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的药箱摆在梨木雕花的桌子上,刚刚打开的布包里放着几把没用上的刀具。
陈茜一时头脑发热支走了大夫,此刻看到韩子高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韩子高却极平静地伸手收起那药箱来:“大人这是为太守府再多备一个药箱吗?”
眼看韩子高就要收起那药箱,陈茜心里一横,也不再扭捏,迈开步就朝韩子高逼近了过来。
“我来给你看!”
“嗯?”韩子高皱眉轻哼了声,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子。
“我来给你看伤口。”陈茜又重复了一句,蓦地蹲下身,正对着韩子高的侧面,将手搭在了他正要合住药箱的手上。
韩子高愣了愣,回味过来陈茜的意思后,脑袋轰的一声乱糟糟的。
替他?陈茜替他,看伤势?上药?服......服侍他?
“不,不用了,小伤,过两天差不多就可以愈合......”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因为陈茜已经摸上了他的衣领。
韩子高看不到自己此时模样,心里却也清楚脸颊必是红到了极致。
他想站起身来,却偏偏又不知该如何动作。分明心里极想逃离,手脚却不听使唤地僵着。
“你别想着跑!”陈茜轻瞥了一眼韩子高通红的侧颊,抬手解开了他的衣领。
一股子冷风顺着突然敞开的衣领钻了进来,韩子高轻轻哆嗦了一下,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我,我,我自己来!”韩子高接手过陈茜的动作,自己解起盘扣来。
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上药吗?都是男人,有什么见不得的!他还给陈茜上过几次药呢......
但这衣服还是自己解地好,否则,总觉得万分......韩子高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只觉得那是极为不妥的。
青色外袍上的盘扣一颗颗解开,慢慢滑下来露出了里面染了血的洁白里衣。伤口上的血还未凝结,衣服被剑滑划破的碎口还没有粘在伤口上。
韩子高指尖顿了顿,犹豫着是否要脱下里衣。
“快点,过会儿粘到一起了!”陈茜的声音响起在他身后,听不出什么异常,反倒衬得韩子高扭捏了。
韩子高心里悱恻了一声,也不再犹豫,指尖一动便把染了一道血的里衣从脖颈处拉到了腰际。
陈茜站在他身后,喉结距离地动了几下。
韩子高的背细腻光滑,可那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显得比常人更要突兀几分。那道血口横在一条旧疤的尾稍,虽只伤了表面皮肉,仍是显得有些狰狞。
他用棉絮轻轻吸着沁出的血液,滚烫的指尖滑过韩子高肌肤纹理。指尖下的身体微颤,分明地传到了他指尖,那脊背有些瘦弱,却肌肉匀称,轮廓间游走着力量。
半透明的药粉洒在伤口上,洁白的纱布绕过胸前。
陈茜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触碰到了韩子高左胸的一点。
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点茱萸微硬,却在陈茜手指触碰的的那一霎那更硬了几分。
陈茜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他的指尖僵硬在了那里。
气氛一下变的微妙起来。
陈茜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在寂静的屋里显得异常清晰。
“大人如何打算玉华郡主所言之事?”韩子高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陈茜看不到的角度,韩子高的脸已经红成了煮熟的虾,贝齿咬在唇上留下一圈发白的痕迹。
这句话打破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陈茜趁机将手似不经意般移开,拉着那纱布在韩子高背后打了一个结。
“事情太突然了......”陈茜微微懊恼了下自己的糊涂,竟把这事差点放在脑后。
他眼神在韩子高耳根的嫣红上微转了一圈,心里冒出几个字来:色令至昏啊色令至昏。
韩子高站起身,开始将腰间的里衣整理穿戴。
“不知道尚书大人子嗣如何?”韩子高抬眼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男子,刻意地去忽略胸前某处依然如同火烧的灼热感。
陈茜听言,脸上渐渐浮起一丝冷意:“六子,长子与我年岁相当!幼子弱冠之年。”
既然战事胜利,凭何要与北齐质子!
如果质子换作其他世家子弟,陈茜如何会管,可偏偏,是陈顼!
他唯一的弟弟!
他如何能接受!
大梁此时的战况根本不需要送质子与北齐!求和的是他们又不是大梁!这是其一!
若是为了安北齐心,有那么多可选的人去作质子,再怎么轮都轮不到二弟!这是其二!
瞒着自己,若不是陈妍收到消息,顾着从小和陈顼一起长大的情意向自己报信,不知他要到何时才能收到信!这是其三!
陈茜心里思量着,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怒又渐渐涌了起来。
他指节紧握,指尖几乎要陷进肉去,牙齿咬在一起咯吱作响。
一双带着舒适温度的手握在他紧握的手上,动作缓慢却坚定地将他的手指分开。
韩子高清澈的眼就那么撞入陈茜眼底,让他狂躁的心不自觉间渐渐冷静了下来。
“北上和驻守,大人总要选一个!”韩子高坚定地看着陈茜,掌心间的暖意让陈茜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要速速北上!你暂代我处理诸事,我会命刘澄协助你!”陈茜反手握住韩子高的手,将他拽到怀中,紧紧搂住,“别说不!刘澄鲁莽,也不善处理政事,你最合适!”
当感觉怀中的人微微点了头后,陈茜微出了一口气,又叮嘱到,“周迪和陈宝应那厮......”
“我知道,相信我。”韩子高从陈茜怀里微微挣脱开,抬头看着他。
“好!”陈茜深深看了眼韩子高,终说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