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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学校不能无视一个学生的暂时失踪,校园内开始传播一些奇怪信息,在校园网的BBS上,发贴人认为我们学校将会成为外星人入侵的一个袭击目标或研究对象,曾有人看到一个学生被外星人劫持;又有人认为是变态恶魔潜入校园,专爱攻击年轻貌美的学生,无论男女。此类言论致使人心惶惶。学校为安顿民心以正视听,潜心调查顺藤摸瓜,最终查到我。但是他们以大局为重,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先让系里出面,请我去办公室喝茶谈话。

这时长武已经失踪一个星期。我的着急是外在的、别人以为会有的,心里却不着急。他曾从我生活中消失了这么多年,再一次的失踪并不算什么,也许这一次的相遇就是为了再一次的消失,像将死之人的愿望,看了一眼就可以安心作别了。也许他是乔装打扮混迹人间三千年的替补先知,只有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寻找一个好人或愿意相信他的人或解救一个受难抱怨的人或拯救一起灾难之类概念模糊内涵外延界限不明的命令才可重返天庭或位列仙班。他度过三千年寂寞时光,也被人崇敬过也被人嘲笑过,也磨难重重也夜夜笙歌,青苔和沧桑次第堆积于眼角眉间,渐渐眼神清澈慈悲,把一切唱作俱埋心里,神情难免无动于衷,最后只余眉眼用情水袖一甩余音未了绕梁三日的一声“呀——”,但是大家已经改听MP3或在昏暗的K歌房里飚歌,于是这声音也是寂寞的了。像他寂寞的手指,在暮色里,他闭着眼睛触摸我的脸庞。他的手指纤长,温柔有力,依次划过我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脸颊嘴巴下颌最后停在耳朵。他说以后如果在别处相逢,即使容颜损毁嗓音喑哑视力下降,他会凭着手指的触觉将我从千百万人中认领。

我给外婆发了封电邮,询问她可有飞毯或者扫把,没有也帮我留意着,如果找到即时用特快专递给我送来,我将乘着它去寻找我的童年玩伴。在等待飞毯或扫把的这一段时间,我无话可与别人说,渐渐丧失了说话能力(这令系领导一筹莫展)。调查小组费尽心思明察暗访到一些据说当时在场的学生,对他们轻言细语进行游说,企图找出事实真相。结果所有学生一律认为没有飞升这回事。在铁证如山人证俱全下,我开始怀疑一个星期前的失踪确是幻觉所致。这已经是一个没有神话的时代,而我妄图以幻想代替现实。学校对于此事渐渐不提,很快就要被遗忘。而长武迟迟不归,没有信件电邮明信片短消息口头传达呼叫转移。亲爱的兄弟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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