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告诉本王,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李钰一眼便看见了妙妙回来,霎时间脸便阴做一团。
妙妙自然是听到了李钰的话,可她却是刻意忽略掉了。
一来是现在当着林书容的面,她不想跟李钰多说话;二来是她现在脑子正在飞速的转着,想着到底该怎么跟大家解释晴儿的身份。
更让她意外的是,为什么这客栈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围观晴儿,对她指指点点?难不成晴儿下了什么咒语,使得其他人再看晴儿的时候,眼中看到的不过是一个着装正常的女子?
“本王在跟你说话,你为何不答?”无论李钰嘴上说他有多么生妙妙的气,可要说心里一点不惦记,那也真是万万做不到。
“不想回答,所以便不回答。”妙妙说着这话,打算站到林书容身边,不再去看李钰。
至于晴儿的身份嘛,她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跟他们三人解释,晴儿自己愿意怎样说便怎样说,他们三人问起来,妙妙一概回答“不知道”。
“我好久没到这客栈来了,没想到这客栈已经变得这么旧了。”晴儿站在客栈门口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在嘴巴里这样嘟囔着。
当她的视线落在林书容脸上的时候,忽然定格住了,一把抓住妙妙的衣袖,一脸惊慌道:“扶桑神君。”
“你说什么?”妙妙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越发觉得这晴儿真是奇怪,怎么见到什么人在她眼里都成了熟人?
“你对我说实话,你之所以长得跟我家娘娘那般相似,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扶桑神君搞的鬼?他把你变成了娘娘的样子,又让你将我从‘兰花祠’内引出来,到底是怀的什么心思?我跟你们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转世去了哪里,娘娘从未与人提起过,就算你们再追问,我也还是不知道!”晴儿忽然变得特别激动,整个人都暴跳如雷,好像发疯了一样的对妙妙大喊大叫道。
妙妙有些慌张的去看林书容,结果却发现他正笑着望向自己,脸上一点异样的表情也没有。
她又去看李钰和薛绍。
李钰正端着茶杯在那儿闷头喝茶,薛绍却是一脸困惑地问着自己,嘴巴张了张问了她一句,“妙妙,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
妙妙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身后的晴儿,又回头看了看面前桌子旁做的三个男人,难不成他们根本看不见晴儿?
“我刚才听错了,以为有人唤我的名字,结果回头一看竟然是对面的老先生再卖炒糕。”妙妙撇了撇嘴,这样应付着回答薛绍道。
她见薛绍点了点头,一脸了悟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他们真的看不见晴儿。
李钰突然放下茶杯冷笑一声,“门口卖糕店家的话你都能听得见,本王的话你竟说听不见,当真可笑。”
“不是听不见,只是不想听见。”妙妙皱眉这样回答着李钰,脚步一迈就要往里走,省得晴儿在这跟她大吵大闹的发疯。
可是还不等妙妙迈出步子,她的衣裳就被晴儿抓住了,于是她身子往后一仰,顿时就又回到了原地。
“你别跟我装傻,你现在就是在跟扶桑神君一块跟我演戏对不对?今日你不告诉我真相,就别想走。”晴儿自顾自地说着这话,突然又似是想起什么一样继续对妙妙说:“我知道了,娘娘一定是被你们给藏起来了对不对?你们快点把娘娘教出来,否则天尊是不会饶了你们的。”
晴儿说的话妙妙一个字也听不懂,可是当着李钰三人的面,无论她多想跟晴儿解释,她脸上也不能做出任何表情。
因为所有的人都看不到晴儿,如果她一旦转过身去跟晴儿说什么,那李钰三人看待她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觉得她疯了,要么就是觉得她肯定与常人有异。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妙妙希望看到的。
更何况林书容手里还握有法宝,如果一旦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林书容因此而盯上她,这事儿便就更糟了。
所以妙妙只能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等着身后的晴儿什么时候闹够了,把手松开了,她便算是把这件事躲过去了。
就在这时,林书容突然冲着妙妙伸出手来,对着妙妙道:“妙妙,来,到这儿来坐。”
妙妙一惊,心里忍不住暗自开始责备起林书容来,他这早不开口,晚不开口,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口叫她去坐呢?现在可好,她的衣服都被晴儿用手死死拽着,怎么能够走得了?
可说来也奇怪,当林书容伸出手的那一刻,晴儿那死死拽着妙妙衣裳的手便松开了。
妙妙只听得身后晴儿喃喃一句:“不对,他的掌心没有眼睛,他不是扶桑神君。”
妙妙也顾不上晴儿这又是发的什么疯,她只是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书容身边坐了下来,也不回头看晴儿一眼,任由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是不想理睬她。
“为什么他跟扶桑神君长得一模一样,却又不是扶桑神君?为什么你跟娘娘长得一模一样,却又不是娘娘?你们究竟是谁,我被困在兰花祠的这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晴儿一个人说了许多话,可妙妙就是不理她。
直至最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多少话都是白说,这才闭上了嘴。
半个时辰后,李钰便提出要启程赶路,说是今晚若不赶到下一个镇子上,只怕又是要在外过夜了。
“王爷,你有没有想过不再跟我们上路,而是回到京城去?”临上马车前,妙妙突然快步走到李钰身边,这么问了他一句。
李钰抬眸望着妙妙,开口询问她为何?
“此去茅山,原本就没有你的事。若不是薛绍擅作主张跟你通风报信,你原本就不需要知道这件事。现如今你跟随我们上路,我们这一路上别说平安了,甚至都没有一日消停过,反倒是你把自己弄得个遍体鳞伤,你说你跟着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王爷,倒不如你回去吧,朝廷离开了我们可以,离开了你可不行,你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别再跟我们耗费下去了。”妙妙对李钰发出了“逐客令”,她觉得李钰根本就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只要是李钰距离茅山近一日,妙妙总觉得他的危险就多了一分。
林书容不准她再与他亲近,那等到下一次他遇险的时候,妙妙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恰好守在他的身边?倘若她不在呢,到时候又有谁能够拼死救他?
他一旦回到京城去,他便又成了那个大名鼎鼎,人人敬仰的南燕王。
他有一大群的侍卫护着他,无论是人是鬼都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
更何况那京城乃是真龙天子居住之地,真是什么厉鬼也是去不得的。
无论怎么说,李钰在京城都比去茅山安全太多了。
“你怎么知道此去茅山没有本王的事?本王是去是留,是生是死,都与你于妙妙无关,更是轮不到你来对本王指手画脚。本王现如今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昨日在那场火海中救下了你。”李钰眉头一皱,一狠心说出了这番话,而后便钻进了马车之内。
薛绍站在一旁望着李钰的举动不禁惊呆住了,王爷后背的伤怎么愈合的如此之快?看来昨日他们去的那家范式医馆还真不是个寻常的地方,那大夫看着相貌普通,没想到竟是个华佗在世的高人。
妙妙紧紧咬着嘴唇,瞪大了眼睛,以防止风一刮,她容易掉下眼泪来。
李钰刚才说的应当不是气话吧?
他竟然说他平生最后悔的事情是昨日救下了她?
是么,救她一命竟然是值得他后悔的事?
就算是妙妙在来到人间后,刚刚寻见李钰,李钰却无论如何也不记得她是谁时,妙妙也不曾觉得她后悔救下过李钰。
甚至她觉得自己此生做过最对的事情,就是在九年前救下了他。
可是现如今,李钰却说昨夜他后悔救了她。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话,是能比这更伤人心的吗?
“薛绍,你给王爷赶车吧,我去与书容公子骑马。”妙妙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向了林书容。
“妙妙,那马匹颠簸不已,哪里有坐车舒服?你不要因为跟王爷一时置气,就苦了自己好不好?”薛绍也不知道李钰为何跟妙妙两人说话办事总是口不对心。
明明心里都在意对方在意的不得了,偏偏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这样闹下去对他们两个人而言,又能有什么好处?
薛绍这话音刚落,还不等妙妙回应他什么,就听得马车内李钰开口吩咐了一句,“薛绍,现在便驾车起程,不要理她。这马车上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乘坐了。”
李钰是薛绍的主子,现如今主子吩咐了话,他这个为人臣子的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纵然心疼妙妙,他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应了李钰一声,跳上马车挥鞭子就要赶路。
“妙妙,那马车就要走了,你又要跟这个长得很像扶桑神君的人共乘一匹,那我要乘什么赶路?”晴儿眼看着妙妙就要走到林书容身旁,可她又打心眼里忌惮林书容的那副面孔,所以只能隔得老远,喊了这么一嗓子。
妙妙听见了晴儿的话,可她不想回应,也无法回应。
所以她便抬头望着马背上的林书容道:“书容,我跟你同乘一匹可方便?”
林书容淡淡一笑,伸手递给妙妙道:“自然方便。”
妙妙握住林书容的手掌,任由他伸手一拉,她便坐到他的身前。
林书容两只手环抱住妙妙的腰,双腿使劲儿,一夹马肚,这马便疾驰起来。
其实妙妙也不傻,她当然知道这骑马没有乘车来的舒坦,可是现如今她宁愿身子上吃点苦头,也不想自己心里那么不舒坦。
如果要她去跟李钰同乘一辆马车,她宁愿自己彻夜颠簸在马背上。
不过林书容对她还算体贴,有他在身后,她总归不必担心自己骑术不精,掉下马去。
晴儿见没一会的功夫,马车走了,马也走了,只留下她自己站在原地干着急。
“呵,想甩掉我?门都没有!我堂堂千年狐仙,岂会被你们几个凡人给甩下来?”晴儿说着口念咒语,脚下升起一团祥云,整个人便飘在了半空中。
她可是堂堂正正的天界神仙,岂能不会飞天之术?
不过眨眼功夫,她便追上了薛绍的那辆马车。
于是她退去祥云,自己纵身一跃,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薛绍身后的马车板子上。
薛绍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这马车突然一沉,马儿一惊嘶鸣了一声,等他定睛去看前面,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妙妙昨儿个一夜都没睡好,也不知怎么的靠在林书容怀里,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她睡的很香,再次醒来时发现天都黑了下来,而身旁都是大片的松树林。
马匹走的很慢,也不知是因为天黑了,还是因为她睡着了,所以林书容刻意让马放慢了步子。
“睡醒了?”林书容笑着柔声问她。
妙妙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只见自己刚直起身子,林书容便松开了一只手臂使劲儿的甩了两下。
“是不是我睡着的时候头压到你胳膊了,把你的手压麻了?”妙妙突然间反应过来,霎时间脸便羞的更红了。
“没事儿,你能够在我怀中睡着,我已是很开心了,说明你心里并没有防范过我。”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防范你什么?这天底下已是没人比你待我更好了。”妙妙觉得自己并未说假话,虽然她心中最在意的人并非是林书容,可无奈李钰就是待她不好,那她又能怎么着?
这做人也好,做妖也罢,她总归是应该知道感恩的。
“日后我还会待你更好的。”林书容伸手抚了抚妙妙的秀发,这样轻声说道。
妙妙脸上一红,没敢应答,只是问林书容道:“咱们怎么走到这儿来了,那今晚在哪里过夜,他们人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