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维易再度被司机死扯回来,两只眼睛盯着那叠得高高的货车。头一次,感觉到恐惧,如此惊慌,如此的无能为力。
他该怎么办?他该做什么?她呢?她在哪里?
“尹维易……”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尹维易身后响起。
蓦地转过头去,看见邢漫姿蹙起眉头,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正在注视着惊慌的他。
突然感到头部立刻放松,心跳蓦然恢复,呼吸急速,喘了几口气,盯着那双吃惊的凤眼。
两个人没有说话……
手里的冰淇淋渐渐地融化,身旁响起警车的声音,浑然不觉,依旧互相对望着。
尹维易不敢碰她,怕她是幻觉,怕她会消失……
邢漫姿不敢问他,怕他会愤怒,怕他会指责……
消防员往两辆车喷上泡沫,迅速降温。身边人来人往,忙着拉开两辆相撞的汽车……
过了一会,大掌猛地一伸,把她扯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收拢双臂,箍紧,拥紧,抱紧。感觉到她的体温,感觉到她发抖的身体,呼吸着她的味道,才真实地知道她的存在。
只要她在怀抱里,心里的恐惧才会被驱赶,惊慌才会被放逐,心情才可以平静……
“尹维易……我……”同样,她也感觉到他的颤抖,去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她听到他的呼叫,看见他发疯的寻找着她,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情绪,蓦地感觉到他对她的一种陌生情怀……
想回应他,却,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他疯狂地叫喊着……
“别说话,别说话,求求你……别说话……”他还是第一次对着女人用上“求”的字眼,他要她安静,乖乖地躲在他的怀里,静静地,静静地……
丢掉手里的冰淇淋,纤手在后面环上他的后背,强壮的身躯,安全,欣慰,温暖……
“姿,不要离开我!”带着模糊,带着悲哀,还有丝毫的害怕,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身体僵硬,纤手拉扯着他的西装,蹙起眉头。
方才那一幕,他真的吓坏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钻进他的心房,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不知何时,她已经影响他的情绪,只是自己没有会意。
不知何时,她已经点起他的爱意,只是自己没有承认。
这时,天下起了细雨,纷纷,点点,落在他们的身上。但,尹维易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继续拥抱着,继续沉醉着,继续……思考着……
两人牵着手,走回别墅,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丝毫不介意自己身上的湿润。他们的脑子里此时空白一片,刚才的惊慌似乎还未可以平静,垂下眼帘,不去对望,不去说话。
只是两只手,静静地交握着……
“我去洗澡……”邢漫姿首先打破宁静,站起来……
大掌迅速拉住她,把她扯回他的怀里,薄唇猛地吻上她,突然失去平衡,两人滚在地毯上,尹维易压在她的上面,一边吻,一边模糊地说:“不要离开我,姿……”
“叫我……易!”这个男人,每次都是这个问题。
“嗯……易……”好吧,看在他刚刚的恐慌上,满足一下他的要求。
没想到的是,那一声娇媚的“易……”让尹维易蓦地控制不住,突然发泄出来,压在她的身上,全身紧绷,停止了动作……
“嗯!”渐渐地松开他,满意地闭上了眼睛,纤手无力地放在地上……
“对不起,亲爱的!”他为他的控制不住道歉,让她有点欲求不满。罪过,罪过,简直就是侮辱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她对自己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呃……”邢漫姿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有点诧异,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奉献一个完全自我的邢漫姿。
女人,也有不够满足的时候……
“姿,跟我交往吧!”
“……”突然其来的话,让身下的身体又是一阵僵硬,邢漫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会要求交往。他们不是很好的床伴吗?为什么要扯到爱,扯到情呢?
“刚刚的事情,让我有了跟你在一起的决定,不论你答不答应,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他居然也会学着谢里尔,要求一个机会。
很多时候,缘分就是那样,只有陪伴着一起经历过那些事的那个人,才能进驻到生命中,此后无论再来多少个人,错过了那阵子,就错过了一辈子。
“尹维易?”
“我是说真的,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凤眼里闪过疑惑,让尹维易非常不悦。她还以为他开玩笑呢。他这辈子就从来没有像现在正经过,没有像现在对一个女人认真过!
“哦,可以让我先起来吗?”身体上黏黏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我要去洗澡。”她避开了他的要求,似乎还需要考虑的时间。
尹维易乖乖地从她身上滚下来,让她起身。邢漫姿站起来,立刻朝二楼走去。现在的她,需要一个热水澡,还需要冷静,独自一个人思考他的问题:他想与她交往?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自己的问题果真让她为难了吗?
本来,两个人都是不去碰爱,不相信情的乱情男女,现在,突然来个专情交往,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刚刚的恐惧还历历在目,他不敢想像她真的被压在车底的情形。侥幸的是,她跑开了,远离了危险,远离了祸害。然后,见到毫发无损的她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才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美好,差点要跪下来,感谢上帝,感谢所有神明……
或者,真的应该给点时间,让她适应这种转变,未来的日子里,只要有她陪伴在身边,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慌乱地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热水迅速把自己淋湿。片刻,停下动作,盯着浴室墙壁上的某一点。不得不承认,刚刚在他说出与她交往的那一刻,自己的心里先是一阵兴奋,然后,恐惧便涌上心头。
她怕,她在害怕,他与她都是同一类人,两颗心从来就没有想过定下来,没有考虑过会与同一个男人或者女人生活。
她怕的是,他的真与假……
真的感情,她接受不起,假的感情,她不想接受……
人,就是这样,当真正要面对两边极端的时候,往往都是被诱惑得难以取舍。或者,根本就已经被深入到五脏六腑,想退入,已经来不及……
相知也许不一定能相伴,相伴也未必就是相爱。如果能遇见灵魂相通的那个人,刹那也永恒。就是刚刚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擦觉到,他心里已经萌发的爱意,已经擦觉到,他对她的渴望……
不觉地想起最近这段时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安排,从抗拒,到默默接受,然后到渐渐地顺从,很自然,很和谐,完全没有半点厌恶。
这,是他,改变了她吗?还是,他的出现,让她改变?
心里就一个字: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