可爱的表情,见了她的人无不说她是一个坚强而又开朗的女性。明达商厦的生意让她经营的有声有色,所得利润补了汪洋事件的亏空,她本来就是天生的商人嘛,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唯一不变的是汪洋还没有回来。公公婆婆因为见不到儿子开始时整天以泪洗面,到后来明白过来了,时常向她索要养老费,开口就是一万、两万。她若是不给,他们则把把失去汪洋的过错全都归罪到方晓慧身上,数落个没完,恨不能把她撕着吃了,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好像方晓慧就是民间传说中的绑架事件的幕后操纵者,气得方晓慧一分钱也不给他们,她当时只想把明达贱卖了,一部分留作父母家用、一部分给员工一部分赠给慈善机构、自己剃去三千烦恼丝遁入空门算了!

可是看着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员工,她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只是经历这么多的变故,她争名夺利的心思淡了。因为积累那么多财富没的招人嫉恨,因为这世间的友情、亲情还有爱情都经不起利益的考验和浸浊。她心寒至极一心呆在凤城经营明达商厦。林虹一直自责没有帮女儿照看好家,让李英和劫匪里应外合坑害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每天除了吃斋念佛,就是照看一天大似一天的小轩。偶尔看到着装怪异、风风火火的女儿,说:“多大了,还这么装扮?”

方晓慧只是微笑,没人了解她的痛苦,更没有人能够走进她的内心,对她来说汪洋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他的离去是她这辈子无以言说的痛。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弄潮儿一样,因为技术娴熟奋力冲浪,致使吞咽太多咸涩的海水。如果要追溯痛苦的根源,那就是自己努力获取的钞票,积累的财富越多越让别人嫉妒,致使发生汪洋失踪事件。金钱是万恶之源,工作之余又无法排解她心中的郁闷和内心深处的痛,节假****选择旅游,去外省疯狂购物,或者K歌、旅游,有时她恨恨地想与其把钱放在那儿让人敲诈,不如自己消费,无论她怎么排遣,她的心、她的人还是不能静下来,处于一种相对平和、相对愉悦的状态,她一直处于激愤当中,时常想起她和汪洋的朝朝暮暮。记得当年她们驾车到外省旅游,他把车泊到海边浴场的停车处,两人牵手走近海边,当时是旅游淡季,景点的人不是太多,两人坐在沙滩上,秋日午后的阳光很是灼人。方晓慧将遮阳伞落在车上了,她怕阳光晒伤自己的皮肤,就用丝巾蒙在脸上,把自己埋在在沙堆里浅睡,汪洋坐在她身边,一边抓着一把沙子轻扬,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似水流年,流沙在手,你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你的话挺有深意的。”丝巾之下,她聪明的大脑门若隐若现,面部表情也显得生动、柔和起来,汪洋心中一动,俯下身去轻吹丝巾一角,他看丝巾翻卷起来,露出红而润的唇,汪洋轻吻一下妻子,看她的笑容像湖中的水波一样舒展开来……

汪洋失踪后,方晓慧常常躺在床上,用那方丝巾蒙住自己的面部,像是静静的期待汪洋俯身轻吻,可是等来的往往是无边的孤寂和落寞。她的眼泪总是悄无声息地滑落,内心深处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汪洋,我恨你!”

方晓芙的演艺事业无论怎么辉煌,心中总是抹不去对姐姐的愧疚。是她用姐姐的幸福换取自己当下的清誉;是她明白事情真相,知道事情原委却没向警方汇报,帮助姐姐挽回残局。不过在愧疚之余,她去姐姐家的次数也就多了,一是为了弥补、开导姐姐,帮她照看小轩;二是减轻心中的负罪感。方晓芙明白,这样的事情放到谁身上都无以承受,更何况姐姐了,要知道在此之前她的生活是一帆风顺的,心中感受的只是爱和温暖。及到今天呢?一切全变样了,平常人家请别人吃饭称之为割肉、出血,姐姐遭到刘雪峰这样的洗劫可真算得上大出血了,财富是她所追求的,汪洋是她的至爱,她的这两件宝贝在一夜之间损失殆尽,这岂不是要了她的小命?所以当方晓芙看见姐姐强颜欢笑,穿奇装异服,整天浓妆艳抹时她一点也不奇怪,她如果像往常那样做事张弛有度,才让她奇怪呢!

所幸的是刘雪峰盗亦有道再也没有跟她联络,哪三百万够他和小保姆花上一辈子了。她就是不明白,有些人怎么就作恶多端还心安理得呢?一个大老爷们无所作为也就罢了,还处心积虑地想骗取女人打拼来的利润,这和寄生虫有什么两样?真让人瞧他不起!她忽然想起若干年前和刘雪峰的交往,想吐的感觉又来了,当初不晓得自己如何度过那漫长的、迷漫着阴云的青春年华?还好,命运之神眷顾她,父母赐予她绝色美貌,这样以来自己才可以从事心仪的工作,过上一阵子风光、快乐的日子。

当方晓慧被刘雪峰洗劫了之后,方晓芙就对姐姐说自己要负担赡养父亲的责任,不但如此,她每个月都会给老母亲钱花,让她补贴家用,对小轩也是关照有加,四季衣服照送不说还偶尔把他带到自己拍摄影视作品的地方玩,等顽皮可爱的小轩和大家玩熟了,偶尔还让他客串一个小角色,赚一些小钱花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姐姐开心,可是眼看着两年过去了,姐姐虽然不至于那么痛苦了,可她还是没有再找男朋友。她不由得帮姐姐四处张罗起来,问相熟的人谁认识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学业有成、有事业心的未婚男士好给姐姐介绍。方晓慧是凤城内的知名企业家,她的事几乎是家喻户晓,大家街谈巷议之后当然也关心她的婚事。

当方晓芙带着一个和汪洋条件差不多的男人来到方宅时,方晓慧的态度让她大为吃惊,姐姐像招待宿敌一样,那种客气、冷漠及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她这个介绍人都看不过眼。送走客人之后,方晓芙说:“姐,你怎么这么慢待人家呢?”

方晓慧心中暗想:妹妹没发现自己已经从事事依靠汪洋的软妹子变成女汉子了么?因为没人惯着,所以不能撒娇;因为好强,所双受到再大的委屈都不能落泪;因为肩上扛着太多的困难和责任,所以不能偷懒;因为没有好的容貌,所以不能傍大款。她方晓慧会开车、会挣钱、会做家务、能烧一桌好菜等等,她时常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强,遇到什么打击都不能倒下,自己给自己信心和力量,没命地向前冲,向前闯,自己像男人一样可以赚钱养家,要男人干什么?可她不能给妹妹这么说,虽然妹妹近年来小有成就,可自己的情况不在她的理解范围内,所以敷衍说:“因为我在等汪洋呀!”

“你为什么那么死心眼呢?偏偏喜欢在一颗树上吊死!”方晓慧不语,因为除了好强,她心里明白汪洋是不可取代的,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是那么的完美、那么无可挑剔,任谁站到他跟前都显得粗俗不堪。就像阅读过经典名著的人,无法再继续阅读通俗小说,因为博大和狭隘是不能相其并论的,深刻和肤浅也不能同日而语。如果汪洋没有死,她相信他终究会回来的,如果他已经不在这世上,她也没必要再让一个陌生男人走进自己的生活。因为,她最喜欢的一句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方晓芙看姐姐如此固执,她也无可奈何,只是一家人去公园玩时,她坐在石凳上搂着小轩说:“小轩,看,天上飘的是白云,树枝上栖息的是飞鸟,湖里的游动的是鱼儿,连草坪里的花草也在不停地生长,什么都是活是,都是可以改变的。”

“那假山上的石头呢?”诗轩用稚气的声音问。

“假山上的石头不但会风化、还会被园艺师或者石匠雕琢成他所需要的样子。”说这些话是她回头看姐姐,方晓慧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远方,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这时,方晓芙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眼前的人比石头还要顽固。她坚守着自己的记忆和自己心中那片神圣的乐土,不肯与外界达到真正意义上的融和。姐姐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自责,而她心中的隐衷竟然不方便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大胡子编剧。

虽然他以作家的敏感发现妻子心中有秘密,并问她:“想什么呢?告诉我,我给你开导开导。”方晓芙眨巴着眼睛,装出一幅无辜状,说:“我能想什么呢?想明天排的戏罢了,当演员的很大程度在揣摩别人的心情,感觉别人心中所思所想。”说着抱起京巴狗抚摸起来。

“这一点和我们编剧类似。”紧接着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妻子问:“你说人这个世界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方晓芙迷茫的摇摇头,大胡子编剧说:“是人的心灵,是我在你身边你却无视我的存在,是两个人看上去近在咫尺,实际上心里却隔着千山万水。”

方晓芙扑哧一笑,说:“大胡子,你别给我拽文了,我可受不了你这股酸劲儿。”然后放下怀中的小狗说:“欢欢,咬他去!”看小狗在两人之间狂吠,一会冲着他,一会冲着她,像是在批评他们是似的,两人一起开怀大笑,把书房墙上弹琵琶的美女图都震得瑟瑟做响。

其实,方晓芙比谁都明白,有些事、有些话是适合让它烂到肚子里的。这些摆不到桌面上的事情也许就是所谓的隐私。遗憾的是她没有光明磊落到没有隐私的地步。

可有些事情就算当事人想回避也无从回避,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想象力再丰富也万万没想到这个应该千刀万刮、罪不可恕的刘雪峰竟然敢给她打电话!她真的要好好的整治他一翻,让她知道方家姐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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