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站在门口,语调惊奇,“哟,你们都在呢?”墨离一脸好奇,“我听说有人打架,赶着来劝架呢。这是举杯言和?”
“不打不相识。”华司贠指着他旁边的空位,“老墨快过来坐。”
墨离走过来坐他旁边,“什么时候回去啊?”
“明天上午。”
“有空常回来看看,没空多上上微信群,发发朋友圈,让我们知道你在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墨离拍拍华司贠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
他们还有微信群?原来是老熟人啊,难怪坑钱坑得那么顺手,“你们微信群叫啥?”
绝尘子的手在下巴呈V状,向琪琪抛了个媚眼,“师太,贫道比秃驴帅!”
众人皆窃笑。
蒙琪琪丝毫无淑女风范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哪个傻比起的这么二的名儿。”
华司贠声调四平八稳:“我。”
蒙琪琪脸抽了抽,愣了愣。
呃,画风也太不一样了吧?大哥,你起了这么逗比的名,能不能不要应得这么正儿八经,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走反差萌路线?
蒙琪琪贫嘴,“那光头的微信群会不会是——妖孽,快到老衲碗里来。”
“哈哈哈哈……”众人捧腹大笑,华司贠眉毛挑了挑,看着她灿烂欢笑的脸,也不禁微笑。
墨离朗声笑道:“今日高朋满座,觥筹交错,鄙人有土豆无数,愿与诸君分享。”他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痛苦地憋出几个字,“给你们打一折。”
众人:“滚。”
夜幕沉降,宴会散场,华司贠和蒙琪琪在交叉路口互道晚安各自离去。
杜晓红留在木头屋前台守夜,杜晓娟和蒙琪琪一同往原始人居方向走去。
“为什么不像晓红一样痛快表白?”
杜晓娟微笑回答:“说了又能怎样呢?”她轻叹口气,“他表面玩世不恭,其实内心沉静淡然,清心寡欲也不为过。”
蒙琪琪不太理解,在她看来,爱不会无缘无故来,如果相见是缘,那么相爱则需用心。
她忍不住说道:“如果喜欢就勇敢表达,对方可以不接受,但你却不能自我辜负。”
两人走到原始人居的崖边,手扶着围栏,清风徐来,杜晓娟淡淡微笑,陷入回忆,“其实我比晓红还要认识他更早。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在悬崖绝壁上接受风吹雨打。
有个年轻的男子一日攀下悬崖摘我近旁的一株吊兰,他偶然发现了我们,从此每日来这崖壁用灵水浇灌我们。
终于有一****先晓红生出了灵识,用灵眼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模样,一身白衣,丰神俊朗,就连远处那棵我日日望着的银杉树都不及他挺秀。”
蒙琪琪凑近了些,“你对他一见钟情?”
“也许吧!总之是留心他的。”杜晓娟轻声说道。
但其实她真正涌起波澜是另一件事。大概她总是废精气观探他损耗灵气,渐渐地她反倒长得不如晓红好看了。
他也发现了,一天多拿了些灵水浇灌她,对她说,“你生得早,却不如那株晚生的杜鹃花争气。多喝点,要不然就不漂亮了,以后我就不来看你了。”
她当时真害怕他嫌弃她,那她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于是宁心静气,潜心修炼,但因为先前灵气耗损即使时常有灵水浇灌她也足足用了两百多年的时光才修成人形。
而那时晓红已经伴随他度过了无数个秋冬。
“那就勇敢说出来,起码要让他知道,不要让自己的爱恋无声无息,除了自己从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杜晓娟看向她,“琪琪,谢谢你愿意倾听我的心声。其实他无欲无求,在这深山中潜心修炼,从未想过离开这深山踏足繁世,他非但不觉得寂寞,反而自得其乐。有时我想,他其实也并不需要我和晓红的陪伴吧。”
“话说,你在他身边究竟多少年了呢?”
杜晓娟凝着眉头,想了想,“也好几百年了吧。我大约于明朝宣德年间修成人形的。”不知想起来什么,她笑了笑,“我修成人形那一刻,他正好来浇灌灵水,他看见我愣了愣,随即笑眯眯地对我说,‘叫声爹听听’,我坚决不叫,他几番哄骗我都不上当,他才作罢。”
蒙琪琪重点完全不在认爹上,她惊呼,“妹啊,原来绝尘子这么老啦?那华司贠究竟有多老?”
杜晓娟木然点头,“应该……很老了吧!”
“天啊,我居然爱上了一个比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要老的男人,这是和祖宗谈恋爱的节奏?晓娟,快扶我一下,我有点晕。”
从无念山山顶俯视大地,黑夜中山下闪着点点光亮,月光洒下与山中浓雾厮缠不休,山顶疾风劲吹,吹得人头皮发麻。
“万人迷不享艳福,却跑来这吹冷风?”
绝尘并未回头,微微一笑回道,“万人迷当然要站在高处供人观瞻。”
华司贠双手插进裤兜走到他身边,叹道,“好想回到从前。”
绝尘平静淡然,“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
华司贠淡淡撇他一眼,“是吗?可她又爱上你了。”
绝尘反问:“她,你指哪个?”
华司贠恍然点头,“是啊,不止一个呢!依我看,另一个对你也是情根深种,你可以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了。”
“羡慕啊?要不让给你?”
“我倒是想,可惜人家喜欢的不是我。其实我一直疑惑你到底有没有对杜红娟动过情。”
“不管有没有过,昨日已逝,如今眼前人也不是她。即使晓红和晓娟各有她一魂一魄,也终究是另外两个人。”语毕,他回头与华司贠目光直视,“师兄,一直没跟你说对不起,如果我当年没有把她带回浮光阁,那么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华司贠眼神黯然,最后哑然失笑,“提剑杀人,不怪人反怪剑?不关你的事,佛家有句话说得好‘人生如梦随风散,聚散,喜忧皆是缘。’是我执念太深,怪不了谁。”
“师兄,让过去过去,重新开始吧。你带回来那小姑娘不错,这么多年你极少回来,我们明白你怕触景伤情,可是这一次你居然带回个姑娘,看你神色之间难掩愉悦之色,你喜欢她?”
华司贠避而不答,“总呆着这里闷吗?带你出去玩玩?”
绝尘迎风淡笑,“算了吧!身不远行心随风。”
身不远行心随风……华司贠暗自苦笑,感慨万千,白驹过隙,多少湖光山色随时光湮灭,人间风景几经变换,早已天翻地覆。尘归尘,土归土,可他还在,带着过去的记忆活着。他身虽远行,心却如山重。负罪感和心伤并未被时间治愈,反而连同孤独一起腐蚀他的心。
他拍了怕绝尘的后背,“很晚了,回吧!”
“你先回去吧,我再吹会儿风。”
华司贠无奈哄眼前的老小孩,“你是人仙,还是血肉之驱。死不了,但还是会生病的,何必难受一回。回吧!”
“再几分钟。”
“你到底怎么了?”
绝尘终于急了,“哎呀,师兄你能不能改掉喜欢刨根问底的老毛病,我喝多了,吹风醒酒。你要是不怕我酒后乱性,你就拉我回去吧。”
华司贠失声笑道,“一千岁了,酒量还是这么差。疯你的吧!”
他从山上一跃而下,在原始人居附近的空地上站定。
“再挪下去一点,对对对,再往右边一点,嗯嗯,就是这样。”
华司贠看见她趴在围栏边朝下叽里呱啦个不停,朝她走了过去。
“你在跟谁说话呢?”
蒙琪琪抬头愣了一下,看清来人是他旋即一脸灿烂,“司贠,你怎么来了?我在告诉晓娟哪个位置不容易被人发现。”
华司贠闻言向下看了一眼,那株火红的杜鹃花,似乎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稍微挪了点。
“植物不宜挪动,它因此地天地灵气而生,它原生长的地方灵气最足,它觉得舒服就好。如果怕被人发现,让绝尘制造幻象就可以了。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像你那么眼尖,而且想象力这么丰富的。”
蒙琪琪抿着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委屈,“哦!”
华司贠摸了摸她的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回去睡吧!睡到自然醒,明天我叫你起床。”
蒙琪琪甜甜笑,“哦。”
华司贠轻笑,“乖。”
琪琪朝下挥了挥手,“晓娟,晚安。”
一枝花冲她摇了摇。
早上醒来一看已经十点多,她起床洗漱完毕,整理行李箱。约十一点华司贠打电话叫她起床,所有人一起下山去四亩田酒庄用了午饭,下午一点半左右他们就和大家告别。
在山下一块平整的地上,一架直升飞机立在那里。
她疑惑看向华司贠,他说:“我们开直升机回去。这架直升机的续航时间约3.9个小时,时速约每小时200公里,最高航程约620公里,中间停飞一次,下午八点前我们就可以到达N市了。”
蒙琪琪懵了,一直到她们坐进飞机仓内,华司贠启动飞机那一刻她还是傻愣愣的。
她带上耳罩,傻呆呆地看着华司贠,妈呀,帅裂苍穹有木有?会开飞机的男人最酷了有木有?又帅又会开飞机还带上她的男人,让人快疯了有木有?
“你再这样不停用眼睛非礼我,我一紧张说不定会‘飞流直下三千尺’你信不信?”华司贠没有看向她,直视前方语带调侃。
蒙琪琪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了,突然高声喊道:“华司贠,我喜欢你!”
华司贠偏头看她,一脸疑惑,“你说什么?”
大约是飞机声音太响,也可能是他戴着耳罩没听清,他似乎没听见。蒙琪琪话说出口脑子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脸就红了,再没勇气重复一遍,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华司贠似乎听见她说什么喜欢,但是没听清,问她只见她摇头,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下午四点左右她们在一个中转站修整补充燃料。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继续出发,天刚有些黑就飞进N市上空,华司贠向塔台请求降落。
两人从飞机上下来,有个人向她们走来,“先生,车子在外边。”
华司贠介绍,“林森,我的私人理财师。”
“你好,我是蒙琪琪。”
“您好,蒙小姐。”
华司贠对林森吩咐道,“给车钥匙给我,我送琪琪回去。”话落,接过钥匙转头对蒙琪琪说,“走吧。”
蒙琪琪快到家时给赵子龙打电话报平安,车子到楼下,华司贠问,“你住几楼?我帮你把行李搬上去。”
“香茗阁1801号房。你累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坐电梯上去就行,改天请你吃饭。”
华司贠点头,“好,那再见!”
站在楼下,看着华司贠的车离去,蒙琪琪才转身进楼拉着行李走进电梯。
到家门口扭动钥匙打开门,蒙琪琪抬头一看,倒吸一口气,随即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贾箐穿着一身透视网格露背性感睡裙骑在仰躺在客厅沙发上的赵子龙身上,两人皆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