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悠悠然,唤醒晨间梦
樵夫双手挥动着斧子,铿然几下,树枝应声而断。就在他忙碌的间隙,从山的深处悠远地传来一阵琴声,浑厚深沉,曲调动人。樵夫一下子被迷住了,陶醉在琴声里无法自拔。
樵夫想见一见能弹出这天籁之音的人,便循着琴声,在隔着一片竹林之处,看见了弹琴者的身影。
此时已值黄昏时分,太阳在西山间濒死。
弹琴者身着长褂,从背影看,气宇不凡。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而且天已经暗下来了,只能看见一束黑影,但仅端看这黑影,樵夫也能料定,此人必是大雅之人。
樵夫见弹琴者执琴之状,极似琵琶,然琴声听来全然不似琵琶之味。他感到很疑惑,于是开口相问:
“敢问公子手中所执之琴谓何?”
弹琴者不回头,也并未感到惊诧,只是平静地答道:“曰‘马头琴’也。”
樵夫笑道:“闻所未闻,莫非是西域之物?”
“尔可自来过目把玩。”
樵夫丢下了斧子,慢慢地走近了那神秘的人。
趁着黄昏下微弱的光,他看清了所谓的马头琴,嘴张到盆那么大。
他后悔刚才丢下了斧子......
话说当年歌柳繁华的长安城,每日人头攒动的街上总有不尽的新奇,尤其对于初来乍到之人。
这一日,向来人声鼎沸的街上,却人迹寥寥。因为城西的一座高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抚琴人,琴弦一拨,音传十里,整座长安城都环绕着醉人的曲音,就像泼染了魔力一般,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不约而同地聚在高台之下。高台下的场地被挤满了,有些人只能被挤出了城门外,却还不依不挠地往里挤着。
抚琴人穿着一身白褂,簪束发髻,黑发及腰。俨然一身仙风道骨。
所有的人几乎都认为,抚琴者是天上来的神仙,为凡尘降下福音的,坚定不移。
他们只是聆听着,享受着福音的润泽,天地之间都静止了,只有婉转的琴音充斥在其间。
突然,一阵马嘶划破了沉寂。这匹马看起来十分不安,一直在躁动。
谁也没去理它。它愈发急躁起来,扬起后蹄,踢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却像木桩似的,一动不动,不痛不痒。
本来被主人牵来的时候,马还是非常安分的。主人忘我地聆听着琴声的时候,它只是乖巧地站在身旁,虽然不懂音乐。
什么原因使它突然骚动起来了呢?——因为它看到了高台上抚琴人的那把琴竟正发生着变化!怎样的变化,它描述不出来,它想让其他人也能注意到。
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所有人都像死了一样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说。
这匹马心里愈发的不安,终于,它一跃而起,从一颗颗人头上掠过,冲上了高台。
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抚琴人见一匹马从台下冲了上来,先是惊讶,后嘴角便向上一扬,诡笑一番。
“你是自投罗网!”抚琴人发出这么一句沙哑的话,将琴扔到台下,便一阵烟无影无踪。
随之而去的,还有那匹马。
台下的人此时都睁开了眼,大梦初醒般,各自散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只有一个商人模样的,火上蚂蚁地四处呼喊着:“我的马,我的马去哪儿了?我的马......”
后来,他在高台后面找到一坨血淋林的死鼠肉,肠子被拉出好长。在他看到的时候,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马惨死了。
他还在不停地找着他的马......
樵夫见弹琴者执琴之状,极似琵琶,然琴声听来全然不似琵琶之味。他开口相问:
“敢问公子手中所执之琴谓何?”
“曰‘马头琴’也。”
樵夫笑道:“闻所未闻,莫非是西域之物?”
“尔可自来过目把玩。”
樵夫丢下了斧子,慢慢地走近了那神秘的人。
趁着黄昏下微弱的光,他看清了所谓的马头琴,嘴张到盆那么大。
弹琴者见他如此讶异,嘴角放出邪诡的笑容。
樵夫转身拼命跑着,身后竟又传来悠扬的琴音,他停住了脚步——不可控地停下了。
往回走,一步、两步、三步......他重新走到了弹琴人身边。
一阵烟,在黄昏将暗的时候,琴止音绝,山川归寂。
空旷的竹林里,只有一把斧头闪着幽光。
真不知道,下一次惹人着迷的琴声又要从何处传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