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茜不能确定,但他的心里却有愈来愈强的预感,那传出谣言的人,多半是......
那高长恭看到陈茜神色,心里有了数:“看来陈将军知道了?”
陈茜敲了敲石桌面:“略知一二。”
高长恭见陈茜没有细说的意思,也不深究,轻提起手边白玉的酒壶在碧玉镶金边的酒杯里斟满了两杯酒。
酒香悠远绵长,让人心旷神怡。
“王爷端的会享受。”陈茜闻着那酒香就知道必不是凡酒,“这酒怕是上了五十年。”
“七十年的竹叶青。”高长恭把盏递给陈茜,“请!”
“请!”陈茜和他碰了下杯,一饮而尽,“果然好酒!”
“陈将军如此爽快,就不担心这酒里......”高长恭微微愕然地看了眼自己手中只抿了小半口的酒液,又看了眼陈茜手中见底的杯盏。
“王爷性情中人,怎会做出那般龌龊之事。”陈茜不甚在意地放下酒杯,嘴角含笑看着高长恭。
高长恭低低笑了两声。
“今日见到陈将军这般人物,也是我高长恭之幸了。”
“在下感同深受。”陈茜心里叹了口气。
这高长恭确实是个人物,但他的处境,却比自己还要差个几倍。北齐朝政内乱,整个皇室上上下下除了高长恭就就无有才之辈,可从各事来看,就这么一个文武双全之辈,还被皇室百般排挤和陷害。
高长恭这王爷,怕是做的极为憋屈。
陈茜清楚,若是自己处于高长恭的位置,早就登基自立为皇了。
但他不是高长恭,高长恭也不是他。
他对高长恭,与其说是两国对立者,不如说是惺惺相惜。
“明日朝堂之上,还请王爷多多相助!”陈茜又朝高长恭拱了拱手。
高长恭应了一声:“自然。”
这话陈茜是信的。换质子,可不止为了陈顼,还关系着北齐自己的利益。
陈茜对第二日的结果,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五月十五日,是北齐来使兰陵王高长恭面圣之日。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三公分立,肃穆严静,一条红丝的绸毯从正阳金銮殿的殿门外直延展到了百米外的天元门。
“素闻兰陵王面容异于常人,故而常年以精铁遮面,不知今日朕可否有幸得见王爷真颜?”萧方智免了高长恭的礼,笑问道。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心里打起算盘。素闻北齐兰陵王高长恭每日着一穷凶极恶相精铁面具,上可震三公,下可止儿啼,内可稳朝堂,外可定河山。众人此时虽不言论,心里也都是极想见见高长恭真容。
“怕是要让南梁皇失望了,本王常年着此精铁,日久天长,已是生到了肉中。”高长恭立在大殿上缓缓道。
话已至此,这揭面具的话题便不能再说了,虽然众人心里是不信的,但总不好傻啦吧唧地打人堂堂王爷的脸吧。
陈霸先哈哈两声笑着接过了话头。
“王爷不顾舟车劳顿,为我两国和平奔忙,实乃大义啊!”
“不敢当。”高长恭也打着哈哈和陈霸先周旋了两句。
简单的寒暄后,便说到了众人都摩拳擦掌提心吊胆了几日的和谈事宜。
“如今友国军驻于石头城,与我朝军队行对弈势,只是不知何时随王爷回国?”陈霸先看也不看殿堂上的敬帝萧方智,直接跨步言道。
“此话不妥。”高长恭转身对向陈霸先,“既是友国,本王且让他们多看看这大梁的风土人情又有什么大碍,尚书大人以为?”
“王爷这句话说的也有些不妥了。哪有这般赏风土人情的!如此说来,且让我梁朝士卒去你北齐赏赏那大漠风情也是极好的。”陈霸先冷笑一声,咄咄逼人。
高长恭在面具下低低笑了两声:“本王诚心想领略这大梁风情,如此看来,尚书大人可是信不过本王?”
陈霸先嗤笑一声。
“北齐是何居心,王爷再如何,也比我梁朝众臣清楚,不如说来听听?”
高长恭踱了两步,长叹一声:“大梁不放我等安心离去,我等又如何离得了大梁境土?”
他说吧,把眼缓缓扫了一眼梁朝众臣,在看到陈茜时微不可查地顿了下就又移开了。
朝堂上,众人因着这句话面面相觑,如炸了锅般窃窃私语,互相使起颜眼色来。
高长恭话语间,可不就是担心北齐前脚刚退,南梁就翻脸不认人反扑吗?!
“王爷多虑了!”陈霸先快速瞥了眼身侧陈茜陈顼二兄弟,脑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来。
“若是大梁拿出诚意来,本王又怎么如此瞻前顾后!”高长恭冷哼一声,将袖笼在胸前不说话。
“王爷此话怎讲!”陈霸先毫不相让,“我大梁以一王爷于北齐做客,这份诚心还不够?”
众人听得此言都惊诧地互相对视了几眼!
王爷?!
要送去做质子的,不是中部侍郎陈顼吗?什么时候变成了王爷?!
王爷?大梁倒确实还有几个王爷,难不成是尚书大人临时改了意?
陈茜皱眉看了眼座上敬帝,见他也是一脸震惊,心里不禁打起鼓来。
怎么又冒出一个王爷?!要换哪个王爷?废帝?
他和陈顼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疑惑。
“哦?”高长恭挑了挑音,“不知是哪位王爷?”
陈霸先微微上前一步,供手对梁敬帝朗声道。
“吾亲侄,临川郡王陈茜之弟,始兴郡王陈顼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