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恶狠狠的话硬是把淑皇后给震慑住了,刚抬起来的手在空中停了好几十秒之后,终是很无力地放了下来。
这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你硬她就软,你软她就硬,此消彼长,弱肉强食的道理同样适用于人际关系中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
夜岚冷哼了一声,欲绕过淑皇后走向上官欣的床榻,可是淑皇后却还是不死心,硬是挡住了她的去路,一脸的倔强。
“你不能过去!本宫绝不让你靠近欣儿一步!”
“淑皇后,你果真是爱妹心切,还是怕本姑娘救活你的好妹妹来跟你抢这皇后的位子啊?”夜岚干脆后退了一步,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淑皇后的模样,打趣道。
“本宫……本宫自然是希望欣儿能早日康复。可是谁知道你是要救欣儿还是要害她?”淑皇后自然是指欣儿再次中毒的事情。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夜岚的脑海里想起刚才欧阳城不信任的眼神,满肚子的委屈顿时一起涌上了心头。虽然,理智告诉她,她根本就不必去介怀欧阳城对她的看法,无论是好是坏,都于她无关。只是感情上,夜岚却怎么也做不到不去介意那道眼神。
“哼——”这次换夜岚不屑得撇过头去,转而看向身后踱进逸清宫的欧阳城,慢条斯理地对淑皇后说道,“如果本姑娘想要害上官欣,她早就死了一千遍都不止了,又何苦千方百计得把她弄进宫里来呢?”
这话像是对淑皇后说的,可是却更像是说给身后不言语的欧阳城听的。
“谁知道你安得是什么心?”淑皇后反驳道。
“可是本小姐却知道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夜岚已经没了耐心,更是懒得和这个城府深奥的女人耍嘴皮子,直接欲向一侧拨过淑皇后的整个身子,可是手刚一碰触到上官淑,指尖就传来一股刺痛。
夜岚的手条件反射般缩了回来,摊开手指,细细地看了看,才发现右手的食指指尖上已划破了一道口子,丝丝鲜红的血慢慢得从里面渗了出来,那么触目惊心。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陷入了沉思,完全不理会现场呆愣了半天的其他人,只是她也没有料到不过是划破一个小小的手指究竟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欧阳寒率先冲到了夜岚的身边,一把拉过她的右手,将那个受伤的食指放在了他的嘴里,轻轻得吸允着,一股温热感顺着指尖一点一滴地流淌开来,慢慢地蔓延至夜岚的全身。
众人更是一惊。如此暧昧的举动看在欧阳城的眼里却是十分的刺眼,他越来越难以忍受别人,不,夜岚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过于亲昵的动作了。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碍眼而已。
“咳——咳——”他重重得咳嗽了两声,方才唤回众人的注意力。夜岚更是猛得从早已神游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欲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欧阳寒一把抓住,没能收回来。
只见他低下头,用另外一只手用力得从自己做工精细,质地上乘的衣服上一扯,硬是撕扯下了一小块长条状的布条,绕上夜岚的食指指尖,小心翼翼地绕了好几圈,再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
简单得包扎完之后,他方才放开夜岚的手,抬起眼,眼底柔情似水,说话的声音更是温柔体贴,好似要彻底把人给融化一样,一点都不符合他素日里在战场上厮杀的大将军形象。
“岚儿,记得不要碰水,以免感染!”
欧阳城比起其他人更加惊讶于欧阳寒的异常举动。虽然自从他登基为帝之后,俩兄弟就不再如之前那般亲昵了。再加上欧阳寒常年驻守边疆,护卫明睿国免收其他国的侵扰,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就少了。即便难得见上一面,欧阳寒也总是谨遵君臣之礼,长幼有序之类的礼数。
只是,兄弟俩每次谈论到成家这个问题时,欧阳寒总是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屈从,还说什么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之类的读书人的说辞来当借口,搪塞过去。
而眼前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却是欧阳城破天荒的头一遭看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哦!”夜岚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低头看着手指上那个打得好看的蝴蝶结。
“咳——咳——”欧阳城又低头重重得咳嗽了两声。这么大的动静确实引起了夜岚的注意力,不过他发现夜岚的眼神里分明夹杂着些许的愤怒和不满。
夜岚自然是知道欧阳城咳嗽的目的,只是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随随便便被人暧昧了一下就会春心荡漾。于是,她毫不客气,甚至有些肆无忌惮地给这个古代的帝王投去了好几计的卫生球。
可是,这一切看在淑皇后的眼里却不再是怒目相视,而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她的心里一下子就很不是滋味,一股异样的电流席卷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她定定得看着夜岚,眼底涌现起一股强烈的杀气。
夜岚自然是注意到了那火辣辣的眼神,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分明感到有一股冷分吹过。
从她再次出现在淑皇后的视线里,夜岚就知道她早已被视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一如三年前意外掉到皇后的寝宫的她。
只是,这一切好像都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既然无法改变环境,那就只好改变自己,以适应环境了。夜岚调整了下思绪,深深得吸了一口气,拂去那横亘在心头的不自然感,径直走向了上官欣的床榻。
这一次,淑皇后并没有阻拦她。
看着床榻上的上官欣,任谁都会起怜悯之心吧!她的脸,她的唇,她的手,所有露在被褥外面能看见的全部都是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可言。一张原本精致的瓜子脸这会儿是完完全全得瘦销了下去。
夜岚突然有些自责起来。原本是为了还她自由,却不想拖她卷入了这宫廷里的争斗,虚弱的身体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她轻轻地坐在了床榻边上,把手放在上官欣的手腕上,把了一把脉,眉头不由得紧紧锁在了一起。她的手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搏动的迹象,夜岚倾身把手放在了上官欣的鼻子底下,也只是感觉到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她的心陡地提到了心口,只怕上官欣熬不过明天了吧。
不过一日,为何上官欣的病情会变得如此的糟糕。莫非和那新中的毒有关?
“她又中了什么毒?”
“哼——”淑皇后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冷冷地开口道,“自己下的毒还要问别人是什么毒,真是天大的笑话!”
人命关天的时刻又怎能允许夜岚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冷嘲热讽。她提高分贝,再一次厉声问道,“是什么毒?”
“风儿!”一旁立着的一太医看了看欧阳城的脸色,见并没有阻止他说出来的意思,并凑上前去,道出了那毒的名字。
“风儿?”夜岚更加好奇了,这风儿不过是一般的毒,毒性也不强,中毒者只会陷入数日的昏迷而已,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侵害,只要及时解毒并可醒来。
可是,说不通啊!照上官欣的情况来看,完全不像是那么一回事情。
“你用什么入药解毒?”夜岚又追问道。
“金银花做药……!”那太医毕恭毕敬的欲说出药方,可是却被夜岚活生生得给打断了,抬起眼对上夜岚的脸时,蓦地发现她的脸异常得阴沉。
“糟糕——我怎么没想到呢!”夜岚这下子总算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风儿虽然毒性不强,可是要解此毒必须用金银花入药,而金银花又是诱发哀怨的催化剂。”
难道只是巧合吗?还是这下毒之人也是深谙用毒之法,对哀怨的毒性十分了解,故意给上官欣下了风儿,再嫁祸给她,因为如今在这宫里头,也就只有她深知哀怨的毒性。
果然,夜岚发现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她。如今真是百口莫辩了!她心里暗暗叫苦。
为今之计,要想洗脱身上的嫌疑也只能是救回上官欣了,否则只怕她——
夜岚没有再想下去,她快步走到欧阳城的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直到他点了点头,方才回过神,让太监取来了三个大空碗和一把匕首。她深吸了一口气,撩起手腕上的衣襟,顺手并拿起放在案桌上的匕首,对上脉搏跳动的地方。
“岚儿……”欧阳寒一个箭步,冲到了夜岚的面前,钳住她抓着匕首的手腕,一脸的不解。
“放心,本姑娘可不会自杀!我还要跟你去边关呢!”夜岚咧开嘴,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如午后的阳光瞬间温暖了欧阳寒的心。
他终是放开了夜岚的手,“好,我答应你!我们明天就启程!”
“好!打勾勾!”话音未落,夜岚伸出右手的小拇指,竖在了欧阳寒的面前,只是欧阳寒有些尴尬,他是从来不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玩的小把戏的。
不过,他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竖起小拇指,结结实实地勾住了夜岚的小指头,好像永远都不会放开一样。
“明天就去边关,谁变卦谁就是小狗!签字,盖章,画押!”夜岚十分娴熟得作着打勾勾一系列的动作。像是完成了一个神圣的仪式之后,夜岚长长得舒了一口气。
寒,我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当然,她只是在心里说着这话,欧阳寒自然是不会听到的。收回思绪,她转而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眼睛一闭,重重得往自己雪白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顿时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夜岚小心地把手移到了瓷碗的中间,忍着痛楚,任由温热的鲜血就如断线的珠子源源不断地滴落在了碗里,一滴一滴得溅开了一朵多妖艳的花儿。
欧阳城只是静静得看着,看着夜岚的血从指尖慢慢地流出,滴落在碗里,感觉着她越来越重的身体,心头莫名地感到一丝痛楚,只是他很快就压下了那种他自己无法道清楚的感觉。
众人狐疑得看着夜岚的举动,但是也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满满的三大碗血整整齐齐得摆在了案桌上,而夜岚的意识也早已因失血过多,意识渐渐模糊,整个身体无力地靠在了欧阳城的怀里。
“来人,将这些……给欣儿喂下去!”欧阳城随即吩咐道。
“皇上,这——”淑皇后终于忍不住了,看着那抹血红,她本能得有些厌恶,虽然不解夜岚为何会如此自残,不过她心里却是十分开心的。只是现在皇上居然让欣儿喝那个女人的血!
“岚儿的血能解百毒!”欧阳城终是道出了事情的始末,“给欣儿喂下去,早中晚各一碗!”
“是,皇上,奴婢遵命!”说着,专门伺候上官欣的丫鬟并端起其中的一碗,拿着药勺,小心翼翼得一口一口喂到了上官欣的嘴巴里。
只是,上官欣却怎么也不咽下嘴里的东西,任由那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喂药的丫鬟赶紧替她擦了擦,焦急地看向欧阳城求助。
“欣儿,快咽下去!咽下去,你的病就彻底好了!”欧阳城的话就像是灵符一样,一出口立马起效。
上官欣虽然依旧闭着眼睛,却听懂了他的话,果然将嘴里的东西一口一口得咽了下去。欧阳城这才如释重负地深呼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明显有些不舍和愧疚,只是还是开口了,“寒,岚儿就拜托你了!”
不知不觉中,欧阳城对夜岚的称呼不再是连名带姓,而是亲昵得改叫了一声又一声岚儿,岚儿。
只是她并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