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列当过兵,当兵期间的锻炼使得他的身材变得壮实起来,他肤色较黑,脸上也是棱角分明的样子,看上去既硬气又俊朗。他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又当过兵,吃苦耐劳是他的本性,再加上目睹城乡差异,使他对改变自身现状极大的欲望。
他首先想到的是改变自己的经济地位,在单位上班时,他利用业余时间去批发市场进一些小零碎,像小女孩子用的妆饰品、零食、衣物,大到小家电。总之他销售的东西经济实惠又俏皮可爱,深得单位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喜欢,除了向熟识的人兜售,他还将这个流动的商店还向更深远的地方发展。也就是说通过熟人介绍熟人再向别的单位销售。他人又活跃,单位组织的文体活动他都会参加,什么独唱、劲舞,每到喜庆的节日自然少不了他的身影,他的人气指数直线攀升。
他人这么活络,做事情又漂亮,很快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单位去近郊游玩时他也是活跃分子,一会说,一会唱、一会帮大家拍照很是热心,在人群中一个年龄和他相当的女孩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她平时不大说话,说话时却嗓门特别大,有一股豪爽的劲头。她周围经常围着一伙大姑娘、小媳妇,大家一起讨论怎么织毛衣、怎么改衣服,那家的小吃好吃,大家一起杀到那家小饭馆大吃一顿。按说她年龄也不小了,怎么会这样呢?罗列一直没谈对象是因为自己当兵前母亲托人在老家介绍了一个女子,可他还没复员那女孩子生病死了。他转业后在城里工作后也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可是他见面后不是他不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他,终于有一个谈得可以了,结果那女孩子下班途中出车祸去逝了。这两件事凑到一起给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在他的潜意识中似乎是自己可以给他人带来厄运的人,所以他不敢轻易地步入婚恋。
周围的女孩子他也不去招惹,一门心思地干好本职工作,开好自己的流动商店。这次郊游给他提供了接触异性的机会,这不,林溪爬山时把脚扭了正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他是热心肠人又长得人高马大,就留在后面照顾她,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林溪一瘸一拐地向前移动,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夕阳西下时,落霞把天际的青山妆扮得甚是妖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倔的女子,不由得多打量她两眼。只见她中等个头、瓜子脸、齐耳短发,看上去满清秀的,他不觉有些怦然心动,说:“这样了还不让人帮,真是个怪人!”
“怎么啦!”林溪生气地反问,心说:关你什么事!这时前面的同事偶尔回头,有人说:“哎,他们俩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看上去满搬配的。”其他人也随声附和,有人提议给他们拍一张合影 ,前面的人刚拉开架势,林溪站定一把推开想扶他的罗列:“你不要靠近我!”
她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好奇,罗列问:“为什么?怎么了?”
前面有人喊:“你们快一点,等一会儿司机该着急了。”看前面的人渐行渐远,罗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跟她聊了起来,林溪说:“你别怪我刚才那样?因为凡是跟我照相的男子,一定会身患绝症的。”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幅射源!除了你家的人,你跟几个异性和过影。”
“两个。”
“不怕,凡是跟我谈婚论嫁的女人必死无疑,如果按家乡的说法,我也是命硬的钢钢的,我虽然人长得既高大又帅气,但还是给耽搁了,因为在我的潜意识中不想给任何人带来厄运。”听他如此说林溪笑了,她单脚跳了一阵子实在有些累了,于是不再拒绝罗列的搀扶,靠着他的肩膀速度果然快了许多,没有几分钟就要赶上大部队了,不料前面的人频频回首,蓦然回首看到这样的情景自然是抢拍了几张。
回到单位后两人的关系自然是近了一些,林溪也称了一些毛线给罗列织毛衣,罗列工作之余进货时自然也会挑选一些“名贵”、精致的小玩意儿送给林溪,林溪回老家时也会从家里带来一些土特产给他,最后两人顺理成章地步入婚姻。
批发东西的日子久了罗列便结识了一些商户,无事时闲聊,既学习人家的经商经验又通过商户认识更大的经销商。俗话说:是金子终究会发光的,经销商或许是看中了他的活络与机智,终于下决心同他合作。
罗列软件什么都不缺,缺的是硬件,这也是最致命的,也就是说他没有足够的资金,虽然开了几年流动商店,他的薪水微薄,积蓄实在是有限,再加上他单枪匹马闯天下,人际关系都在农村,想筹钱比登天还难。
经销商看中的是他的个人潜质,就说:“你租赁一间店面,我给你一批货,卖完了你再给我还清货款。”这样以来一下子解决了罗列的资金问题,他千恩万谢地去找临街店面去了。小店开张以后,新、老顾客蜂拥而至着实热闹了一阵子。因为商品销售状况良好,很快让经销商资金回笼,如此返复,罗列手头渐渐宽裕起来。
改革开放初期城郊是荒草地,当时人们还没意识到地皮的价值,罗列像许多商人一样,从农民手中买了一块他们自己家中的宅基地,着手盖了间三百多平米的两层楼,随着经济的发展,商品住宅楼像雨后春笋一般成长起来,城郊渐渐繁华起来,这期间他们的大儿子朝晖出生了。
林溪休完一年产假回到原单位,她发现不单单工作环境变了,连站柜台的同事也换成清一色小丫头片子,现在顶头上司竟然也是一位小姑娘,仅有几个上货的小伙子。林溪在家带孩子忙,平时难得收拾自己,一下班就抬脚丫子往家里跑,平时疏于跟新同事、新领导勾通。工作嘛也仅限于把份内的工作干好。这样以来哪些小姑娘有些看她不顺眼了,平时让她做事情时一幅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样子,干完事情后大家站成一排开会,他们的目标只是针对林溪,说她这件事没做到位,哪件事没干好,林溪开始的时候也是风清云淡的样子,后来发现其实人家是在赶她走。商场装修后人员调整的时候她在休产假,上级领导忘了她的存在,让她三十好几的人跟一群小姑娘在一起站柜台真有些欠妥呢。
林溪虽然能吃苦,但受不了闲气,回到家就是唉声叹气的样子。罗列见状问:“你这几天怎么了?”
“心里不舒服。”
“怎么回事?”
“不说也罢,我想每个人都会有大口大口吞咽苦难的时候。”
“至于嘛?”
“当然,你知道同事怎么说你吗?”
“怎么说?”
“你们家老罗当老板给你挣大钱,你还在这儿受这罪!哪个人不是醋味十足的?其实归根到底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听说你过得很好,我心理非常不舒服,就得给你制造一些小麻烦让你堵堵心。”
“至于嘛,我这也是小打小闹,咱们的生活也只是维持日常开销略有盈余而已。”
“是呀,可又怎么样呢?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属于那个圈子。”
“按一般的说法夫妻两人一个人下海就行了,你实在熬不下去就回来吧,你料理家务,我给咱们挣钱养家。”
“别吓我!我这工作可来之不易!如果爸妈知道了,他们会生气的,你不知道,这个工作机会本来是弟弟的!”
“先不告诉他们。其实,下岗也没什么,中国古代的女性都没有工作,人家日本女人无论学历有多高,结婚后就回归家庭。再说你这么能干在单位没用武之地,说明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领导根本不欣赏你!”
“可不是么?我回家谁给我发工资、发退休金呀?”
“当然是我了,你的生活费我全包了,再说咱们店里面也缺人手,正准备雇两三个人呢,你回来了没事时照看一下,我进贷时也就省心了。”
“还是不行,我可不是被别人轻易击垮的。让我熬一阵再说,说不准熬着熬着就成阿香婆了。”
“你随意,不过不要太委屈自己。”林溪这一熬就是三年,朝阳一岁时,她见罗列的小店经营得还可以,要带两个孩子确实有些忙,林溪先是请了一个月的假,看居家生活还算适应,就把单位里的工作给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