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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斗

1、这个早上!

不知道是海清洞悉人情世故,抑或一直以来对陈姨都有偏见,但不管是哪一种,她是一语中的了。游浪的电话过去,说的无非还是上门当天说的话,绕来绕去都只是近况不好,这两天就上门,让大家尽早搬,一个老婆子没有其他能耐了。谈话几乎进行不下去,游浪的心软又时时地发作,真让他有破骂自己的冲动。

而这中间的波澜起伏更是一早没想到的。

两天后的一大早,门外敲的砰砰响,游浪被吵醒。然而昨天晚上陪着郝冰是熬夜做课程测试的PPT,脑海中仍旧残存着嬉笑郝冰“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做课上的PPT”,脑袋晕晕乎乎,不太答理,干脆蒙头再睡。敲门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游浪闭着眼寻思,今天周日海清也在房间里休息,该让她去开门。但思来想去,跟海清住了那么一段时间,周末如果她不是回家或者见朋友,那么她一定是启动了懒觉模式。每每都是十一点多起床,餐也不过是冲点奶粉加燕麦,一点多吃中饭……

“砰砰砰……”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游浪的回忆。烦躁的声音迫使他睁开了眼,郝冰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抱着被子。游浪抬起头看她,她皱着眉头,一脸愁苦的样子,似乎对昨天晚上的PPT不胜满意。估计海清也在蒙头海睡,要不门外的敲门声,也不会断断续续。

隐隐约约中,游浪听到一些声音“没……开门……怎么回事……不在家……”终于,游浪的思绪又是一番折腾一边责怪海清昨天都睡那么晚,今儿也不起来开门,在单位上班就是福利那么好,该学会承担;一边心疼着睡在旁边的郝冰。他叹了口气,谁叫自己是个男的呢?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跑去开门。门外的声音刚刚隐去,却又听见房间里的手机在响。这该死的手机来得太不是时候,他怕吵醒熟睡的郝冰,又快速跑回房间,连来点显示也没来的急看清,就把它挂掉了。刚拿到大厅,电话声又起,是陈姨打过来。游浪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开门。耳朵里是陈姨的一大清早的问候,透着防盗门窗纱,游浪只能看到他们的鼻子以下,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手里拎着锤子,电钻等工具。这一刹那,他脑袋清醒了,不仅明白了站在门外的人的来意,而且知晓陈姨为什么打电话过来。门外的几个人嚷嚷:“睡得那样死!敲了那么长时间,也没个反应。房子被人搬走了都还在做梦!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能懒到这个程度。”“唉,就是。敲了快大半个小时了才起床。”

游浪一时愣在哪里,没有立即开门。门外的人又在喊:“赶紧开门,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而陈姨的电话他一点没有听进去。他没有打开防盗门,突然间他往房间跑,刚要拧上房间门的把手,忽而他又改变了主意,匆匆地跑去敲海清的房间门。门外的人不知何故,又是嚷嚷。游浪也任由他们嚷嚷,不理会他们。他在拧房间的门瞬间,他觉得遇上这种事情,最好让海清来处理。否则,他不单会被海清埋怨,郝冰的心里也会责怪他,尽管她不当着面说。

门外的一中年大叔低着腰,隔着防盗纱窗,望见了游浪的身影。他喊道:“小伙子,开门呀,怎么只开一道门?”

游浪不管他,只管瞧着海清的房间门。不一会,海清听到敲门声,睡意朦胧,闭着眼在随口喊:“我不想吃早餐,你们吃吧!不用管我。”海清误以为游浪他俩叫她起来一块吃早餐。因为以前也经常会是游浪早起来做了早餐,便会喊她一块吃的。

“不是吃早餐。有人来了”,游浪回答她的时候,内心是矛盾的。他敲着海清的门的时候,却又担心着把她吵醒,在回答海清的话语中,也显得格外的小。

海清又喊了一遍:“你们吃吧。”

如此重复了几次,游浪这才扯开了嗓门:“施工队过来了,陈姨已经叫人来改房子了!”

不一会,砰的一声,游浪虽然听到了从床上跳下到地上跑过来的声音,但也被这猛的开门,吓了一跳。海清穿着粉色的睡衣裙,凌乱的长发,有几处纠缠起来像鸟窝;方形的脸上嵌着一副黑框大眼镜,样子突兀的鲜明;趿着拖鞋,怒气冲冲地站在游浪的面前。她望望了大厅,只见沙发。绿油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见其他身影。她嗔怪道:“人呢?”

不等游浪开口,她便听见了门外的吵杂。只听别扭的煲冬瓜:“小伙子,赶紧开门。”忽又听见有人打电话说道:“哎呀,不知怎么搞的,你的亲戚不开门,这都大半天了!”

一楼的门,框的一声,楼梯上想起了脚步声。出现在那大叔面前的是楼上买菜回来的老大妈。她警惕着打量着他们,看到一些工具,便大概知道他们是搞工程的,便用粤语问道:“你们几个是来搞什么工程?”

那中年的大叔回到:“这房东叫我们来改一下房子。但是呢,敲了半天的门,她的几个亲戚傻愣地就是不开门!真是气人!”

经他这么一说,楼上的老大妈已猜透,游浪几个并不是她的亲戚,不过是打着亲戚幌子,租给他们而已。她也不愿掺和这事。又说:“哎哟,好事,改房子,怎么改?”

那中年的大叔,一肚子的气都化成了话:“她叫我们过来帮她改成两套房子,一套给她亲戚住,一套自己留着住。但是这都什么亲戚,连门都不开……”

海清也不管了楼上的老大妈。用粤语打断了那中年大叔的话:“我们并不是房东的亲戚!她这是在赶我们走,合同还没有到期就想赶着我们走!也不想想我们的感受,说要改房子就改房子!”海清的话令门外的几个甚是吃惊,而且说话的语气变化明显,这大概是归于海清的粤语。

老大妈见海清开口,拎着菜篮子“蹭蹭蹭”上楼去了。眼下,中年的大叔憋着的气虽是压低了些,不过还是说道:“我可不管你们是不是亲戚,今天来了就得开工。你知道一天的工钱多少,小工一人一天都得200块以上,这里还有师傅……”

“我可不管,我们的合同没有到期,凭什么让你们进来。要是你们强着要进来,那我只好报警。”说到报警,海清转过身要了游浪的手机就要拨打110。

那中年的大叔脸色都快紫了,脖子上的青筋凸现,不过旁边的人倒是劝说:“闹上这样的事,咱们夹在中间也不是一回事。打电话给她吧,就她过来讲个明白。”于是对着海清说:“靓女,你先别急。等会叫你们房东过来再说吧。”

游浪也怕把事情闹大,也就这个台阶乘机跟海清嘀咕了一阵。说完进房间,叫郝冰起床。

中年的大叔拨打了房东的电话,抱怨了一通。挂了电话,他们在门外的楼梯上坐着,嘴里叼着烟,刚点着的烟,一口一口的燃烧着,几个人的鼻孔不约而同地擤出两缕急匆匆的白烟。尼古丁的味道随之蔓延开来,游浪进去房间喊郝冰起床。其实郝冰被喧闹声吵醒,坐在床上。出来时,便闻到了浓浓的烟味,习惯地扇了扇鼻子。她见门半开着,扫视大厅一圈,见海清正郁郁不乐地坐在沙发上。游浪见状,细声地跟她说了情况。她找了个位置坐在沙发上,不曾想到跟房东的这场战争来的那样急切!

空旷的大厅,弥漫着肃穆的气氛,给人凉飕飕的感觉,惟有他们三个坐在沙发上商量如何跟房东争辩的话语撞击着墙体。郝冰提到:“海清,那合同拿出来吧。”

海清进去房间,好一会才出来。郝冰和游浪都有些意外,因为她出来时换掉了睡衣,不过见她手里拿着合同,心里便有了底气。

当游浪仔细读着合同时,心里凉了半截,他提醒到:“完了,合同上的日子没有改!陈姨要是发现这个点,肯定咬住不放的。”

郝冰这才拍了一下脑袋:“合同延期时,只有陈姨手上的那一份更改了日期,海清手上的合同结束日期是在上半年的。”

“那咱们就自己改呗,反正陈姨那边有咱们的合同,怕什么?”海清理直气壮说道。

游浪:“直接修改吗?但会有修改痕迹,就怕到时阿姨不认账,做证据是不顶用的。”此时的游浪看似拆台的,关键的时刻,总提出不茬子。

海清不屑地说:“等陈姨发现了再说,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实在不行,我就叫我的男友欧阳法过来帮手!哼。”

郝冰不同意自己修改,但也没别的法子,听了海清如此说,也有了一些无形的底子。

半个时候后,陈姨终于来到门口,跟那些工人们道歉一番,便喊了几声游浪。游浪盯着郝冰,随之转到海清,似要从海清的眼里找到答案。海清明白他的意思,自顾地去开门。海清一开门,发觉笼罩在楼梯的烟雾,缭绕着阳光,地上的烟头像列队一般。陈姨禁不起烟味的袭击,连连咳嗽。海清见了陈姨,闷着脸,但并没有喊她,便到沙发坐下。

陈姨看见郝冰也在,用普通话讨好地说道:“郝冰今天不用上班啊?”

“今天她晚班。”游浪帮郝冰答道。

海清手里拿着合同跟陈姨说道:“陈姨,咱们合同都还没到期。一大清早的你就安排别人来施工,也不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吵得人家没法睡觉。”

“是啊,一大清早的吵嚷的不行,昨天我还加班来着。”郝冰帮着说道。

陈姨讪笑道:“哎呀,确实。不过我之前已经跟小游通过电话,说过好几次了。是吧?”她刻意向游浪确认,让人有种自己人的错觉。

没等游浪回应,海清就站出来了:“就算你跟游浪通过电话,我们也没同意施工啊!你这不是强买强卖吗?再说我们合同还有半年才到期呢!”

“咦?是吗?”陈姨一脸困惑的样子,“我们合同是到下半年才到期吗?你拿合同来,我看看!”

郝冰立马跳出来,说道:“你手上不是有一份合同吗?你自己可以对照一下。”一想到合同上修改的痕迹,她生怕被陈姨抓住把柄,拖延着不给合同。情急之下,她连敬语都略去了。

“哎哟,之前我儿子家装修,乱七八糟的,合同早就弄丢了。”陈姨继而满是诚恳地说,“我想着反正你们也有一份,也没在意。你们住久了,我对你们是有感情的。我信得过你们不是乱来的人。看你们的合同就行。”

眼见着陈姨惺惺作态,越演越入戏,海清只觉得一阵恶心,巴不得冲上前给上两脚。连游浪都不得不感慨,姜还是老的辣,陈姨怕是有备而来的。海清和郝冰对一下眼神,她克制住情绪,把合同甩到阿姨手上,“那你看吧,上面写着到今年12月才到期呢。”

陈姨接过合同,一边取出老花眼镜仔细地读着合同。才瞄一眼,她脸上便浮现出一丝笑容。她摘下老花镜,敲打着合同,故作淡定地说:“不对呀,你看这合同,原本到期是6月中,这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你看清楚哦,是12月,不是6月!”

“这上面有改过的痕迹,改过的才是12月。但这是你们自己改的,不作数的。”陈姨晃着合同,摊开手。“我个老人家虽然懂的不是很多,但也是知道合同不能手改的。你们可不能欺负我老人家不懂规则呀。”

郝冰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性格执拗较真,最受不得别人冤枉,顿时冷下脸来:“陈姨,你这样说话可不地道了。谁欺负谁呀?”

陈姨听这话,笑容僵住,像一贴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脸上不上不下。门外的施工队原本挤在楼道上,现在都围到门口看热闹,还有好几个索性站到屋里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出闹剧。他们时不时地交谈几句,沟通一下剧情,梳理各种关系,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但但闹剧的主角们却恍若未闻。

“当时是我跟你签的合同,我还记得是两个月前的事,续签半年。”郝冰说得有理有据,“那时你嫌麻烦,就说直接在原有的合同上改就好了,我们住了那么久,也没计较。我们的这一份留在海清手上,因为她上班,就没来得及当面改。你说回头改也一样。是不是?”

“哎呀,我五十多岁了,哪有你们那么好记性。”陈姨一副死赖到底的模样,“我就认合同。合同上是什么就是什么。我的朋友亲戚里也有做律师的,他们都说合同涂改过是不算数的。”

没想到,陈姨还搬出这一套来,说得咋咋呼呼的,怕是觉得这几个年轻人才刚出来工作几年,吓一吓就退了。海清偏是吃软不吃硬的。原本就性子急躁的她一听陈姨把律师抬出来了,也不愿再磨叽着打语言战,鼻子里一哼,眉毛倒抽,连眼神都变得犀利。她索性撕破脸皮,厉声道:

“那行啊!有本事你找律师来跟我们说。反正,你今天要想施工,就是不行!”

“哟哟哟!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我心脏不好!”陈姨抚着胸口,仿佛被吓坏了似的。这演技一套一套的,把游浪的眼睛都看直了。“都是读书人,不带这么不讲理的。你看着合同上,都已经到期好几天了。你看我带过来的施工队,师傅、工头一天的支出可不小,不能……”

不等阿姨说完,海清截住话头,“你说我不讲理?行,那今天我就不讲理到底了。你要是叫人施工,我现在就喊110。我们警察局见。”说着,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见海清动了真格,陈姨态度随之缓和下来。她这是民居做出租屋,闹到警察局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她握住海清拿手机的手,说道:“海清,你先别冲动。这样吧,今天我先跟施工队打个招呼叫他们回去,过几天再来。”她随即把施工队都聚集到门外,说了好些好话。尽管大伙骂骂咧咧的,但看在陈姨递过来的大中华的面上和看了半出好戏的份上,还是收拾了家伙“噔噔噔”下楼去。片刻,一楼便响起了哐当的关门声。陈姨这才把屋门关上,回到大厅的沙发上。

然而,话儿谈了两轮,仍旧绕圈圈。陈姨看着墙上的钟,只见它不停在原地摆动,查看了自己的手表。最后说道:“反正,我跟你们说,合同是找不到的了。我最后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不论如何,我都会叫今天来的施工的人开工。你们要是不嫌吵,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我也得为自己着想。游浪啊,你也帮陈姨说说好话,我跟你说了那么多。到了我这个年纪,我就只靠这一份房租过后半辈子。我的心脏去年又出了毛病,也是迫不得已。”

不等海清和郝冰回话,她就径直出了门去。

她们三个惊讶于陈姨的表现,俩人都快把游浪瞪直了!陈姨把矛头抛给了游浪,感情游浪私底下答应了她似得。他时而瞄一下郝冰,时而瞄一下海清,但都不敢直视,仿佛自己是陈姨的间谍。

一时,他们三个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呆坐在沙发上,听着墙上的挂钟,咔、咔、咔……

2、不曾想到

晚上,躺在床上,游浪一宿未眠,他添了许多的感触——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说得便是陈姨!表面是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可自己偏偏受了软心肠的套子。往常自己一个人搬是可以随意的。可如今郝冰需要上班总得有个地方落脚。最过意不去的还是海清。她孤身来到中山,不仅憧憬的恋爱破灭了,如今又遇上被房东驱赶。用屋漏偏逢连夜雨来形容海,最是贴切不过了,一个女孩子着实可怜。也难怪现在的人,拼了命要买属于自己的房子,住在别人的地方,随时都能被迫搬离,全然没有安全感。

在另一个房间里,海清留着昏黄的台灯,她躲在被子里面,透过被子的亮光,内心才会觉得安全,驱走黑暗与无助。她拿着手机,来回地刷着朋友圈,QQ好友以及微博。Q群里面显示了上99+,但这是属于别人的乐土,没有一点归属感。偶尔会觉得它太烦,没有它们又有被世人所遗弃了的悲怜。每一次刷屏都会回到朋友圈,她特别在意小红点,期待小红点的出现。它的出现意味着可能读到前男友的信息,可能有跟自己交往过的人的信息,而此刻她CARE的莫过于欧阳法!

就在黯然中无意地触碰到欧阳法的联系方式,而且拉了其他的几个朋友组成了群聊模式。正当要退出,可已经来不及了。那边消息已经发了过来一个笑脸,接着问候:“这么晚,怎么不睡?”她一面责怪这触屏的智能手机太过敏感,一面责怪自己的太马大哈。她输入许多次文字,却找不到什么理由,只好实话说道:“哪能睡得着?闹心着呢。”

好一会儿,群里安静了,连欧阳法都没搭腔。海清有点失望。忽然手机电话响起,她想都没都就接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电话那边传来欧阳法急切的关心。

反正睡不着,欧阳法又那么关切,海清索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末了,总要数落陈姨两句:“……刚搬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特别势利。现在应验了,露出狐狸尾巴来了,亏得我舍友还老说她的好,把房子弄得那么干净……”

海清噼里啪啦不带喘气,欧阳法也耐着性子一一停下来,是不是地还肯定几句,等她心里觉得舒服了,平静了,他才说道:“骂归骂,心里虽然舒服;但无济于事。还是要想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合同用不上,只能死赖了。”

“别这么丧气,肯定还有办法的。”欧阳法打气道,“再不行,不是还有我吗?我还是律师呢。”

海清沉默着,心底一阵暖流,不是因为律师真能帮得上什么忙,而是至少他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了,莫名地觉得可靠。

“……”

欧阳法简短地安抚了海清的情绪,即断了电话。海清又回到聊天的群,打算要解散群却发觉群里面有人回复,“你也睡不着吗?”她在被窝里定睛一看,是游浪!在她的印象里,游浪是一个作息规律,很注意养生的舍友。不想也为此事睡不着。稍后,在屏幕上显示“游浪邀请郝冰加入群聊”字样。这么巧,郝冰今晚忘了关机,消息的声音在夜空中特别地刺耳地响着。郝冰黑暗中摸索着手机惊愕了游浪。这又让他埋怨自己,把她吵醒。其实他不知道郝冰不过是闭着眼,心里也有千丝万缕。

不觉三个人又聊了起来,彼此通气了许多。继而彼此安慰,要早点休息。消息的声音也就沉静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门外又想起了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三个人都被吵醒,然而海清懒得理会,任由外面的人敲,她用被子捂着耳朵,嘴里则骂道:“真够欺人太甚的!昨天被吵醒,今儿又来。啊……”在被窝里她使劲地喊了一声长长的发泄的啊。游浪和郝冰迷糊睁开双眼,他拿来旁边的手机看了时间,不禁愤慨:“不会吧,这才不到六点。房东不是说给咱们三天时间吗。怎么能出尔反尔,一大清早又来吵!是可忍,孰不可忍!”嘭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来,赤脚跳到地板上,也顾不上穿衣服,一股怨气跑去开门!门未开就已经呐喊道:“有你们这样的吗?昨天才来吵嚷,今儿更早!”

门刚开一扇,却只见一人上班身穿着西装打着蓝色斜条纹的领带,似乎“岸然道貌”的样子!游浪踮起脚尖,往外面看,他手里提着簇新的公文包,脚下一双油亮的黑皮鞋。游浪这才往下低头向上看。此时郝冰已经穿好了衣服出来,问道:“谁啊,一大清早的这么吵!”游浪吃惊地转头看着郝冰说道:“赶紧叫海清起床,她的单个……她的男朋友过来了!”游浪惊讶中差点把海清跟他说的欧阳法单个蛋的秘密泄露。幸亏反应地快,他暗自庆幸。见郝冰去喊海清,他便拧开防盗门的保险锁,一面开门让他进来,一面不好意思地解释刚才的误会。

“没事,是我吵着大家睡觉。昨晚海清跟我说一下你们的情况。大概的情况也了解一些。昨天晚上查了好些关于租房法令以及案例,并专程打电话问了我的师兄师姐他们。所以今天过来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看能否帮的上忙不。”欧阳法回应游浪道。

游浪高兴道:“太好了,你来了,我们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欧阳法谦虚地说:“话还不能这样说,我得了解清楚情况后,才能知道如何开展工作。我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准备。”

两人说话的空隙间,海清在睡衣外面批了件外套便出来迎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以为是房东阿姨叫的施工队又来了吵。昨天被他们吵的没法睡觉。”不等欧阳法回应。她自个又说,“怎么一大清早过来,昨晚也不通知一下?你要是提前说,今早我就等着给你开门了。”

欧阳法笑道:“你们看,她比我还能说。我亏当律师了。”

海清听了这话有点腼腆,但因为昨天晚上跟他聊天的时,他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心里始终有点不快,所以一见面才说了那么多的话。

游浪与郝冰站在一块,他在一旁替着欧阳法说道:“昨天晚上欧阳法忙了一个通宵帮咱们查找房屋出租的相关条例以及一些相关的案例。一大清早就又赶过来。太感动了。”

尔后,大家坐在沙发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欧阳法便把事情的始末梳理了个遍。事情的突破点,在于缴费的收据!它可以作为证据。一言惊醒梦中人。

当天海清电话邀约了陈姨过来谈。中午陈姨携带家人上门撑场,装聋作哑推脱自己不懂这些事儿,将各种事由推到中介身上。不过海清的男友欧阳法有理有据地一一进行辩论。

欧阳法不仅把事情摊开说明,而且也要陈姨的家人了解具体的情况。她的女儿和女婿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

陈姨因为当着家人的面,不敢再拿之前与游浪面前提到的“心脏病”、“孩子嫌弃自己”的理由。她不过是坐在那里一直绕着圈子。直到她的女儿终于开口,她说为了几百块钱不值得这样折腾,搞得大家不欢而散。劝说陈姨说了到租期的就到租期,中途跑出程咬金。对大家都不好。另外,她也租别人的房子住,如果房东也像陈姨这样的,那她铁定是报警的。没想到陈姨的家人了解情况后,反而站在海清他们的角度给予赞同。反驳的陈姨哑口无言。这是大家没有意料到的。

但这场风波让大家都觉得不舒服,只怕以后继续住在那里也麻烦不断,因此海清他们三个同意搬离,但是索要押金以及赔偿金、搬运费。

为避免临走时陈姨的刁难,用各种扣费以及赔偿,以图拉平她的损失。欧阳法趁她家人在,他又跟陈姨一一进行登记屋里的东西。陈姨尽管很是不乐意,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企图稳住海清他们三个,“其实很想你们住在这里的,喜欢熟人”等等的话语。

海清等不为所动。游浪和郝冰见陈姨这一副嘴脸,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当着她家人的面。没有笑出来而已。她的女儿看不下去,只借口说下午要上班,要回去了。陈姨的屁股仿佛钉了钉子,一动不动。在她女儿再三催说,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嘴里的苦水如今只好往肚子里咽了。

陈姨一家走后。他们几个欢快地庆祝。海清望着欧阳法,眼角露出幸福的微光。郝冰和游浪一大早,仿佛都在恍恍惚惚,过得不太真实。然而,租房的事情终究要告一段落。

[尾声]

游浪和郝冰送海清坐上公交。分离之际似乎难以割舍,口中却只能吐出再见两字,或许再见,那是以后再也不见了,徒留些感慨罢了。他牵着郝冰的手,望着急匆匆的公交车奔着它的目的地。

回到住处,今晚是不能住的了。如同一个匣子尘封着的回忆和再也回不去的过去。游浪和郝冰则暂住在沙发客家里,寻找下一个梦想居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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