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的事情后,上官隽逸好像更忙了,经常是几天才能来逸风轩一趟,却都是来去匆匆,就连她想要坐下来与他说说话,都没有机会,她很想知道上官隽逸究竟在忙些什么,可是朝中的事,他从不向她提起一句,即便是她多次试探的提醒他防备着母后,可他却像是故意听不懂一般,故左右而言他,就是从来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她挺着已近五个月的身孕,窝进婵儿为她铺好的软榻上,不知为何,天还没有开始真正的冷起来,她就已十分的怕冷,即便是每日补品不断也依旧觉得浑身的冰冷,这可能就是王太医所说的体内虚寒,不易受孕的原因。
“婵儿,叫李管家多送来一些上好的炭火。”
“是,奴婢这就去。”
一会儿的功夫,婵儿已将取回的新炭放在屋内的火炉上点燃。
“公主,皇后娘娘刚刚送来了上好的桂花茶,公主要不要尝尝。”
听到她提起母后,心里就充满了恨意,“扔掉。”
蝉儿没反应过来。
“我说让你扔掉它,以后母后送来的东西全部扔到。”她不耐的道。
“是,公主。”
蝉儿即便是心里充满了疑惑但也不敢问,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东西放下,再将母后送我的翡翠七彩茶杯拿出来,让秋儿进来侍奉。”她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意。
婵儿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的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她不能留一个母后的人在她的身边监视着她。 ……
两日后,尚云若从王府中最东边的柴房中走出,一脸惨白,脚下无力的一步步蹭着往前走,她也是无意中听到府中的人说起秋儿打碎了皇后娘娘赐给公主的翡翠七彩茶杯,被杖刑了五十大板,两日来她用尽了一切办法,还是没能留住秋儿的命,看着她奄奄一息的靠在她的怀中,在如此美丽的年华里,生命一点点流逝,最后如残灯一般燃烧殆尽。
疲惫的身子靠在一边的石墙上,浑身无力,胸口堵得慌,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上官隽逸远远的就看到她,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缓步向她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
他突然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连忙侧头看向他,“我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这里。”
上官隽逸看着她脸上通红,嘴唇却是惨白的没有任何的血色,不由的伸手摸向她的额头,“尚云若,你知道你在发烧吗?”
她摇了摇头,原来自己是生病了,才会感到浑身无力。
“明月怎么没有跟着你,让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他的脸色顿时不悦。
“是我让她不要跟着我,想要一个人走走。”她靠在墙壁上,小声的道。
不知怎么她感觉头晕的厉害,浑身冷的不由的颤抖着身子,上官隽逸解开身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身子,双手打横将她抱起。
“你要干嘛?快放我下来。”她挣扎着身子。
“不想让我将你扔到地上,就不要乱动。”上官隽逸低沉着声音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
尚云若有些羞涩的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现在即便天色已黑,但府中走动的奴婢还是很多,难免人多嘴杂。
一路将尚云若抱回云落苑,将她放在榻上,用被子严严实实的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才命明月去煮姜汤。
“这两日,你一直在照顾秋儿是吗?”
她惊讶的瞪大已经快要合上的双眼,“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
“我当然会知道,这是端王府,秋儿是我府上的丫鬟。”
她猛地做起身来,眼中带着愤怒,“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不救她,你还那么小,可是却……我救不了她,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怀中慢慢的死去,却是无能为力。”她回想刚刚那一幕,掩面疼哭了出来。
上官隽逸微微拧紧眉头,“只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我为什么要去救她,尚云若收起你的善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去可怜,值得你去救助的。”
她将头从双手中抬起,脸上还挂着泪痕,“上官隽逸你怎么能如此的冷血,那是一个人,一条鲜活的生命,你对生命怎么可以这样的漠视,难道你真有那般的冷血,无情。”
他一向冰冷的双眸渐渐变得更叫的寒冷,咬紧牙关看着她低沉着声音冷哼的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冷血无情吗?”
尚云若垂下头,双手搅动着,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
“一会儿,我会让高大夫来。”
“如果我去求你救她,你会帮我吗?”她突然抬起头看向他道。
“不会。”他连想都没想,在她话音落下后,就很肯定的道。
尚云若双眸暗淡下来,“为什么?”
“她根本就不值得我去救,尚云若,你不要被一时的同情蒙蔽了你的双眼,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
尚云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她无法理解上官隽逸心里所想,也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原因是她没有想到的,但一条生命难道就这样成为权利、阴谋下的牺牲品……
当当的敲门声响起,明月端着姜汤走了进来。
“端过来。”他连看都没看向门口。
明月刚刚还洋溢着期待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端着托盘的双手紧了紧,走到他的身前。
“驸马爷,还是让奴婢来吧。”
“不必,你下去吧。”
他端起托盘上的姜汤,冷冷的命令道。
明月心有不甘也只能退了下去。
尚云若注意到明月临走前眼中的暗示,却故意装作没有看见。
上官隽逸拿起碗里的汤勺,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才递到她的嘴边,她没有想到上官隽逸竟然会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情,张开嘴喝了下去,一碗姜汤一会儿工夫就见了底,这时才感觉到身子暖和了一些,不像刚刚那般的寒冷。
“你好好休息,我晚一些再来看你。”他起身就要离开,却是被她拉住了手臂。
上官隽逸回头看向她,“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上一觉,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生病。” 尚云若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手臂,眼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看着他,“能不能好好安葬了秋儿。”
上官隽逸没有回答他,只是拉过她的手放在被子里。
她平躺在榻上,看着榻顶的纱幔,头晕的厉害,即便是真的很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却是每每闭上双眼,都能看到秋儿死不瞑目的样子,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想到秋儿的尸体现在还柴房中,死了后就连一个安身之地都没有,她的心就格外的痛,就连整个身子都开始痛了起来,迷迷糊糊之中她闭上了双眼。
屋内被吱嘎一声推开,来人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榻前,四下打量了一遍后,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方盒藏在她的榻边上的暗格里,连忙转身迅速离开。
逸风轩。
蝉儿从外面走了进来,俯身行礼道”“公主,一切都已经办好了。”
“嗯。”
“秋儿怎么样了,死了吗?”
“已经死了,奴婢本来想将她的尸体扔到后山去,可驸马爷的人先奴婢一步,将秋儿的尸体带走了。”
楚宇涵眼中带着恨意,“一定是尚云若那个贱人干的。”
“公主,奴婢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将秋儿……”
她冷眼瞥向她,蝉儿马上住口。
“本公主身边不留吃里扒外的人。”
她要将母后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除掉,她不要成为她可以利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