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鸣知道钱守义从椰岛回来了,但由于运输队最近拉了几趟煤,很不顺,特别是最近煤都境内下了一场大雨,据说是五十年不遇,一些路段被冲垮了,煤碳外运,雪上加霜。秀英看到丈夫整天皱着眉头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多次让他把车卖掉干点别的。可是他不这么想,组建一个车队不容易,就这样轻易地把车队注销了太可惜了。路不好走可以少跑几趟。特别是近两年,秀英身体不太好,糖尿病综合症经常发作,按照顾一鸣的说法,这种病祖辈传,爷爷那辈身体就不好,天天吃药。到了父辈仍然不行,不到七十就撒手人寰了。秀英就姐俩,妹妹还在念高中,家中还有个老妈妈,虽然身体没有多大的毛病,但终归年龄不饶人,一些重活干不了了。这两天每天上午秀英都要到医院打吊针,花了不少的钱,现在刚有点精神,要挣点钱把欠帐还上后在考虑车队的问题,现在虽然去煤都拉煤困难点,大部分车队都歇了,自然煤价就上去了,这样可以趁机赚点。顾一鸣是个聪明人,之所以现在不考虑车队解散问题,就是要打这个时间差,启动货车运煤。所以,这一忙活也没来得及打听钱守义椰岛之行的收获了。前两天跟菲菲说过,等守义回来,不管买卖谈的如何,都要找个好地方为守义兄弟接风洗尘。
秀英告诉顾一鸣:“你抓时间到守义家去一趟,听说昨天守义从椰岛就回来了,不知道他的买卖怎么样?”
下午五点了,顾一鸣处理完一天的业务,收拾停当后想到钱守义家看看。当他离开办公桌要锁门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他快步来到电话旁,拿起电话没等他问谁,电话里就传出了呜呜的哭声,“怎么回事,你是谁呀,快说话。”
电话是去煤都拉煤的一个司机打来的,“顾老板,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顾一鸣一听出事儿了,汗珠子跟着就下来了,头发也炸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去煤都拉煤不出事是万幸,出事就了不得。
“昨天我们一踏上煤都的路,就发现有的路段翻了浆,有的地方塌陷的还很严重,我们几个司机说好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出任何问题,宁可拉不了煤也不能出事儿。所以,昨天我们开车的时间长了点儿,下午四点才到达拉煤地点。几个人一天没吃饭了,找个饭馆儿好歹吃点就按顺序开始装煤。煤装好后都没休息即刻踏上了回家的路。当走到大山最陡峭的盘山道时,看到前方立了一个牌子,上书:前方路段危险,过往车辆注意安全。因为昨天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个牌子,可以断定前方路段肯定出了问题,但来往车辆继续行驶着,我们小心翼翼地也朝前方开着,没走多远,果然有一段公路因雨水浸泡塌了一部分,在交警的指挥下我们顺利地开了过去,大家很高兴,但没走多会儿,不幸发生了,迟到的泥石流冲了下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四号车随着凶猛的泥石流被冲下了公路,好在只是个小山沟,没有几米深,并且是个缓坡,车翻了个儿,轱辘朝了天。”
“别管车,人怎么样?”顾一鸣不等司机说完急切地问。
“司机受伤了,跟车的那位弟兄虽然也逃过了一劫,但他的一条腿折了,我们已经把他俩送进了附近的煤矿医院,体态特征基本稳定。”
“我马上过去,你们在哪个医院?你再说一遍。”顾一鸣问。
“就在快活岭傍边的那个煤矿医院,您知道那个医院。”
“我知道了,你们轮流休息,我马上到。”撂下电话,顾一鸣连家都没回,让司机把他直接送往煤都煤矿医院。一路上,塌方的路段随处可见,还没清走的泥石流堆放在路边,十几起儿各类交通事故交警正在处理,拉伤员的救护车穿梭不停。顾一鸣目睹了一路的事故惨状,心里一阵阵发紧。这次事故没死人是万幸,真要死几口子,我顾一鸣还真的没法干下去了。
“顾老板,咱们出的事故不算大,您没看见那惨的呢。所以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处理好事故的善后工作,我们还会东山再起的。”司机边开车边安慰着老板。
顾一鸣知道,这是同事们的安慰,但这类事故处理起来是很棘手的,好在受伤的司机得到了及时医治,顾一鸣的心才踏实了很多。
汽车在高速路上疾驶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煤矿医院,在外科二号病房看到了两位受伤的弟兄,他俩头上腿上都缠着绷带,很痛苦的躺在病床上。“顾老板,我俩对不起您,让您受损失了。”
顾一鸣俯下身子,握住哥俩还带着鲜血的手,眼含热泪说:“不要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们,这样的路况还让你们出来,酿成这么大的事故,责任在我。你们尽力了,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伤,养好伤咱们还得一起混呢。”
顾一鸣的几句话说的哥俩会心的笑了,站在旁边的医生和护士感动的都流了泪,主管医生说:“我们接受过很多由于交通事故而受伤的司机,像这样关心自己职工的老板还是不多见的。太谢谢顾老板了。”
顾一鸣站了起来,握住医生的手,说:“听说您是他们俩的主治医生,在此我先谢谢您,不管花多少钱,您一定要向我保证把这哥俩的腿治好,好到跟以前一样能上车拉煤。”
医生坚决地说:“他们哥俩还拉不拉煤我不管,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他们的大腿,争取早日把两个完整的人交给你。”
“太谢谢您了。这是您的辛苦费,请您收下。”顾一鸣从提包里拿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递给医生。
“辛苦费就免了,我理解您的意思。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就冲您这个老板,我们也得细心的治疗。您在这跟您的弟兄说话,我们还要到其他病房查看伤员。”说完,医生和护士离开了病房。
顾一鸣对事故的处理提出了几点要求,又嘱咐代他处理事故的司机说:“一定要配合好医生的治疗,只要治好伤咱们不怕花钱。另外,要到附近的大商场买最好的食品给这他俩补补身子。”
顾一鸣把山西那边的事儿安排好后立即驱车回来了,因为临走的时候跟秀英没打招呼,一宿没回家她会不会着急?到家后汽车还没停稳,从院里就传出了哭闹声,顾一鸣心里一动,莫非我走这两天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了?他不敢怠慢,疾步破门而入。院里站着十几个人,都是左邻右舍的邻居,他们一看顾一鸣回来了,有人马上冲屋里高声喊道:“顾大嫂,顾大哥回来了。”
一个邻居大嫂说:“您可回来了,这两天您没在家可把大姐急坏了。”
“赖我,走的时候没跟她打招呼,我进去看看。”顾一鸣快步来到室内。
屋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有几个人“怎么不拉灯呀,赶快拉灯。”
站在旁边的一个邻居小声儿对顾一鸣说:“您不知道,顾大嫂不知道您去哪总想不活了,几次想摸电线都被我们及时发现了,所以为了安全,我们把电闸给拉了。”
“太谢谢你们了。我顾一鸣终身不忘大家的恩情。”说完,他站在台阶上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伙看到顾一鸣回来了,都俏然离开了。顾一鸣搂着坐在沙发上发愣的秀英,愧疚的眼泪夺眶而出,“是我对不起你,由于事情很急,走的时候也没来的及告诉你,让你担心了,谢谢你。”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就放心了。”秀英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既然你放心了,我就把这个急事告诉你,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顾一鸣有意把这起事故告诉了秀英,因为她也是这个车队的成员,有权知道车队的一切情况。秀英听后先是一愣,好像没听清又让顾一鸣重新说了一遍:“那边都安排好了吗?”“放心吧,我已经责成专人负责处理这个事儿了。过不了几天受伤的司机就会痊愈出院。”
家里恢复了往日的说笑,顾一鸣吃完晚饭,提出个建议,“咱俩一起到守义兄弟家看看,就着这个机会你连透透风儿,怎么样?”
“好哇,我正想出去呢,你再不回来快把我憋死了。”
顾一鸣自己开车,沿着九曲河沿线公路中速行驶着。他不想开的太快,他要让蒋秀英领略一下夜晚山城的气息。当路过县城中心的时候,顾一鸣靠边停了车。“怎么停车了,守义兄弟在这住吗?”秀英问。
顾一鸣指了指旁边的建筑说:“这所建筑过不了多久将是我们的洗浴中心了。”
“啊,这是真的吗?”秀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一鸣说:“这是真的,现在正在办理手续。”
他们继续前行,不一会儿,汽车停在了钱守义居住的小区门前。“这就是钱守义住的小区。”顾一鸣指着小区大门说。
蒋秀英下车四下看看:“这是一个老居住区呀。还是平房呢。”
顾一鸣告诉她:“这是单位分的房,马上就要改造。我现在先打个电话过去,礼貌性地问候一下。”电话很快就拨通了:“弟妹,抱歉,这两天事情太多了,守义回来了我也没过去看看。”
“昨天刚回来,现在正忙着那。”
“看来大兄弟在那边找到了好买卖,我们俩过去好好祝贺一下。”听得出来顾一鸣很是激动。
“顾大哥,不管他这次去椰岛赔与赚,只要人全毛全翅儿的回来我就知足了。”
“哎,可不是吗,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为什么没及时到你那去呀,我这边不也出了点儿事儿吗?干事儿难呀。所以,男人做错了点儿事儿,作为夫人的你们不要剜鼻子剜眼的数落起来没完没了,他们在外面挣钱也不容易呀。”
“出什么事儿了?不行你们就别过来了,抓紧处理事儿吧。”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