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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孩子才是生化武器

我有一个朋友,他在国庆期间居然还给我发了条祝福短信,我很想提醒他,这是你祖国母亲的六十五大寿,用不着在我身上浪费这一毛钱短信,但是出于礼貌,我不能这样做。我不得不假装关心他一两句,嘘寒问暖什么的,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话题,只好借着写东西的名义,打听打听他近期的情感状况。

他今年已经四十高龄,也不上班,成天在网上泡着,看股票和论坛。过去的十年间他不停换着各式各样的女朋友,可每一段感情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有一个春天,他忽然坐了两夜的火车,去找了一个女网友,他在女网友的出租屋里向其求婚。他准备了一束开得正好的玫瑰花,写了一封数千字的情书,他单膝跪在女网友面前,又从一朵花里摸出枚戒指。他学了不少求婚的手段,把女网友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欣然接受了男人的请求。

这事儿当时在我们论坛里还算有点儿影响力,毕竟男主角一直凭借着自己丰富的恋爱经历被人奉为情圣。在求婚之后的几个月里,男人史无前例地没再跟其他女性闹过绯闻,按理说,他们也该正式领证,合法上路了,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拖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男人的户口本上仍然写着未婚二字。

我说,距离你求婚都过去了大半年,怎么还是不结婚呢。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他一贯的文艺腔讲,“关于结婚这件事,我总是拖三拉四的。也许,也许哪一天,但总之我会告诉你们。”

如果把这句出自文艺中年口中的话翻译成大家都能理解的说法就是,结什么婚呀,老子还没玩儿够呢,谁催我都没用。

他大概早就有了惯性,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为一个资质平平的女人收手。他还有一大片森林没来得及开发呢,又何必在一棵女网友上吊死。

我还有一个朋友,暂且叫她刘十三小姐,她恰恰就是那种资质平平的女人。一个月前,刘十三将自己的婚讯昭告天下,她一脸骄傲地给亲朋好友们发了大红请柬,招呼所有人不得缺席。

刘十三小姐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二十七八,有点尴尬。年轻时她把配偶的门槛抬得很高,要求对方至少要有一米八五,要有房有车,有存折有学历,可是这样儿的男士,又根本看不上条件一般的她。刘十三逐年下调自己的标准,她开始觉得一米六八的男人也可以接受,后来甚至到了只要性别匹配,其他都不计较的地步,但仍然还是没能成功配对。在刘十三小姐单身的那几年里,她觉得配对是一件比配型还要困难的事。

而如今刘十三小姐的婚事终于解决了,她和她的家人们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婚后不久刘十三小姐就诞下了一个皮肤皱皱的小女婴,算一算日子,大概还是早产。曾经有好事者专程问过刘十三,而刘十三小姐自己也毫不掩饰,大大方方地跟我们承认自己当初是奉子成婚。

刘十三小姐轻轻安抚着怀里那个正在抽噎的婴儿,她说,我能结婚,还不都是靠着她。

说罢她吻了吻孩子的额头,感激之情胜过母爱。待婴儿熟睡,她一脸狡黠地跟其他姑娘传授起了自己成功上位的经验。

这是刘十三小姐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光荣事迹。她说,当时自己跟男方认识半年,虽然也时常上床,但就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男方那一副不急着结婚的样子,真是急坏了刘十三。有一天他们在一间小餐厅约会,刘十三试探性地干呕起来。

男的说,十三,你是否身体不好?

刘十三说,也没大事,应该只是来的路上晒了太阳,天气太热,有些中暑。

男的点点头,给刘十三夹了一筷子菜。刘十三低着头,缓慢而矜持地咀嚼着,接着又是捂着胸口,干呕一声。

男的有些尴尬,他够着手抚一抚刘十三的额头,劝刘十三去医院看看,刘十三灌下一大口柠檬水,然后一拍脑袋。她小声说,亲爱的,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这个月……好像没来大姨妈。

男的愣了一下,说出一个尾音长长的“哦”。这个劲儿换过去之后,男的补了一句,那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身体要紧。

那时候的刘十三其实根本就没怀孕,她不用去医院检查都知道,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看看男人的态度,见男人并没有强烈抗议,刘十三小姐安心了一些,她决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争取年底就把眼前这个男人收入囊中。

此后再跟男人上床的时候刘十三都主动要求对方免去保护措施。她说,我已经不来例假了,你还怕什么呢,听说你们男的不太爱用那个,现在用不用也都一样了。男的一想,刘十三小姐真是深明大义,低碳环保,也就着了刘十三的道。

就在男的误以为刘十三已经怀孕的那段时间里,刘十三终于如愿以偿地怀上了。

有一天刘十三把医院的化验单拍在男人面前,男人看看上面计算出来的日期,觉得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男的仔细打量打量刘十三,也找不出什么特别明显的缺点,于是举起白旗,缴械投降,正式将婚事提上了日程。

凭借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刘十三小姐成功地逼婚了。

女人用“我怀孕了”这句话要挟男人结婚,跟男人用“我妈不同意我们结婚”为借口分手的男人一样,都是令人不齿的。年轻的姑娘们看不上掌握不了自己婚姻主权的男人,同时也看不上利用自己子宫的女人。她们举出许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反例对刘十三小姐说,你看看吴佩慈,再看看梁洛施,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们看不起她,刘十三的婆婆也看不起她,但刘十三自己完全不在乎这些,还有什么东西能比一张大红结婚证更令她骄傲呢。

身边有很多女人,总是拿自己出世或者暂未出世的孩子当武器,觉得有了孩子之后可以牵制住自己的另一半。女人们喜欢用一种近似于无赖的姿态说,有本事你自己去生一个啊。越是没什么本事的女人,就越喜欢拿孩子说事。假如女人只有一手烂牌,那么孩子就会成为她手中的一张王牌。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到我的第三个朋友,他今年也快四十了,反反复复离过几次婚。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已一个过来人的姿态劝导身边的男性朋友说,你怎么能让你老婆怀孕呢,你还想不想离婚了,你看我,无儿无女的离得多爽快。聪明的女人会想生一个孩子,而不聪明的男人会让自己的女人生一个孩子。

在婚恋关系里,孩子才是杀伤力最强的生化武器,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可算得上是一件闹出了人命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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