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为何不说话?”
“你……该走了。”
“小姐要拒人于屋外么?”
“公子,请把门关上。”
“吱——”
竹扉轻掩。
柳凡云站在了屋内。
而衣绿羽这边,则启动了手中的千里眼,这次正好,毫无阻碍地可以看见屋内的环境。
屋内一片昏暗。
一位女子背对着他,坐在一只花架的旁边。
屋内除了他带来的香味,空气中飘浮的尽是老旧衣物的霉味。在这些霉味当中有一丝略苦的荫气,应该来自于屋中某一个角落里几枝开败多时的小叶迎春。
空气中没有别的香味。
这位女子果然只喜欢笛子,连寻常女儿家常用的胭脂水粉都不用。
“我已经吹过送客的曲子了,公子为何还要进来?”
“我为寻找一位知音而来。”
“知音哪会轻易遇上,公子肯定会失望的。”
“不,小姐方才一阙《千秋岁》已经让我找到了。”
“那是信口胡诌的。”
“若是真性情,何必管它信口还是搜尽枯肠?”
“公子难道还没有情趣相投的知音么?”
“知音可遇不可求,在这个浮华的世间,谁又肯和我做知音呢?他们或鄙视我或有求于我,仅此而已。”
“公子强自说愁吧?”
“孤独是藏在内心永远不说的,除非他寻到了知音,这……也许你不懂。”
“公子,一颗心被冷落多少年才可以叫孤独,十七年还是一生一世?”
“小姐的意思是……”
“十七年来从没有人和我的心说话。”
“我……我有些不懂了。”
“公子是我的哥哥欧阳修的朋友么?”
“既是兄妹,你为何住在这种地方?”
“这不好么?我喜欢住在这里。我们虽是兄妹,却非一父所生。”
“原来如此。”啊?柳凡云说完就震惊了,这欧阳老爷心xiong不小嘛!
“公子还未回答我的问话。”
“是的。”
“不知公子可是也喜欢吹笛子?”
“是的,而且小姐吹奏的曲子也是在下曾经所创。”
“什么?这曲子的原作,可是活在一百多年前的……”
“小姐,在下柳凡云,凡世喧嚣无宁休,云归何处逍遥游。”
“难道你真是……”
“小姐若不做我的知音,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一眼看透我的心了。”
“心不是用眼看的。”
“用什么?”
“你说呢?”
他害怕她一直给他背影。
他宁愿把这昏暗的屋内想象成夜幕下的一片丛林,只是没有莽野里横吹的风~尘让他动了把衣襟敞开的念头。可他好想说点什么,却一直忘了启开双~唇。
柳凡云用模糊的视线一次次搜寻和侵~犯她的身影,那视线急切地肆无忌惮,他知道这种昏暗使我的视线什么也不能穿透,他的眼睛陷在昏暗里,如同把心陷入凛冽的湖底。
他看不到她的脸。
他看不到她的眼神。
外面衣绿羽也是一样看不清楚,因为这女子房内并未点灯,她悄悄走进西窗下,轻闭上眼睛试图聆听她的呼吸,她想从她的气息中感悟一个人的性情和xing怀,可是,她的呼吸很浅,若有若无,她的心缩成一团。
居然无法感受出来她的气泽?人气、妖气、仙气、亦或是鬼气,她连感受都是极度模糊的。
到底怎么回事?
她虚幻的宛若梦里稍纵即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