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儿,是时候让你出谷了——”邪尊依旧习惯性得捻着花白的胡子,微眯着眼睛,淡淡地开口道了一句,却在仇儿的心底扬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师父……”仇儿有些意外,为何师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
“为师的绝学你已经差不多都学会了,也是时候让你出谷,我这个老头子总不能把你一辈子留在这谷中吧!”
“可是……”仇儿邪邪得看着嘴巴一张一合,说得煞有介事的老人。
“我的好徒儿总归是要嫁人的啊!哈哈哈……我老头子都二十多年没有喝过喜酒了呢!”邪尊被这个精灵的徒儿盯着看,竟越说越心虚起来。
“师父,您老就别卖关子了。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徒儿出谷去办——”仇儿才不相信眼前这个老顽童似的师父呢,他平白无故地绝对没有那么好心为她的终身大事犯愁。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才对。
“哪有啊,没有,没有,徒儿你多心了!”邪尊连忙摆手。
“真的没有???”仇儿还是不信,又追问了一句。
“厄……是有那么一件事啦……”她怎么说来着,肯定有什么事情吧!这三年来朝夕相处,仇儿早就摸清了邪尊的性格,没事了就爱捉弄她,或下点毒,或试草药,或搞点小破坏。总之,邪尊绝对以及肯定不是什么善类。
“什么事?师父,你就别吞吞吐吐了!有事快说吧!”仇儿最见不惯别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了,倒是爽快得催着邪尊开口。
“为师让你找一个人!”邪尊终是说了出来,可是表情却是异常的认真,甚至还有点怪异,只是仇儿说不出来哪里怪。
“谁?”
“傅小眉!”
“傅小眉?师父,她是谁丫?你为何要找她?”仇儿不免好奇起来。这三年来师父从来不会提起外面的人或事或物,这次让她出谷却是为了寻人,而且听这名字,应该是个女子。
“你不用管我和她什么关系,你只需替为师找到她就行了!”说着这话的时候,邪尊竟有些腼腆起来。
莫非——
仇儿的嘴角慢慢向上扬起,心里早已笑开了话,只是没想到都到了花甲之年的师父居然也会害起羞来。
“师父,你为何不自己出去找啊?”仇儿故意嘟囔着小嘴,一脸的不情愿。
“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多问题啊?为师我不但救了你的命,还教你一身本领。现在是翅膀硬了是不是?让你出谷替为师找个人,还这么罗哩吧嗦的!”
邪尊一副小孩气发脾气似的,瞪着眼睛,鼓着两腮,气冲冲地朝着仇儿吼道。
“好,好,好,徒儿出谷就是了!您老人家消消气!”仇儿有些讨好似的哄着邪尊,一双小手力道均匀得捏着他的双肩。
“哼——”邪尊倒是不领情,依旧冷着个脸。
“师父,您可有苏小眉的画像?”
“没有!”邪尊还在气头上。
“信物呢?”
邪尊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盒子,斑斑锈迹依稀看见。他轻轻得打开盒盖,拿出一小块手帕,摊开,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现于眼前,似乎还能闻到阵阵梅花香。虽然仇儿并不懂女红,可也能看出这手帕之人的手巧。在帕子的右下角,用红线绣着一个“眉”字。
只不过是一枚帕子而已,师父却如此妥善地保管者,还如似珍宝般,看来这傅小眉在他心目中占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找到之后呢?”
“你只管将这帕子交于她,她自然就会明白的!”说完,邪尊又把帕子小心翼翼得折叠好,放回了盒子里,交到仇儿的手中。
“哦!”仇儿点点头,只是心里依然纳闷师父为何这么多年一直呆在谷中而不亲自出去找她呢。
“你可以出谷了!”邪尊早已从飘远的思绪中恢复了过来,脸上又挂着平日里的那副神情,好似刚才那一刻的深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现在?”师父也太急了吧!就凭一小小的帕子,这人海茫茫的让她上哪里去找啊。
“对,现在——”邪尊倒是坚定。
“可是我还没收拾东西呢!”仇儿又好笑又好气地瞪着邪尊,不满得叫唤道。
“那还不快去收拾!”
“哦——”真是怪人!前一刻,仇儿还感恩戴德地狠狠抱着邪尊,可是下一刻,师父变脸的速度之快,着实令人咋舌,她连当场掐死他的冲动都有了。善哉,善哉,真是太大孽不道了!仇儿在心底默默得为自己刚才那想法小小忏悔了下,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仇儿把一件换洗的衣服装进包袱了,又拿了一些自己平日里闲来无事研制的毒药和解药,并出来欲向邪尊道别。
可是,偌大的院子里根本就不见邪尊的影子。
奇怪,刚刚还在这里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呢!
“师父……师父……”仇儿连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无奈她只好背起包袱走出了院子。
这谷底四面都是高约万丈的悬崖,唯一的出路就是沿着崖壁攀登而上,不过因温差的缘故,靠近谷底的崖壁上常年有寒冰附着,光滑得很,若非没有绝好的轻功,自是无法出这谷底的。
幸亏,仇儿跟着邪尊勤修轻功,如今也算是到了如火纯清的地步,飞檐走壁自然不在话下。她深吸了一口气,腾身跃起,不一会儿就稳稳地站在了廊桥上。
昔日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那一日,就是在这廊桥上,她纵身跃下。抬起眼帘,却见两堆白骨横于桥头上,一长一矮,估计那就是当日绑她至此地的胖子和瘦子吧。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他俩早料到有这种下场,估计也不会敢那些贩卖人口,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仇儿终是不忍看下去,找了个地,好好地安葬了他俩,方才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