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气氛瞬间凝固
段飞与熊亮怒目相对,俨然一副剑拔弩张之势,众医生谁也不敢插话。
“段飞,这位患者的主治医生是我熊亮,按医院流程在没有我的允许下,谁也不能私自给她治疗!”熊亮来到病床旁。
这话倒不假,通常医院为了更有效治疗患者,都会安排位主治医生,这样有利于意见的统一,要是这位医生治疗半天,那位医生治疗半天,那岂不乱套,易出现问题。
“那我以副院长的名义命令你,立马将这位患者各项检查报表资料移交给我,现在由我来接手患者的治疗。”段飞锵锵有力地道,语气里无不透着股威势。
熊亮怔了怔,旋即却放声冷笑,嘲讽地道:“段飞,你真把自己当人物!你要清楚这医院是我爸说得算,这患者是他交给我治疗的,你有种去命令他,你敢吗?”
段飞气得周身微颤,恨不得握拳就朝熊亮这人渣砸去,竟然拿熊涛来威胁人,同时深感权利依旧太小。
“熊亮,请你端正职业态度,应该分清工作跟私人恩怨,现在我有更有效的方法治疗患者白内障,希望你不要阻拦。”段飞言语凛冽地道。
“笑话,我职业态度有问题!是我没方案治疗患者白内障!还是怎么!竟然要劳烦段副院长亲自出手!”熊亮面颊露出抹似笑非笑地神色,顿了顿,旋即话锋一转道:“段飞,你医术是厉害,可这白内障还不需要你动手,只要患者家属交好手术费,我立马就能治疗好。”
“熊亮,你还好意思提手术费,你知道刚才发生啥事吗?就因为你的不通融,逼迫花甲老者拿刀挟持护士,险些闹出人命,这个责任必须由你来负。”段飞厉声道。
“段飞,你能不搞笑吗?我按医院规章办事,负个屁责任!只要患者不交医药费,那就得停药,这是铁规矩。”熊亮理直气壮地道。
段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难怪花甲老者会走上极端!就凭熊亮这欠揍的嘴脸,再老实的庄稼汉都会忍不住反抗的。
谁没有点脾气!就算是条狗,在遭到残忍杀害前,也会拼命咬一口,何况是有思想的人,像这种案例,应该追究的是罪魁祸首熊亮,而不是惩治花甲老者。
“熊亮,大叔的情况特殊,他承诺两天后有钱交药费,你为何不通融!咱们当医生的不应该是治病为主!”段飞略带教训的口气道。
熊亮顿时脸色铁青,伸手猛地抓住段飞的衣领,怒目圆睁地道:“段飞,老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没钱自然要停药,哪个医院都是这样,你想找我麻烦!没门!反倒是你该担心自己的职位!”
“我?”段飞皱眉疑惑道,却丝毫不惧怕,俩人怒目相对。
“是的,就凭你刚刚处理挟持的事,你这副院长就做到头了。”熊亮面目狰狞地道,嘴角勾起抹狡黠地笑容。
“你吓唬我!”段飞冷声道。
“我可没那心情,你刚才私自命令放过花甲老者,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熊亮意味深长地道。
“你说啥行为!”段飞神色自若地道,他不认为放过花甲老者有错。
“你是在包庇犯罪,你放过花甲老者,就会有无数家属效仿拿刀挟持人,你有把医院同仁的生命安全放在心里吗?你对得起刚被挟持的女护士吗?就凭这不负责的态度,你就不配当副院长。”熊亮言语激动地道,好似他才是代表正义。
“去你/妈的,老子非打残你这人渣,你要是不逼迫花甲老者,人家老实憨厚的庄稼汉能拿刀去挟持人!明明罪魁祸首是你,现在竟然还敢反咬我!”段飞年青气盛,听到熊亮这些歪理,怒火直冲发冠,咬牙紧握拳头就往熊亮脑袋砸去,丝毫不顾这里是病房。
铁拳不偏不倚地落在熊亮脸颊上,瞬间屋里传出阵惨叫声。
“段飞,你敢打我!操”熊亮拿手捂着疼痛的地方,旋即握拳朝段飞砸去,下瞬间,俩人便扭打在一起。
顿时病房里嘈杂声响起,围观众医生却没人敢上前劝架。
“住手,你们俩闹够了没有!还知不知自己身份!医院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光了。”忽然,一阵颇为威势的声音传来。
来人正是熊涛,他听到住院楼发生了医患纠纷,便立马赶了过来,却瞧见俩人扭打,忙出声制止。
段飞跟熊亮纷纷住手,毕竟熊涛是医院的掌舵人。
“段飞,你是副院长兼主任,你的任何言行举止都代表着医院,你俩在这扭打,你有考虑后果吗?”熊涛打着官腔质问道。
段飞默默低下头,贸然动手确实欠考虑,他现在的身份需要遇事冷静。
“还有你熊亮,竟然敢跟上司动手扭打,你懂不懂规矩!”围观的医生众多,熊涛故作教训地道。
“爸,先动手的是段飞,我……”熊亮欲想解释,却让熊涛给制止了。
“闭嘴,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谈!别在病房丢人现眼。”说着,熊涛转身离开病房。
段飞跟熊亮怒目对视一眼,旋即紧随其后,往办公楼走去。
半晌后,三人徐徐来到办公室,段飞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告诉熊涛。
“熊院长,花甲老者做出挟持这般极端的事,全赖熊亮不肯通融,而且他还阻止我给患者施针,不愿将患者移交给我治疗。”段飞气哼哼地道。
熊涛眉头微皱,十指相扣撑在桌面,沉吟地道:“段飞,我赞同熊亮的做法!当然你处理挟持人质的事方法也不错。”
“啥?”段飞倏地站起身来,他没想到熊涛竟公然支持熊亮,这也太护短了。
“段飞,你别激动,我拿这几个月医院财务报表给你看,到时你就理解我的意思了。”说完,熊涛从容地从抽屉里拿出财务报表。
段飞围拢过去,赫然入目的是财务报表标着几条柱形图案,近三个月的财务收入坐标弧线连续走低。
“段飞,医院近三个月的财务收入总和只有以前一个月的数额,你不觉得这奇怪吗?”熊涛高深莫测地介绍道。
“熊院长,财务收入减少,可能是患者住院率降低,可这跟挟持的事有啥关系!”段飞如实说道。
“段飞,你没找到问题根源,最近三个月的住院率几乎爆满,特别是你拿到市里学术交流冠军后,很多患者莫名而来,我们甚至在走廊开设了简易的临时病床,这事你是亲眼看到的。”熊涛侃侃而谈。
段飞愣了愣,最近住院率确实提高了,他每天都很忙碌,按理说,财务收入应该升高的,他也想知道问题在哪?
“段飞,你就别装了,医院财务收入减少,这可是全拜你段神医所致。”熊亮忍不住出声说道。
“熊亮,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咋把这事赖在我头上?”段飞焦急追问道。
“段飞,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这装傻!就拿那位顽固性肺结核的患者来说,当初要是动手术切肺,至少医疗费2万,你他/妈的,随便用针灸扎几下就把人治愈了,医院只收几百块中草药的钱,这两者差距多大!”熊亮瞪眼道。
“是啊,这就是我赞同熊亮停药,支持手术治疗白内障的原因,真不能让你再这般搞下去,不然医院100来口人工资都发不下去。”熊涛附和道。
段飞懵了,宛如雕塑般静静地站着,他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是一心想用最有效的方案解决患者疼痛,帮患者节省医疗费。
“段飞,这是近几个月购买药品的账单,由于你都是用针灸治疗,仓库里各类西药都屯积了,要是再不卖出去,就要面临过期的风险。”熊涛又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报表单,走到段飞面前递给他,表情严肃地道:“前阵子,你去市里购买200万精密仪器,如今几乎搁置没用,经你治疗的患者,都没用仪器检查。”
“熊院长,咱们当医生就是要快速解决患者疼痛,我追求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治疗患者,咋弄得我成千古罪人了!”段飞无语地道。
“你何止千古罪人!自从你来医院后,各科室医生都好几月没分到奖金,你想牛逼可以,但请你不要伤害其它同仁利益。”熊亮插言道。
“熊亮,闭嘴。”熊涛暴喝一声,随即伸手拍了拍段飞肩头,佯装语重心长地道:“段飞,你是没错,可医院的情况特殊,这些年乡党委下拨数百万资金,周书记下了硬指标,必须每季度要上缴部分钱进乡财政,医院压力山大啊。”
段飞嘴角不禁勾起抹冷笑,这熊涛真够可耻的,乡里拨下的钱被他们贪污掉了,现在却要无辜的患者替他们买单。
这帮吸血蛀虫不除,江东乡受害的人就更多,段飞咬牙发誓,势必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这帮人送进监狱。
“熊院长,你虽说得有理,可恕我不能配合你,我段飞要对得起这身衣服,不能辜负患者对我的信任,更不忍看见患者没钱治病的惨状。”段飞坚定地道,扯了扯身上那套白衣天使装。
“你就这么固执!按你这般搞下去,到时估计连你的工资都发不出。”熊涛冷声威胁道。
“工资可以减少,可只要我段飞当医生一天,我就要对得起良心,像老妇人的白内障,依他们家的条件,根本很难拿出3000块的手术费,我坚决要求用针灸治疗。”段飞顶嘴道,毕竟他身后有李秀丽乡长,不必过于害怕熊涛。
“段飞,你太嫩了,像花甲老者这样的刁民,你真要停药几天,他就算去卖血卖器官磕头乞讨,也会把钱凑齐,我就不信他真能让老婆瞎眼!”熊亮摆出副经验老道模样。
“熊亮,你他妈还算是人吗?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段飞眼眸里尽是怒火,欲要再次跟熊亮争吵。
“你俩不要闹了。”熊涛猛地重重拍打下桌面,咬牙切齿地望着段飞,沉声道:“段飞,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而是个商业的东西,它需要盈利才能发展壮大。”
“熊院长,公立医院本就该惠及民众,投资的钱可都是他们上缴税收的血汗钱,盈利的理论是站不住脚。”段飞义正辞严地道。
熊涛气得嘴角连连抽搐,可他现在得忍,周凯报复段飞的计划还未起成效,在没有绝对把握前,还是不要激怒段飞。
“段飞,我不跟你争议,咱们各退一步如何!以后凡是贫困的患者,都随你用针灸治疗,可家境富有的患者,就得用西药手术治疗。”熊涛面沉似水地道。
段飞蹙眉深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没有完全掌控医院的情况下,他只能忍气吞声,待他日掌舵医院,到时再好好整顿。
“好吧,就这么定了。”段飞叹气道,终于体会到权利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