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半个月的时间未见,沈雨涵依旧如昔,娇俏的容颜说不出的精美,只是那眉宇之间,格外多了几分的阴狠和暴虐。
脸色略微显得有些苍白,想来自从上次她的那些下作的手段被发现以后,沈雨涵一直都羞于见人,从来不曾好过。
苏青玉看着满地的瓷碗和花瓶的碎片,眼神里的笑容,暗藏不露。
“小姐,这是新请来的大夫!”侍女领着苏青玉和君寒进来,连忙回禀。
沈雨涵懒懒的睁开眼睛,一贯傲慢的眼神打量了几眼苏青玉,并未认出她来。
“大夫?只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江湖骗子,来我沈国公府混吃混喝的吧!”沈雨涵不禁冷笑,又斜睨了一眼身后的侍女,道,“去告诉爹爹,我没病,让他不用总想着请这些江湖骗子进来,赏几两碎银子,打发出去吧!”
“是!”侍女不敢违拗,连忙点头。
苏青玉只是微笑。
先前听那几个沈国公府的嬷嬷说,沈雨涵厌食,十几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如今看来,只怕是这位沈大小姐一心想着如何除掉自己,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吧!
可是她这一次潜入沈国公府,却是为了调查内卫一事。
她冷眼看着侍女送上的几两碎银子,故作高深的笑了,“沈小姐,这点银子,恐怕还不够吧!”
“哦?”沈雨涵来了几分兴致,厌恶的看了一眼苏青玉,一个江湖的郎中,长得还如此猥琐,甚至不如他身后的那个药童看起来舒服,居然还敢嫌弃这几两银子少了,“既然你看不上这点银子,我倒是可以赏给你一百两,当作你的棺材费!”
“呵呵!”苏青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恐怕穆珏要是见到他这位青梅竹马私下里竟然会是这样的品性,应该会觉得十分无语吧。
苏青玉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盒中乃是出自苗疆的迷情、蛊,最是能够让一个男子回心转意,爱上下蛊的人,在下虽然不知道小姐身患何病,但是这蛊却应该是小姐的良药。”
沈雨涵本来只是将苏青玉视为骗子,可是蓦地听到迷情、蛊这三个字,心中蓦然一动。
这世间,真的有能够令男子回心转意的东西么?
如果那样,那她的珏哥哥……
沈雨涵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和穆珏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她成为了名正言顺的九王妃,而苏青玉被她折磨得半死。
想到这儿,沈雨涵已经迫不及待了,她连忙起身,从苏青玉的手里夺过这个盒子,打开一看,却不过是两颗并不起眼的药丸,不禁有些皱眉,“这就是迷情、蛊?”
“是!”苏青玉点了点头,“只是这蛊虫还在孵化之中,大概还需要一两天才能成功,小姐你看……”
话还没说完,沈雨涵就已经挥手示意几个侍女进来,“去将后院的晴雪院收拾出来,给这位先生住着。”
又颇为期待的看着苏青玉,道,“先生如果真的能助我完成我的心事,我必然重金酬谢。”
“如此,在下自然谢过小姐了!”苏青玉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又有一个侍女领着她和君寒前往晴雪院,成功的潜入沈国公府,待会儿行动自如便不是难事。
只是君寒虽然脸色冰冷,但却始终用一种极其考究的目光看着苏青玉。
大概,他还从来没有看过这等女子。
世风严谨,不仅仅是世家小姐抑或者寻常人家的小家碧玉,大多女子从来都是规行矩步,恪守规矩。
可苏青玉却似乎是个另类,至少迷情、蛊这样的东西,君寒从未听说过,而苏青玉却能拿来忽悠那位沈大小姐,想到这儿,君寒不禁笑了。
“笑什么!”苏青玉莫名的觉得有些古怪,刻意的和那侍女拉开距离,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自然是笑你这骗人的把戏。”君豪提着药箱,紧跟了几步,“难道你就不怕隔几天交不出这迷情、蛊,以沈大小姐的脾气,恐怕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呵呵!”苏青玉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过几天我们就溜之大吉了,这位沈大小姐想找到我,只怕将这个世界翻过来,都不可能!”
君豪看着苏青玉脸上贴着的人、皮面具,会心一笑,再也不多说什么。
“对了,这件事完成后,你打算去哪儿?”虽然只是萍水相逢,苏青玉对君寒还是略微有几分好感。
“江湖闲散之人,自然是随便找个地方落脚。”君寒的眼中不禁浮起一分难得的微笑,“怎么,难道小姐肯收留我?”
“做我的侍卫吧,一个月一千两银子如何?”苏青玉很是爽快,虽然她身手不错,可是手下能用的人却是太少了。
这两天,她冷眼旁观,君豪的身手是极其不错的,而且一个月一千两银子,比起穆珏身边最亲信的侍卫一个月五百两银子的俸禄,高出了整整一倍,她向来都是不会亏待身边的人的。
君寒的眼里,难得闪过一抹诧异,仿佛在听着一个笑话似的。
大概,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敢有一个女人让他去做侍卫。
君豪意外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夜,静的可怕。
沈国公府的守卫,倒是比往日格外多了一点,苏青玉趁着夜色潜入,一间间的院子寻找,鬼魅的身影,倒是难以被外人发现。
“怎么办,皇上如今对太子是越来越不满,难道我们这些老臣眼睁睁的看着九王爷成为太子,来日继承大统么?”内卫大统领楚秋在书房内走来走去,看着沈国公只是一味的坐在正椅之上发愁,越发恼怒,“沈国公,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有刻意免死的丹书铁券,可我却没有!”
苏青玉正好潜伏到书房外,没想到竟然意外的听到楚秋和沈国公的对话,不禁吃了一惊。
皇上有改立太子之意,这一点,苏青玉早就料到了。
只是,皇上竟然将东宫之位属意于穆珏,这倒是苏青玉没有料到的。
想到这儿,苏青玉不禁有些皱眉,耐着性子在外面继续偷听。
“沈国公,虽然令千金和九王爷一起长大,有着别人没有的情分,但你别忘了,娴淑皇后还有她的族人,当年是我们奉旨所杀,九王爷一旦知道他的生母是死于我们手上,你认为还会有我们的好日子!”楚秋看着沈国公一味的沉默,不禁按捺不住了。
“啪!”手中的茶碗,掉在了地上,沈国公的脸色也变得越发不好。
这么些年了!
尘封的旧事原本以为不再会有人提起,可是楚秋蓦地提到这件事,却让沈国公有一种难言的恐惧。
“哎!”沈国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恍若一些事情,如同过眼的烟云,慢慢的浮起。
昔年,文帝为了得到那个秘密,迎娶了出身巫咸古族的娴淑皇后,可那女子,风华绝代,容貌冠绝天下,入宫不到几个月,就已经让文帝彻底的爱上了他。
但巫咸古族守护了上千年的秘密,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没有哪个人能够拒绝这个诱惑的存在,更何况是帝王。
为了从娴淑皇后口中知道走出迷隐森林的关键,知道那个秘密的所在,文帝不得不对娴淑皇后和她的族人动手。
那一晚,血染长空。
传承了千年的巫咸古族,在文帝的一道圣旨之下,尽数被杀,而娴淑皇后在绝望之中,难产而死。
当初负责剿杀巫咸古族的人,正是沈国公和内卫大统领楚秋,这件事尘封了这么多年,穆珏一直对外宣称是怡妃所生,后交给纯太妃抚养,而当年知道这些事的宫女太监还有一些侍卫,悉数被灭口,所以,如今知道的人,确实没有几个。
沈国公原本以为会带着这个秘密进入墓穴,可没料到,有生之年,文帝居然意图立穆珏为太子。
或许,应该是出于岁死去的娴淑皇后的愧疚,可是一旦穆珏坐上了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当年的事情必然遮掩不住,不仅仅沈国公和楚秋,昔年和那件事有关的所有人,只怕都会遭到一一的清洗。
想到这儿,沈国公不禁紧紧的拽住了手,脸上的阴狠,一闪而过。
“什么!”苏青玉脸色顿变,听到这隐藏的宫闱秘密,不禁惊呆了。
穆珏的生母居然不是怡妃,会是娴淑皇后?
她的脑海迅速的动着,突然想到了曾经在鸾翠殿看到的那副美人图,难怪当初她会觉得那副娴淑皇后的画像那么熟悉,如今想来,和穆珏的容貌约莫有七分相似。
只是,恐怕穆珏从来不会想到,是他的生父亲手杀了他的生母。
这对他而言,恐怕不亚于是一个惨烈的打击。
苏青玉不敢妄动,藏在门外偷听一二,她屛住呼吸,以她的身手,很难被外人发现一二。
“你打算怎么办?”沈国公斜睨了一眼楚秋,却也是按捺不住了。
沈国公府自从本朝开国之初,一直都能荣享国公的尊荣,他不能容忍这爵位和富贵,在自己的手里断送。
“皇上如今对九王爷的圣宠,只怕京城之中的诸位皇子都难以匹敌,但是要让一个帝王狠下杀手却也不难!”楚秋跟随文帝身边多年,自然对文帝的心思了如指掌。
“你是说?”沈国公心领神会。
“是,我已经派人在九王府的府邸之中藏下了箭矢和弓弩,还有御用的龙袍和玉玺,很快会有一封匿名信告发到内卫府,说九王爷涉嫌谋反,想来皇上一怒之下必然会查抄九王府,那个时候,只怕九王爷再怎么受到皇上的恩宠,皇上也不会容许一个对他又忤逆之心的儿子活在这个世界上!”楚秋的眼里不禁勾起几分狠意,甚至是嗜血的微笑。
苏青玉在门外听得惊心动魄。
还好她不放心追进了沈国公府,这才得以知道沈国公和楚秋的图谋。
只是这一切,实在是事关重大,如今穆珏匆匆赶往京城,一定是纯太妃出了什么事。
纯太妃和穆珏的感情颇深,只怕穆珏心急之下,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王府是不是被别人动了手脚,若是沈国公和楚秋的阴谋得逞,这谋反的罪名,不是穆珏能够轻易的承担的起。
“好!”沈国公点了点头,原本有几分苍老的眼神,蓦地勾起几分狠意,“楚大人,这件事我自会派人去帮你,只要是能阻止九王爷成为太子,我都会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