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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戏里戏外

方晓芙因为涉足影视圈,遇到的人多而杂,但她万万没想到会碰到以作家自居的李醇,李醇当初遭遇车祸气走晓芙之后,没事就喜欢写写画画,什么诗歌、散文、小说都会来两下子。可当今网络文学大行其道,文学类期刊像鲜花一样渐次凋零,小说刊物停刊的停刊,就算没停刊的发行量也不很大,好在这些杂志社属于事业单位,就算一册卖不出去存活下去不成问题,作为以写字为生的李醇,写了好几年,就发表了有限的几篇文章,平时全靠打工维持生计。为了生活,待身体完全复原后就来到凤城, 在这个饿死诗人的时代,他放弃了每日一诗的习惯,逐渐抛弃了诗人的浪漫,散文、随笔,他也不怎么写了,而是汲取写小说时的浮想联翩,追求小说的故事性和趣味性,一门心思地搞小说创作,随后又改编成剧本送给当地的一些影视机构。和剧组的人混熟了以后,逐渐认识了一些导演和制片人,为把自己的作品推销出去打下了基础。

这样以来,他便有机会接触到以前的女友方晓芙,当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岁月经年,她的外貌变得更加美艳,耳朵完好无损,连腮部因那起车祸产生的疤痕都不见了!他开始怀疑她并不是方晓芙,可是她的眼神、举止、说话的声音都分明是她,非但如此,她还没有走进婚姻,也没有正式的男朋友。

和他不相信她变得美丽一样,方晓芙也不相信他会站起来,她以为他会一直坐在轮椅上,谁能想到他竟然站起来,并且能写一手的好文章,有些作品竟然转变成影视作品而倍受欢迎!看来医术和巫术相似,可以让丑陋的伤痕可以变得光滑,瘫痪在床的病人能直立行走,前几年自己还拿着一本漫画教他认字,过了一年后他就可以跟自己吵架,再过几年竟然能写剧本,这样的生活也太过戏剧化了!作为当事人她都怀疑其中的真实性,所以对李醇的到来漠然视之。而李醇不同,他的看到方晓芙身心沉浸在别样的喜悦中。时时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方晓芙虽然也认出了他,可是没有一点欢欣和喜悦,表情是冷漠的,态度是冷淡的,待他和周围人没有什么两样,或许是他带给她太多的磨难,她从心底里排斥他。

他发现方晓芙和一般的女演员不同,别人和他最初认识那个方晓芙一样,活泼、开朗、招摇得可以,而现在的方晓芙则不然,她的个性相对比较内敛、忧郁,拍完戏之后和剧组打声招呼就不见人了,几乎不太跟人交往,这引起了李醇的好奇,他有一次凑到方晓芙跟前问:“你怎么那么严肃,和我们这些底下人连句话都不说。”

方晓芙听他自称底下人不由得微微一笑,放下正剧本说:“我在戏里把话都说完了,走出摄影棚,总觉得老是从戏里走不出来,所以自然是没话了。”李醇点头说:“我见过的演员不少,很少有人能将自己的身心完全融入到角色中去,演戏也有一个形似到神似的过程,你这么敬业,迟早会大红大紫的。”

“大红大紫我不敢奢望,只是我演戏的时候心里只想用心把戏演好。”

“是吗?”方晓芙的回答让李醇颇有感触,心说这丫头满实在的,说:“改天,我为你量身订做写个剧本如何?”

“那当然好啦!只怕你写得太烂,制片人和导演看不上。”

“你要是信不过我的笔杆子我就没办法了。”

“信得过,信得过!只是拜托你到别人那儿谝一会儿,让我把这一段台词记下来。”

李醇难为情地说:“我看别人都怪腻味的,在你跟前多呆一会儿才会有灵感,为你写出的剧本才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是吗?你随意吧!别怪我招待不周。”说着方晓芙举起剧本、感情饱满地念了一句台词:“请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样会把我的心偷走!”她的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了几声怪笑,回廊外面正在搭景的剧务打趣李醇:“胡编(李醇的笔名是胡大为。),你别总是在小方身边呆着,也陪我们聊一会儿。你守在人家小方身边就像一只老猫守在金鱼缸旁一样,让人看着总是提心吊胆的。”言罢,众人又是一阵轰笑,连不苟言笑的方晓芙也乐了,心说:这剧本上的台词真是太对景了,而李醇的满脸胡须让他看上去还真有点像一只老猫呢!

于是,李醇要为方晓芙写剧本成了公开的密秘,大家都拭目以待。

李醇发现方晓芙肢体语言表达得恰到好处,一双秀目像是会说话一般,她本人像江南女子一样,婉约在一颦一笑中,娴雅在举手投足间,像她这样恰如其分地用身体语言表达心灵的洁净与美好的女子并不多见,在李醇看来,方晓芙所到之处就是像是一幅画、一首诗,是一个幸福男人的终极梦想。

李醇为方晓芙量身订做写剧本时,就考虑到方晓芙的优势,着意让她发挥她这种优势,于是写了一个故事,名为《哑姑》

李醇在写哑姑时让生活的所有的悲苦与灾难降临在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子身上,她童年时因为一次重病变成了哑巴,父亲见她是女孩子又不会说话,觉得生活没了希望,就和哑姑的母亲离婚了,到外地闯荡去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她因为不一般美丽被人贩子拐卖到深山老林里去,并失去了贞操。辗转被救回来时她的母亲已经因为思女心切卧床不起,在哑姑生孩子的那天晚上,她的母亲去逝了。哑姑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一个人带着孩子经营着母亲留下来的店铺勉强维持生计。

在这期间孩子的生身父亲和他的爷爷奶奶不时前来骚扰她,一些地痞流氓欺负她不会说话,常常拿走好烟好酒一分钱不付。

因为生活的艰难和坏人的欺凌,她清秀眸子中常常含着泪水。就在这时她的白马王子出现了,他是一位儒雅、英俊的商人,刚刚从国外回来,协助父亲经营着一家珠宝店。一天,因为偶然的机缘他光顾小店,看到哑姑身上那种朴素、淡雅的美,被她眼里淡淡的忧伤打动了。

于是,他频频光顾小店,对她嘘寒问暖。日子长了,哑姑知道他叫林子豪,在他不知道哑姑的身世并且还有一个孩子的情况下,林子豪约她去咖啡屋,哑姑看着他高大英俊的模样,嗅着咖啡的浓香,听着他时不时说一些温存的话语,她觉得当下的生活真是妙不可言。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林子豪为哑姑买了一套衣服,并带她到美发厅修剪了头发,把她带到自己那个富丽堂皇的家。林子豪的母亲是一个傲慢的胖妇人,她从哑姑的举止中看出她只是一个小家碧玉,正打算验证自己猜测并打算盘问哑姑时,她的儿子告她,眼前的女孩子并不会说话。

她母亲问:“那么,你一定会弹钢琴了?”

哑姑摇头,她冷笑道:“你没受过高等教育吗?”

哑姑又是摇头,林子豪的母亲用责备的目光看了儿子眼,对儿子说:“子豪,她不会说话,你给我介绍一下她的来历总该可以吧?告诉我眼前的女孩子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什么优点。”

“她性情温柔、可爱。”林子豪的母亲忍不住笑了。当下吩咐保姆上饭、上菜,哑姑看着平时从没见过的美味佳肴,心里恨不能把每一盘菜都尝一下,可她怕被林子豪的家人取笑,只吃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盘芥兰桃仁。林子豪怕她拘束,不停地给她碗里夹鲍鱼、海参之类的东西,哑姑做手势说:不用了,自己可以夹菜。

女人问:“你能看懂她在比划什么吗?“

林子豪点点头说:“为了和哑姑交流,我已经学会了哑语。”他看母亲听后有些生气的样子,就问:“爸爸今天晚上真的不回来了吗?”

“连你爸爸去外地都不晓得!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忙些什么?”吃过晚饭,林子豪送哑姑回家,在桔黄色的灯光下,哑姑用手势告诉林子豪,说她发现林子豪的母亲并不喜欢她。林子豪表示:任何人影响不了他的决定,他这辈子认准哑姑了,带她见母亲是出于对母亲的尊重,可是婚姻自主,谁也无权干涉他对另一半的选择,那怕对方不会说话。

他们俩刚出门,林子豪的母亲就吩咐弟弟打听哑姑的身世。舅舅跟踪林子豪来到哑姑的小商店,看着外甥驾车离开,跟没事人一样来到修车子和下象棋的地方,给周围的每个人发了一根烟,话题自然而然地拐到哑姑的身世上,哑姑因为不会说话,又曾经被人贩子拐卖,近期内买她的那户人家时常找上门来吵闹,所以她的事没有人不知道,林子豪舅舅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了任务。

老太太听他介绍完毕,一边摆弄自己的钻戒,一边不动声色地说:“好可怜的孩子,怪不得看她那一张小脸好苍白、好无助,原来有这样一段身世!”弟弟连声说是,自己听后也为之惋惜。

“可我就算再怎么同情她,也不会让子豪娶她回来的。一则她有丈夫、有孩子;二则她的家境和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三则她是残疾人。说着从里间取了一张支票,说:“这张支票上有五万块钱,你把他们一家人安排到一个我儿子找不到的地方,农村或者别的城市。”

弟弟拿了支票刚要走时,老太太又说:“你还是先忙别的事情吧,过一个小时再回来。”

弟弟走后,老太太带着老花镜开始给哑姑写信,要她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她本人实际上十分欣赏哑姑的温婉和清秀,也同情她的遭遇,只是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就不应当利用自己的美色诱惑自己的儿子。林子豪刚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有真正步入社会,行为处事不够成熟老练,心地相对比较单纯、热诚。但这一切都会变的,因为男人的本性是朝三暮四。也许你现在相信他,可是作为长辈我得给一点警示,再说我在儿子没出国留学之前我们就为她物色了一个和我们家有着相当资产、背景的女孩子来做他的未婚妻,并安排他们一同去出国留学,这个女孩子叫蒋晓薇,她长得明眸皓齿、俏丽异常,行为举止更是仪态万方颇有大家风范。这一阵子他和晓薇闹矛盾才去找你玩,你如果此时还和子豪搅在一起势必会引起误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如果不嫌弃,你可以当我的干女儿?以后你所有的事情由我来罩着,谁要是敢倚强凌弱先过我老太太这关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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