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岚曾经记得师父说过,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一个人能下此毒,那就是他的同门师兄书青官上。只是,外人很少知道驾鹤道人还有书青官上这么一个徒弟,一来驾鹤道人本就是清心寡欲之人,常年隐居于深山之中,鲜与人来往,二来这书青官上乃是他并不愿提起的人。因此,邪尊往往就被知道为驾鹤道人唯一的继承人。
无意中,夜岚翻到为数不多的一本关于毒术研究的书籍,泛黄的页面上居然还有淡淡的字迹,只是看字迹并不是出自于邪尊之手,亦非驾鹤道人之手。她有些好奇,便询问邪尊。
邪尊谨遵师命,起先并不愿意在夜岚面前提醒这个一个人,只是夜岚见他畏畏缩缩的,似乎有意隐瞒什么,这才利用菜肴这个诱饵套出了师父的话。
据师父所说,那书青官上比邪尊早几年入门,专门跟随他师父驾鹤道人学习研究毒术和医术,无奈书青官上只钟情于毒术,并在这方面有了很高的造诣。驾鹤道人为传承自己的一身医术才又收了自幼父母双亡的邪尊做徒弟,一心攻读医学奇书。
只是,书青官上心术不正,竟违背师命,偷学视为本门禁术的使毒方法和毒药研制,终是被邪尊发现,告到驾鹤道人那里,而被逐出了师门。书青官上因此对此事一直怀恨在心,十分憎恨于邪尊,并且曾立誓要报复邪尊,于是一到江湖上,就借用邪尊的名号兴风作浪,杀人无数。
驾鹤道人虽然不关心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可是对书青官上这种有辱师门的做法甚是反感。为此,他除了教授邪尊医术外,还手把手地教会他一身傲人的毒术。邪尊天性聪颖,一点就通,除了医术高超外,在毒术上也是能和书青官上相匹敌。
后来,邪尊奉师命下山,欲清理门户,方才发现书青官上早就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而他惹下的一堆烂摊子却全部由邪尊来清理。各门各派打着为武林除害的幌子一路追杀他。夜岚清晰地记得师父脸上那抹无奈的表情,想必这又是他那好事的师兄临了前通风报信的吧!
邪尊一路回到师门,却发现驾鹤道人已遭不测,而整个藏经楼也是被翻得乱七八糟,其中的禁书早已被洗劫一空,更是有些愈烧愈旺的火苗从角落里迅速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大火就吞噬了一切。
那时,书青官上算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报复了邪尊。不但让他从此在江湖上声名狼藉,更是没有连唯一的避难所也在一夕之间化为了灰烬。
至此,邪尊只好暂时隐居于那深不可测的谷底,以躲避江湖人士乃至整个朝廷的追杀,只是没想到这一住竟然住了二十多年。
而二十年前销声匿迹的书青官上也没有再出现过,终于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若不是上官欣身体里的哀怨,夜岚也断不会想到她那位“师叔”的。
普天之下,应该只有这两位能下哀怨,亦能解哀怨了吧!夜岚自是得到了邪尊的真传,可是对于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毒心里并不是十分有把握。若是回谷请师父来,恐怕他来人家并不愿意,而且来回路途遥远,需些时日,这上官欣的病情也经不起如此耽搁的吧。
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让上官欣怀孕了。夜岚意味深长得看了看焦急万分的欧阳城,莫得竟有些惆怅起来。莫说这人选定是非欧阳城不可,能否怀上子嗣也就要看上官欣的造化了。只是,即便怀上了,即为人母的上官欣和即为人父的欧阳城日后也难免会肝肠寸断吧!
“为何欣儿怀孕就能根除她体内的毒术呢?”欧阳城莫得冲到了夜岚的面前,定睛看着她,狐疑地问道。
“不是根除,而是转移!”夜岚也不对欧阳城有所隐瞒,对他一口道出了其中的真谛。生为一代帝王,她相信,这点残忍他定是能够承受的。
果然,欧阳城只是眉头皱了皱,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床上的上官欣却在此刻醒了过来,而且夜岚和欧阳城之间的对方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得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不,不要!”虽然未为人母,甚至还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可是她断然不会拿孩子的命来换她的命的。
上官欣的叫声立刻吸引了欧阳城和夜岚的注意力。尤其是欧阳城,他的脸上立刻浮现了一抹欣喜的神采,紧紧地握住上官欣虚弱冰冷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那手心的力道完完全全泄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欣儿,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朕了,朕还以为……”欧阳城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红了。
夜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一切,眼前的欧阳城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孤傲冷峻的明睿国的帝王欧阳城吗?
“傻瓜!”上官欣艰难得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握在欧阳城手心里的小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有些嗔怒地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夜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禁想如果这是电视剧里的画面,肯定能换来不少观众的眼泪,只是,这一幕却是真真切切的生活,是真实得存在着的。
“不要,我不要那孩子来交换我的命!”上官欣执拗得看了看欧阳城,转而她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夜岚的身上,眼里近乎有些哀求的意味。
夜岚竟真的有些不忍起来。她终还是心软了下来,出声安慰道,“不会的!你尽管放心。别忘了,本姑娘可是邪尊的关门弟子,医术了得!肯定能找到医治好你的办法的。”
上官欣淡淡得冲她笑了笑,表示感谢。随后便又晕了过去。
“欣儿……欣儿……”欧阳城的手抓得跟紧了,语气里尽是担忧和焦虑。
“你不要再叫了!她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夜岚有些不忍地出口制止道。
一听夜岚的话,欧阳城方才松开上官欣的手,放在了床榻之上,轻轻得替她盖好被子,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床边,转而拉过夜岚到了外面。
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仿佛刚才真情流露出来的温柔体贴只是夜岚的错觉。
“你真的有办法医好欣儿,朕是说,不以孩子为代价?”
她只不过是心太软,看不下去,随便说说的而已,没想到欧阳城竟真的当真了。但是,鬼使神差似的,夜岚竟没有反驳,只是乖巧得点了点头。
“只要你能医好欣儿,朕什么都答应你!”此话一出,夜岚更加吃惊了。原先要挟着欧阳城答应她的条件,只不过是为了挫挫他的锐气,根本就没有料到他竟然会主动提出。
“嗯——”既然她说能医好,话已说出口,夜岚也只好硬着头皮撑到底了。只是,这可不是过家家闹着玩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她莫得感觉到了肩上的担着的压力。都怪自己一时心软,逞什么英雄嘛!夜岚有些懊恼地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瓜子。
“有什么问题吗?”欧阳城见状,多问了一句。
“啊?没……没有……”夜岚勉强得扯了下嘴角,急忙摆手解释道。
“来人,传朕的旨意,从今日起,药膳房所有人都听从岚皇后的吩咐。”或许是一时口快吧!欧阳城竟依然称呼夜岚为岚皇后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李公公悄悄地凑近欧阳城,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欧阳城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有欠考虑,方才修正道,“药膳房所有人都必须听从岚儿姑娘的安排,如有违抗一律当斩!”
“是,皇上!”在场的药膳房的管事拼命得点头道。
“那现在就走吧!”救人救急!夜岚丝毫没有迟疑,径直就呆着药膳房的人离开了欧阳城的逸清宫。
接下来的一整天,夜岚一步也没有踏出过药膳房,只是潜心于研究能解哀怨这种毒的方法,也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当然,她自然也是不会知道外面早已是波涛汹涌,暗藏杀机了。
“来人——”上官丞相一听到上官欣昏迷不醒,就急急地进了宫,却终是站在了逸清宫门外,并没有进去,而后又匆匆得出了宫,回到了丞相府。
“丞相,您有什么吩咐?”管家推开书房的房门,毕恭毕敬地站在了一旁,等待着上官丞相的进一步指示。
“你可记得,三年前夜岚是从哪里跳崖的?”
“小的记得,她是从羽扇县的廊桥上纵身跃入那万丈深渊的。”只是,管家却十分不解上官丞相怎么又会提起三年前的陈旧往事呢。
“你可亲自看见了?”
“是的,小的和容嬷嬷都亲眼所见!”的确,当日是他和容嬷嬷以及府上的一批侍卫都亲眼看见夜岚跳下去的,只是为了省事那批侍卫早已成了刀下鬼。
“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居然还能活着!”上官丞相的眼睛瞬时眯了起来,仔细得盯着管家,好似在试探他话里的真假。
“小的也在纳闷,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还能活着呢。”
“你派人去到那崖底给我好好搜一搜!”
“丞相,这——”管家更加郁闷了,那悬崖深不见底,这又该如何从到崖底进行地毯式搜查呢。况且,丞相大人又究竟要找什么东西呢?
“你不必多问,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是,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