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雪脸色色突变,关于夏水的事她知道的其实不少,连她怕蛇都知道,只是她不知道夏水虽然没什么见识,可是构思故事的能力还能让她这般措手不及。
没想到夏水还有话没说完,在王丽雪不能控制局面而发~抖的眼神里,她继续道:“不过那样还是你们一方人自己在演戏,那张地图是从你身上那出来的,还说是监视我所得,赤蒙的毒是他事先自己服下的,苗族夫人是你找来的,给她钱或抓她弱点逼她指证我就行了,到时候再放鸟归林或是杀人灭口都随你,最后再找出剩余的一半完整的地图,其实也是出自你手,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在编故事,你说我这么说,行不行?”
王丽雪听后看着夏水怔在原地良久,坐都没坐下,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她却有些结巴道:“你、你、你那、你那纯属、胡编乱造。”
夏水放下托腮的手,轻轻叠放在腿上,对她说:“不比您早打了腹稿啊,还准备了这么多。”她的目光看向季舒手中那卷地图,轻轻一笑,季舒看她笑起的样子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聚焦,不知道她紧不紧张害不害怕,这种情形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看着失忆后便是新生的她在自己的视线里还没有受过任何委屈,这次……呵呵,他倒想看看她能承受多少了?
王丽雪刚想说话,又被夏水开口截住,继续说:“入山庄前我的记忆确实丢了,只记得自己叫夏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为什么这样了解我?”
季舒心中一震,接着疼起来,他看到夏水的眼睛红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很轻松吗?怎么一下子又?
夏水心里吁吁地抽痛,原来忘尽前尘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季舒闭目道:“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水儿跟我回家了。”
王丽雪立即拦住,道:“季舒,她可是朝廷的通缉犯,你不能带她走。”
季舒淡淡地说了句:“街上还没贴出告示,我不能确定。”
他推着轮椅从夏水那边下来,夏水自然地走上去去推他。
王丽雪赶紧上前说:“你这是窝藏罪犯,要判刑的。”
季舒冷冷地说:“证据不足,明天再说吧。”
夏水红红的眼睛低下去,目光落于季舒肩头,原来,这个不可能时时抱她入怀的人,却是可能时时保护她的。
王丽雪着急了,又来了句拖住大家:“赤蒙还没有解药呢。”
董虚先生呵呵地笑了两声,说:“王小姐不必紧张,赤蒙中的不是最厉害的尸毒,在下已封住了他身上的重要经脉,一直到明天上午都没问题的。”
王丽雪侧目问这个立场难辨的董虚先生:“你不会解毒吗?”
董虚先生拱手谦虚道:“在下并不擅长解毒,但是在下有一位故交好友可解比毒,明日便会请他来为赤蒙看一看,王小姐不用紧张。”
王丽雪没办法,看看要走的季舒和夏水,还有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孩儿,再看看这个似乎毫无用处的董虚先生,烦躁难掩地无声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有劳董虚先生了。”
董虚先生微笑拱手道:“王小姐客气了。”
王丽雪看着他们要走,自己又不是这营帐的主子还是先走比较礼貌,她道:“我要先去看看赤蒙了。”
董虚先生作揖,小孩儿跟着作揖,看着王丽雪一身红衣如怒火狂燃地大步走出去之后,董虚先生和小孩儿的目光一起落在沉默的季舒和夏水身上。
晚上,夏水独自坐在房间里,从吃了晚饭就一直一个人呆着静静地倚着chuang头,不点灯,目光聚焦在地上的一片白月光上发呆。
敲门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大,她还小小地吃了一惊,就像一只夜间被惊动的猫,灵敏地抬起头,连看向门边的眼神都那么像。
她心里突然回暖,以为是季舒来了,却听到小孩儿的声音在门外唤她“小水姐姐”。
夏水走过去打开门,一边说:“小孩儿呀,我在,进来吧。”
小孩儿借着月光探头仔细看她面上神情,很担心她会不会哭呢,原来没有,他看着黑漆漆的屋里,难过得好像今天的事不是发生在夏水身上,而是发生在他身上似的,可怜地问夏水:“小水姐姐,你在房间里呀,我还以为你不在,怎么不点灯呢?”
夏水勉力笑笑,白月光染白了她的面色,有种生病的虚弱,他以为她在季舒哪里吗?季舒的屋子里应该很温暖吧,不是这样黑漆漆的,不是这样冷冰冰的。
她走过去点上灯,小孩儿帮她罩上灯罩。
然后两人坐下来,小孩儿说:“小水姐姐,今天的事我都听先生和萧易他们说了,你别难过,我知道那个王小姐说的不是真的。”
夏水的笑容里有一丝苍白,说:“可我真失忆了呀。”
小孩儿一看夏水有难过的样子,就立即提起劲儿来,不忿地说:“他们就是利用你这一点,还找来一大堆无从考究的故事做铺垫,可笑死了!”
夏水回想当时,道:“但他们说得头头是道,我又不知道怎么证明我之前是谁。”
小孩儿立即拉住夏水的胳膊,说:“反正小水姐姐是真的对我们好,不管别人怎么说!”
夏水回头看看他这一脸稚气的样子,怜爱地说:“你呀,还是个小孩子呢。”
小孩儿有点不服,说:“但我懂得明辨是非呀,今天还替姐姐打抱不平呢。”
夏水说:“是呀,还说不过人家,反过来快被人家说哭了都。”
小孩儿扁扁嘴撒娇般摇起她的胳膊,说:“我是替你急的,她又跟只母老虎一样又凶又可怕,你还笑我,枉你吃了我那么多冰糖葫芦啦!”说完还故意扭头不开她,生气的脸上还挂着笑。
夏水说:“你也没少吃我做的夜宵呀。”
小孩儿说:“你是做给公子的,我都是拾锅底儿。”
夏水佯装一嗔:“拾锅底儿你拾那么多!啊?吃得胖胖的,怪不得少也喜欢了。”
小孩儿回头说:“什么啊!”他又怒又笑。
夏水看着他怪笑的样子哈哈笑起来。
小孩儿看着她笑松了口气,说:“行了,你笑了就行了。”
夏水忍住笑,点下头:“嗯。”
小孩儿很认真地对夏水说:“小水姐姐,你要记住,不管你是谁,你永远都是我怀岸的好姐姐!”
夏水用力点下头,说:“嗯!好弟弟。”
说罢,夏水张开双臂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孩儿正处于知好色则慕少艾的年纪,看到夏水要抱自己,他突然害羞得满脸通红,二话不说转身跑了出去,夏水看着他跑出去的身影,笑容依然在嘴角,想来他也懂了张大娘说的那些男女之间了吧。
这晚,若菡洗好碗解下不染纤尘似的白袖子进来,屋内仍是没有点灯,抬头看到水形一身雪白蝉衣,站在窗前望着树梢上的高月,他连忙绕开桌子先不点蜡,去衣架上拿来一件素色外衫给水形披上,银色月光浸染她一身寒,她眉如远山眸如静水,思绪万千。
水形这才回神,回头对若菡温柔一笑,若菡眼中浮起一片水汽,忽然有种她终于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回来的感觉。
若菡将外衫给她裹好,然后抱住她,双手暖住她轻轻抚在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上的双手,自己的脸颊缠绵地蹭蹭她的额头,陪着她一起看月光。
“相公,我们得帮夏水一次。”
若菡点点头。
傍晚,季舒回到绻云院之后,便立即召一人前去若菡所在的医馆告明情况。那天傍晚水形正好去接季舒一起回家,在街上看到了衙门紧急贴出来的告示,她难以置信夏水会陷入这样的危险,她去找若菡时,他已经在医馆门口翘首以待,一看到水形过来,就冲上去牵住了她,微微隆起了肚子在人群中步伐飞快,让他十分担心。医馆里的小伙计跑出来说陈秀琛在找他,他们又一起携手回去。原来是水色山庄来人请陈秀琛明日前去解毒,陈秀琛说他不治蛊毒,所以带两名弟子去,他只在旁指点。他要带的就是他弟子中的翘楚,若菡和李时,所以叫水色山庄少庄主放心便好。水形和若菡一个眼神就已经心意相通,她向陈秀琛请求同去,陈秀琛看看她六个月的肚子,还是点头默许了。出了医馆,水形和若菡请水色山庄来传信那人茶楼小坐了解事发~情况。当水形一听说绻云院的灵隐蛇的时候笑了一声,道:“这不科学呀。”又听说是绻云院仅有,水形想着也是,这种类似机关的东西,应该是身为少庄主且双~腿有残疾的季舒,为了保护自己而设计的机关。
这一晚,所有人都心念百转,有人仍苦无对策,有人却成竹在xiong。
天亮了,夏水不用跟着大家跑步然后打拳,而是跟在季舒身边,站在营帐中,面对着王丽雪和元合,赤蒙被安排在后面休息,等到陈秀琛来了可能会出现,不知道赤蒙现在怎么样了,想想他昨天中毒的时候可怕的脸色,她心里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