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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回路

忙碌的工作于半个月后终于初见了成果,杨恩泽的精神气看起来也好上了一些,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雨默等人得到了为期一周的休假,欣喜之余沈避安又为雨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在学校见到了李俊。

李俊重新回到学校,也就意味着任静池也将重回她的生活,雨默自小很难拥有什么朋友,在这个人们习惯成双成对出行的社会里,总是独来独往的她周身多少都有点冷清的感觉。任静池是雨默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她珍惜,也感恩。

她终于开始懂得什么叫攒了一肚子的话只想说给一个人听,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感,不是爱情,也可以很浓烈,原来也是真的。

她有很多想和任静池倾诉的话,想注视着那双柔和又安定的双眼,告诉她她在情感上对沈避安的改变,她不知道任静池是否会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淡然而接受,她也想对任静池说说杨恩泽的事情,说说他现在在她心里的感觉,也许任静池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解决自己的困惑。

得到了李俊回到学校的消息后,雨默第一时间便跑去任静池的店面,很可惜,店门依然紧紧关闭着,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开过,锈迹已经爬了半腰,雨默拨打任静池的电话,依旧是关机。她的心脏开始咚咚的跳起来,隐约的直觉开始使她不安而慌张起来,这时雨默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沈避安,接通电话,还没等雨默疑问,沈避安焦躁的声音便一下子传来,“雨默,你联系没联系到静池?”

“没有。”雨默深吸口气,惴惴的问,“怎么了?”

“李俊忽然退学了,他说他没有跟静池在一起,也不知道她在哪,我现在要去找他问清楚。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如果你联系到了静池,马上联系我。”沈避安匆匆留下一句话,就挂掉了电话。

雨默愣在原地,强烈的坏预感让她感觉身体发寒,她拼命的想在任静池消失之前的记忆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找到的,都是任静池关于爱情的坚持。看似心灰丧气之下的,对爱的渴求。

她本该一直都懂,却故意让任静池的表象瞒住自己,或许最开始,强烈阻止她与李俊交往会更好,或许,她本不该尝试接受沈避安,或许从最开始,她就不该向往沈避安的温暖。

雨默抬起沉重的双腿,一步步向学校走去,心里不断祈祷着,负罪感同时也越积越深,不成章的记忆中,高中时那女孩从天而坠的场景又回到眼前,充满哀怨的咒骂着自己,何雨默,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们。

雨默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一脸,似乎她一直在犯错,似乎每当她尝试接近幸福,那条幸运的红线就会忽然断开,反弹的作用力照样是每一次都将她击得狼狈不堪。

雨默不知走了多久,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沈避安的工作室前,原来,除了这里,她竟也无处可去,雨默想给沈避安打一个电话,想了想,最后还是将电话换成了信息,“避安哥,我在工作室,我很担心,有进展请尽快联系我。”

傍晚,沈避安还是没有回来,雨默不想只是等待,她试图从李俊的同学那里寻找一些答案,得到的却都是不知道,或者不熟悉。面对他们不加掩饰的推卸表情,雨默深深的叹了口气,当人门关闭心门时,奈何你情真意切也毫无办法。

询问无果,雨默只能对沈避安满怀期待,直到深夜,沈避安才回到工作室。雨默连忙迎上去,轻声问,“怎么样了?”

沈避安疲惫的摇摇头,一声不响的坐下来,过了一阵才开口讲话,“我问过那个混蛋小子了,他说根本就没跟静池一起出去玩儿,还说他们早就分手了,他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你呢?你那边这么样?”

“关机。”雨默摇摇头。

沈避安显然很失望,他扶住额头,整个身体都蜷在一起,沉默的坐在昏暗的一角。雨默默默的站在一旁,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忽然害怕碰触到他的身体,这时候的沈避安看起来的样子,比起疲倦,更像是个易碎品,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雨默只能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表现得轻松一些,“你别担心,或许静池姐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

“不会的。”沈避安的声音从手臂中虚弱的传来,“静池不会做出让身边人担心的事情的,特别是让我担心的事情,她会怕我着急,怕我生气,她一直都很懂事,所以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别这么想,我相信静池姐不会出事的,她很理性,内心也足够强大,独立,她也很聪明,她……”

“根本就不是!”沈避安忽然站起来喝断了雨默的话,“你不了解她!你口中说的根本就不是静池,何雨默你不了解她就别跟着添乱了。”

雨默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面红耳赤,焦虑不已的沈避安,她好不惊讶他现在180度的转变,她也终于明白,这世上能让沈避安完全乱作一团的,只有任静池一个人。

他们或许都是骗子,以追逐未来为名义,欺骗自己,欺骗他人。

“对不起。”雨默低下头,“我不会再乱说了,现在我觉得我们必须要报警了。”

沈避安沉默了一会,恢复了平静,他点点头,“我已经拖我在警察局的朋友去问了……有消息我想他会通知我。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想一想静池还能去哪里。”

是啊。雨默闭上眼睛,心想,如果是我自己,在遇到挫折的时候,在无处可去的时候,第一会想去的是哪里。

是……她忽然睁开眼睛,抓住沈避安,大声说,“有了有了,静安,徐爸徐妈……那是我们走投无路的去处啊,那是我们最初的家啊……”

沈避安的眼睛骤然一亮,接着又暗淡了下去,雨默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徐妈是他亲生母亲的这件事情。

雨默并不是沈避安,无法感同身受的体会到沈避安抗拒自己身世的心情。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会拼命渴求自己身世真相的小女孩,为何世上数亿万条生命,偏偏是她被迫成了孤儿,无论真相如何,结果就是在这世上无论她怎样寻找,也寻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被她叫做爸爸或者妈妈的人,成长后她看过许多新闻,有母亲虐待孩子,也有父亲欺辱女儿,雨默不愿成为太过贪心的大人,也不愿比较幸福与悲哀,珍惜拥有的,能让她觉得好过许多。

因此对于沈避安的心情,雨默本能的不去碰触,她尝试体谅沈避安的苦楚,但当一个人无法理解某件事情,再去讨论也自然毫无意义,于是雨默自然而然的觉得,若他抵触,她便挺身而出,也无妨。这是雨默的温柔与残忍,或许沈避安也不会懂。

雨默微微一笑,说,“避安哥,没关系,我来打电话问问看。”

沈避安显然仍在挣扎,不等他做出反应,雨默就已经播出了号码,一阵窒息的等待以后,徐妈依然温和的声音缓缓的传来,“喂您好,哪位?”

雨默眼圈一红,徐妈的声音如同树根扎人土地那般使人安全,只是一句简单的招呼,雨默便平静了下来,于是她也用相同的声音回复说,“徐妈,我是雨默,好久不见。”

片刻的沉默后,徐妈说,“我就知道你会打来,因为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是静池那孩子的事吧,不用担心,如你所猜,她现在的确在我这里。”

雨默的心终于放下,她回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同样轻松了不少的沈避安,问,“我可以与她说说话吗?”

“我叫她来,我想她一定很高兴。”徐妈说罢,雨默看见沈避安向他伸出手来,雨默迟疑了一下,将电话递给了沈避安,沈避安接过电话,平息了口气才说,“徐,徐妈,我是沈避安,静池怎么样?我很担心她。”

对话如雨默所想的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寂静,再有声音,就是徐妈哽咽而颤抖的回答,“哦,哦,你别担心她,她很好的,虽然刚回来时情绪很低沉,但是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你,你真的别担心。”

雨默捂住嘴巴,心里一阵酸楚,想起一句话,为人父母,就必然拥有父母心。也许父母总是念着孩子的。她看着沈避安闪烁的目光,竟忽然幽怨了起来,有些人想要,却总是不得,而有些人拥有,却又偏偏不想要,这世间,真不公平。

片刻的沉默后,电话那端终于传来了雨默想念已久的声音,“雨默,是你吗?”

沈避安马上贴近电话,抢说,“静池,你还好吗?我真的很担心你,你有没有怎么样?”

语气焦急而又小心翼翼,仿佛稍一大声,就会伤害了最宝贵东西。

任静池没有回答,好像没有听到沈避安的声音一般的说,“雨默,你在吗?我现在只想与你说话。”

“好。别急,雨默在。”沈避安将电话交还给雨默,飞快的抓起一件衣服,夺门而去,雨默能想象得到门外的沈避安将会大步跑向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启动,然后一脚油门,恨不能立即跑到电话那端的女生身边。

她还记得他离去时的身影,依旧是白衬衫一丝不苟,脊背挺得笔直,可若是仔细去看,你就会发现,他的步伐已经大乱,常年遮盖在脸面上的稳重与耐性早已抛之脑后。

一个人的欲望原原本本的展现出来的时候,通常都不会那么好看,可是沈避安毕竟是沈避安,他对任静池的欲望让雨默觉得美得想流泪,又想微笑。这样真实的,并不完美的沈避安,很遗憾雨默并不认识。

沈避安的离开让雨默一瞬间觉得很轻松,有情人终将会跨越时间以及障碍重新牵起双手的,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一切终于将回到原点,一切终于都找对了该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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