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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连绵的海岸线在湄洲岛的北方划出一条曲度柔和的弧线,在前方海天一色的蓝映衬下,就仿佛是湄洲岛边上一道金黄色的虹。

安东站在海堤上,身后是一片绿色的木马黄,这种生命力旺盛的植被疯狂地生在在湄洲岛的环岛路边上,就像卫士一样默默地保护着小岛,这样的树常见并且低调,树底下开满不知名的小黄花,却是最好的点缀。

环岛路经常是一副空荡荡的样子,只是偶尔开过来的旅游大巴,车上的人带着墨镜,带着笑脸,伸着手在充满阳光的空气中飘荡。碧海蓝天,触手可及。

“呼啦……呼啦……呼啦……”

站在环岛路边上的安东,心情也跟着豁然开朗。金海岸就在眼前,远处的妈祖庙上,安东依稀能看见妈祖雕像的影子。

站在海堤上,大海仿佛就在自己的脚下,三米多高的海堤将海岸线紧紧地隔开,要是没有这道石墙,暴风雨一来,环岛路估计早就沦陷了。

“安东,发什么呆呢。快下来。”吴子珊跟陈怡静两个人已经沿着台阶走到了海滩上。

“我停下自行车,你们先下去吧!”安东招了招手,把自行车停在小卖部的旁边,那里太阳照不到。

把车篮子里的矿泉水拿了出来,慢慢地走到沙滩的入口处。

陈怡静跟吴子珊两个人在海边慢悠悠地走着,现在是旅游旺季,已经有不少游客在下海游泳。海里时不时传出小孩子和女孩子的笑声,戏水的浪水溅起来飘到空中,带出一道道的光亮。吴子珊跟陈怡静走过的地方留过一串长长的脚印,涨潮的海边,潮水将一些脚印冲刷的面目全非。

安东把鞋子放在台阶上,大步地跑向海边。

跑起来的时候,耳边的海风在自己的耳朵里撕拉,海风的声音夹杂着海浪声,不远处女孩子的嬉笑声,呼啦呼啦地跟着金海岸那有节奏的海浪声,统统冲进自己的耳朵里。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安东跑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出现在吴子珊跟陈怡静的身后,顺便安东还带起一片的浪花。

“啊!你这家伙……”吴子珊跟陈怡静冷不及防,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海水溅在她们的裙子上,安东朝她们无耻地笑。

与此同时,安东冲到她们两个人中间,原本牵在一起的两只手,瞬间就被安东拆散。

“嘿嘿,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不介意我在中间做电灯泡吧?”安东笑的很开心,裤子也已经卷到了膝盖上。

“说你坏话呢!你看,我的裙子都被你溅湿了……”陈怡静走在安东的右边。

“哈哈,湿了就湿了,我有什么坏话让你们说的,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哦~”安东跟着两个女生慢慢走着。

“我们这不是在你面前呢,怎么会是背后说你坏话?吶,其实我跟陈怡静在说暑假补课的事情。”吴子珊说道。

“诶哟,年段的高材生还要补课?这么拼命。”安东看着吴子珊。

“没办法呀,暑假那么长,为了初二不落后,我爸说最好还是提前补一下。怎么样,怡静说要去的。你也去吧?”吴子珊解释道。

安东看了下陈怡静,陈怡静点点头。

“那我回去问一下我爸吧,你们都这么努力,我也不能落后哎~”安东认真的说道。

“好的,安东,你看前面,有渔民在捕鱼呢!”吴子珊指着前面大概一百米的地方。

一只小渔船慢慢地拉着一张网上岸,岸上有四五个渔民缓缓地拉着渔网的绳子,一步一步地将那渔网往岸上靠,渔网的范围内,不时有鱼跳出海面。

“捕鱼嘛,很正常。我跟嘉伟在这里游泳的时候经常碰到。他们会在海边直接卖捕上来的鱼呢,因为是刚刚捕上来的,都很新鲜,这里的游客很多人买呢!”安东说道,自己加快了脚步,他喜欢看那网里会捕上来什么样的鱼,他上次就看到不少涨成气球的小河豚。

吴子珊跟陈怡静也是童心大发,光着脚丫子小跑到渔船的附近,看海里奔奔跳跳出来的小鱼。满脸都是好奇的样子。

就像安东说的一样,周围不少正在游泳的游客,也被这条小渔船吸引过来,纷纷围着看捕上来的鱼。

“怡静,你看,好多鱼!”吴子珊说道,随着网的靠拢,越来越多的鱼都浮现出来,银白色的肚皮不停在水中翻滚着,围起来的地方就像一锅白开水烧开的样子热闹非凡。

“是啊,好多鱼,我都闻到那股鱼腥味啦!”陈怡静笑道,她弯下腰,捡起一块贝壳,“你看,这块贝壳多漂亮。”她把贝壳放在阳光下,似乎想看清上面的花纹,似乎很心满意足,然后拿给吴子珊。

吴子珊接过贝壳仔细端详了会儿,然后说:“是哦,很漂亮,可以收起来呢!”吴子珊把贝壳交还给陈怡静。

陈怡静却是摇摇头说:“这个送给你。”

“这么好,哈,那我就客气了。”吴子珊把贝壳收起来,又把视线转到安东那里,安东正在向她们两个走过来,手里似乎抓着一只鱼。

“你们两个看,这只漏网之鱼。”安东手里抓只一只青灰色的鱼,大概有十几厘米那么大,不停地在安东手里挣扎。

“这是什么鱼?”陈怡静好奇地问道。

“青鱼。哈哈,好好玩。”安东笑的很开心,“给你们玩玩吧!”安东作势就要递过去。

“不要啦,腥死了。我们要走到这个海滩的另一头哦~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吴子珊躲开。

金海岸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也走到头,起码也得十几分钟时间。

“可以啊,陪你们走到世界尽头,哈哈哈。”安东大笑,对自己顺口说的这一句感到很是得意。见她们两个对自己手里的鱼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就把手里的鱼放回到海里去了。

安东已经转身往前走,他没注意到吴子珊跟陈怡静面面相觑的表情。

陪你到世界的尽头,陪你到世界的尽头。

大概也只有在那个年纪,才会肆无忌惮地说这种话,那个可以胡乱猜想未来,胡乱许下承诺的年纪,谁也不会责怪,在多久的后来,在交叉路口的时候,你走左边,我走右边。只是忘不了,你说那话的时候给我带来的感动啊!多少年后,陈怡静说道。

那个夏天的下午,安东跟吴子珊陈怡静两个人踩了一下午的海滩,回去的时候太阳西下,几近天黑。安东回家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海腥味。

夜幕降临的时候,天总会有最黑的一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有一缕阳光照进黑夜。

这句话似乎也同样适用在林寒菲的身上。

林寒菲最近开朗了很多。作为让林寒菲伤心了一个多月的罪魁祸首,安东暗暗觉得,林寒菲能重新自己走出来,自己心里也会好受很多。

即使林寒菲最近脸上的笑容跟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即使林寒菲现在跟安东的还是僵局,两个人还是互相保持着沉默,安东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

初中时代的班级,女生之间总是会有各种各种的小团体,吴子珊,陈怡静她们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林寒菲早早退出这个团体之后,新的团体就接纳了她。

蔡子航是初一中途转过来的转学生,林寒菲最近跟他很好。安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他所知道的就是,林寒菲跟蔡子航那群人在一起的时候,似乎还是挺开心的。

“徐曼茹,你说林寒菲最近跟蔡子航那群人是什么歌情况?”安东用笔头捅了捅徐曼茹的背。

初中的时候,每个礼拜都会从左向右换一次位置,这个礼拜安东坐在窗户边,说实话,安东很喜欢坐在这个位置上,上课的时候从窗户看到外面,总是一件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的事情。

徐曼茹回过头来,说道:“你伤了人家心,吴子珊她们也不怎么理林寒菲了,人家总是要有朋友的嘛。”

之所以问徐曼茹,是因为徐曼茹一直都跟林寒菲很要好,班上女生传着林寒菲坏话的那段时间,徐曼茹从来都没有说过林寒菲什么。

这样一个女生,总是让人感觉放心的。

这个时候正好是下课,林寒菲正在教室外面跟蔡子航几个人开心着聊着什么,这些都是安东无从知道的。

徐曼茹的话,安东是赞同的,林寒菲是需要有自己的朋友的。

“徐曼茹,可能你说的没错,可是我总是觉得林寒菲这样让我感觉怪怪的。”安东看了站在走廊上的林寒菲,此时她背对着自己。

徐曼茹笑道:“你自己不要人家,还不让她跟别人在一起玩。你真是控制狂诶。”

“没有啦,诶,算了。不管了,反正,现在都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安东无奈地说道。

所有有关于林寒菲的记忆,似乎到这一天就结束,在往后有关于林寒菲的回忆里,似乎就剩下林寒菲跟别人讲话的样子,跟别人说话的样子,所有的事情,似乎不在跟安东有什么关系。在慢慢习惯的过程中,安东后来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可是如果画面跳到大学毕业后的那个更加炎热的夏天的话,重归于好的安东跟林寒菲坐在沙滩上翻着多年前的幼稚往事,说到这个时间点上的时候,又会说点什么呢?

“安东,你知道么?初中那段没人理我的时间,我一个人觉得很孤独。”二十四岁的林寒菲跟安东坐在沙滩上,看着海边打闹的小孩子。

“不是吧?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跟蔡一航那帮人不是挺好的么?”二十四岁的安东,脸上是看不到的稚气,已经是一副年轻气盛的样子。

“因为孤独,那个时候我才会找一些不喜欢的朋友,让你们以为我有朋友,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幼稚,你都不知道吧?”林寒菲笑了笑,眼神里带点苦涩的味道,“初二的有段时间,蔡子航一群人经常跑到我家楼下喊我的名字,就像小流氓一样。我妈跟我说我怎么交这样的朋友。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安东愣了楞,有点说不出话来,有些真相,是要在多年以后浮出水面,在那一刻,安东的心是疼的。安东的脑海里浮出一张林寒菲当年一个人走路的画面,在学校的楼梯上,显的那么刺眼。

“还好都过去了……”安东只能这么说,“随风而去的岁月,至少我还能跟你在这块海边看海。你说是不是?”

“是啊,还好都过去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林寒菲站了起来,“走,踩踩海水去。大学毕业回来,终于可以尽情再疯一次了。”林寒菲回过头来,对安东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我们把所有的过错都划分到幼稚上面去,而其实时光就像一个魔术师,让你不记得当年你有多喜欢一个人,他让你记忆模糊,却依稀记得那份温暖的感觉。

然后会在很多年的以后,某一天的海边,你看见那个曾经给你温暖给你伤害的人,却会大笑。时光像一杯浑浊的水,时间越久,浑浊的东西才会慢慢沉淀下来,水才会变的透明。我们真的会不去挂念幼稚的悲伤,因为一转眼我们的都认识这么多年。

“你这混蛋,当年我可是真的喜欢过你啊!”林寒菲对着海大喊。

安东默默地看着林寒菲的背影,微微一笑,安东手里还有一份请帖,是林寒菲的订婚喜酒。

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安东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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