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南华县,几辆警车快速的行驶,打破原有的安静。
段飞坐在后座上,程紫月似小媳妇般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可能清楚以后难有这种相拥的机会,她抱得比任何时候都紧。
“紫月,咱们安全了。”段飞感慨地道,紧绷的心绪终于能放松下来,他兑现了对程紫月的承诺,安全带着她离开那危险的贼窝。
“小姐夫,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受伤害的。”程紫月深情地道,抬头凑上红唇吻住段飞的嘴,丝毫不顾警察司机在场。
先前张亮要给她强行注射****,段飞不惜拼命想救她,让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心疼爱她的,她希望永远幸福的跟着这个男人走下去。
段飞热烈的回应着,毕竟俩人身份尴尬,以后这种亲热的机会恐怕不多。
忽地,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暧昧的气氛,被迫结束这深情的长吻,拿出手机看来电显示,是李秀丽打来的。
接通电话后,李秀丽没任何废话直奔主题,刚刚陈钊汇报,张亮这软蛋已经招认跟朱志超合谋做的违法事,由于情节严重,完全可以对朱志超进行抓捕。
李秀丽担心夜长梦多,怕朱志超得到消息逃跑,要求陈钊现在就带人去抓捕,并让段飞陪同前去。
段飞自然乐意,他在县里遇到的麻烦全是朱志超背后搞得鬼,他恨不得亲自见这家伙被枪毙,才能发泄心头恶气。
让警察司机停车,并嘱咐他把程紫月送到服装店,随即就下车跟陈钊去汇合,俩人带着近十名警察赶往朱志超家里。
不愧是昔日的原县长,住的可是豪华别墅,段飞走到门口感慨不已,乡下的庄稼汉天天面朝黄土北朝天的挥洒汗水,到收获季节还得上缴繁重的农业税。
2001年国家还未取消农业税,这些税款都是农民的血汗钱,然而却被朱志超这种腐败份子贪去,供他们享受纸迷金醉的生活。
没有丝毫客气,在陈钊命令下,众警察强行攻进别墅,并瞬间控制局面,屋里装饰金碧辉煌,客厅到处摆放昂贵的瓷器跟字画。
这副奢侈的画面完全跟普通人家的生活天壤之别。
在佣人的供述下,得知朱志超在二楼书房,段飞跟陈钊箭步赶往,刚到门口,厚重的门被人拉开。
“段飞,你怎么来我家了?”朱志超惊愕地道,刚刚他听到楼下有动静,就起身出来察看,没想到开门就见到段飞。
原本他在书房想如何实施段飞拉李秀丽下台的方案,老城区改造的关键自然是政府的补偿款,他打算明天纠集县里几个富商,将老城区的房价虚高的哄抬起来,弄得房价跟政府补偿价格相距甚大,到时民众肯定得闹事,搞出十几条人命就毫无压力。
想出这方法他心情很开心,好似看到自己即将重新掌控南华县,然而拉开门看到段飞,使他的心情瞬间跌到冰窖。
他不是傻子,段飞理应被拘禁着,可这时候却出现在家里,这说明张亮那边肯定出事了,这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
“当然是来找你谈事的,而且陈局长也来了。”段飞淡淡地道,嘴角露出抹狡黠的笑意,随即身形一掠,让陈钊出现在朱志超面前。
“朱志超,你涉嫌贩卖毒品,杀人、挪用公款等多项指控,奉上级命令正式逮捕你。”陈钊威势地道,从腰间拿出锃光瓦亮的手拷。
只是当陈钊欲要用冰冷的手拷锁朱志超手腕时,朱志超却是连连后退,显然是有意躲闪抓捕。
“你要拒捕?”陈钊冷峻地道,锐利的目光盯着朱志超。
“败都败了,我朱志超不会做无畏的反抗,陈局长,我只是希望你给个机会,跟你走前我想跟段飞聊聊。”朱志超缓缓地道。
陈钊面露为难的神色,把目光望向旁侧的段飞,欲询问他的意见。
“陈局长,你放心,我只是想询问段飞几个问题,仅此而已。”朱志超补充道,他心头有几个疑惑,若是不找段飞解开会死不瞑目。
“好吧,速度快点。”见段飞点头,陈钊勉强答应下来,最近扫毒把他搞累了,他还想早些回家睡个舒适的安稳觉。
朱志超邀请俩人进书房,这家伙日子过得真滋润,别人置放茶具的是玻璃桌,而他是整块金丝楠木,上面还雕刻着精致的龙腾图案。
难怪那么多官员腐败!敢情只要抛弃信仰,就能享受皇帝般待遇的生活。
“段飞,你是如何逃离的!张亮办事向来谨慎,真没想到他在你面前栽了跟头。”朱志超倒了三杯香茶,他离开窝点时没出事,他想不通几个小时竟发生如此大转折。
段飞也不隐瞒,将从市里回来时将求救纸条通过暴打警察传递给李秀丽的事道出,并说了下张亮现在的惨况。
“张亮这没用的东西,只知吹嘘自己本事强,你都向李秀丽求救了,他竟然毫不知情,真不该用这废物。”朱志超恨恨地道,是张亮的失败,导致他全盘皆输。
“你痛骂张亮无意义,酿成眼下败局的其实是你,跟任何人都无关。”段飞沉吟地道,端起杯香茶凑鼻闻了闻,浓浓的茶香跟清淡的楠木香混合一起,让人神清气爽。
“我?”朱志超疑惑地道。
“当然是你,而且张亮也是被你害得落个如此悲惨下场。”段飞坚定地道。
“有意思,你倒说道说道,我愿洗耳恭听。”朱志超皱眉道,他很好奇段飞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你败的根源是对权利太执着,若那****落到你手里,你便果断将我杀害,哪来今日的败局!或许你现在还逍遥法外享受这皇帝般的奢侈生活。”段飞缓缓地道。
朱志超眼眸亮堂起来,段飞这话说得在理,都怪自己过于沉迷权利,由于不甘心被撤职,总想着卷土重来,因此在控制段飞后,竟然想利用他拉下李秀丽,重新掌控南华县。
然而就是这想法,给段飞制造了反击的机会,导致现在输掉一切,权利没重新拿回,还葬送了性命。
可以说,朱志超成也权利败也权利,他能过上如此奢侈的生活,自然是利用权利谋私得到的,同时由于太渴望权利,才导致即将到来的惨死收场。
“段飞,输给你我心服口服,真的”朱志超苦笑道,端起香茶抿了小口,他纵横南华县几十年,跟他交手的人不是惨死就是狼狈逃离,段飞是唯一战胜他的。
这倒不是段飞侥幸,确实这小孩很恐怖,自己都没能找到失败根源,他确早早知晓,并利用这点拖延时间。
“你错了,你不是输给我,也不是输给李县长,你是输给了自己的贪婪,从你背叛信仰,让贪婪吞噬掉良知的那刻起,你就注定是惨死收场,邪不能胜正。”段飞铿锵有力地道。
“段飞,你现在有资格这么说,可或许几十年后你也会像我一样,谁贪婪都不是天生的!是经过漫长时间形成的,等贫穷磨掉你的棱角,诱/惑天天在你眼前晃动,你若还能坚守正义,那我佩服你。”朱志超侃侃而谈地道。
“以后的事毕竟未知,我能做的是时刻坚守初心,朱志超,其实咱们之间这场生死争斗完全没必要发生,你也不用那么恨我。”段飞将手里的茶杯放下。
“必须恨你,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虽败了,但不意味着我向你屈服,我对你的仇恨丝毫未减。”朱志超面目狰狞地道,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你真是误会我了,其实害死朱孝坤别有其人,而且那人即将要死了。”段飞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谁?你倒是说来听听,别扯是我杀的。”朱志超恨恨地道,那天确实是他下令开枪的,可他只是想让儿子少受些痛苦。
他一直认定是段飞间接杀死儿子朱孝坤的,理由很简单,要是段飞不掺合进县医院,那么儿子朱孝坤不必为设局杀害两条人命,更不用拿枪挟持刘寡妇,最后落个惨死。
“确实是你害的,朱志超,我告诉你,你的贪婪不仅毁掉了你,还害死了你儿子,就算我段飞不进县医院跟他争斗,你儿子朱孝坤也注定惨死,因为他嚣张跋扈,目无法纪,随意欺压他人。”
段飞倏地站起身来,怒指着朱志超,义正辞严地道:“朱孝坤这些致命的举止都是你纵容的,是你给他作依仗,让他认为在县里杀几个人,没有警察敢抓他,当街抢女人,对方还得感恩戴德,打残人还得别人谢他手下留情。”顿了顿,他愤怒的继续道:“你们父子想错了,南华县不是你们的家天下,你朱志超能只手遮天十年、二十年,但你不可能掌控一辈子,总会有人来收拾你的,很不幸朱孝坤碰到了我,因此他的惨死是必定的。”
朱孝坤就是典型的官二代,眼下社会有太多这样的人物,这些人都是被高官父母过分溺爱纵容,缺少了正确的教育。
其实当个农村娃也挺好,就拿段飞而言,他打小老爹就让他谨记八字箴言,‘医天下人尽忠义事’。
这话的意思是让段飞医治天下有疾的人,对国家尽忠,对亲友尽义,无论干什么事都要坚守正义。
段飞希望用一辈子来阐述这八字箴言,眼下也认真履行着,而且做得还算不错,然而人无完人,在对待女人方面,他确实挺好色的,文雅点叫博爱。
“是我害的!”朱志超失神地道,段飞的话好似触动了他的心灵,宛如被惊雷击中,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似乎刚刚短短的几十秒,让他变得苍老许多,俨然没有昔日当县长那般威势,好似五彩斑斓的彩球瞬间失去光泽。
他缓缓站起身来,踱步来到落地窗口,屋外夜晚的寒风迎面吹拂,让他快谢顶的脑袋上几根头发连连浮动。
他黯淡的双眼远眺着屋外,沉吟道:“段飞,或许你说得对,无限的贪婪注定会惨死,可惜我朱志超明白得太晚,我已经没机会了。”
话音刚落,他嘴角露出抹凄凉的笑容,他朱志超这辈子辉煌过几十年,他无法接受蹲监狱枪毙,他抬脚跳上窗口,欲要自杀结束生命。
这俨然是要跳楼自杀啊
段飞脸色骤然变换,当即箭步跑过去制止,千钧一发之际,庆幸他的双手紧揪住朱志超衣服,可重力将他也往楼下拖。
“陈局长,快来。”段飞焦急的呐喊道,好在陈钊及时的跑过去,加上众警察赶到,这才没酿成祸事。
像拖死狗般将朱志超从窗外拉进屋,这家伙瘫软的坐在地上,嘴里失神的嘀咕道:“为什么要救我!你干嘛不让我死!”
“朱志超,你必须得死,但不是跳楼自杀,你犯下滔天罪行,你要接受民众的批判,国家法律的判决,你要死也是在刑场上。”段飞怒吼道,刚刚险些搭上小命。
“你们俩,把朱志超给我押上车。”陈钊吩咐道,他担心再出差错,叫人给朱志超带上手拷押了出去。
看着朱志超狼狈的背影,段飞很纳闷,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当初怎么就害怕坚守正义呢,难道贫穷就这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