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违背我的命令,擅自行动,还害得族人伤亡的事情,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了,我再来考虑如何惩罚你。”
听见阿雅看似严厉,实则只是走个过场,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话语,红琳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再一次确定了师父对这小子的看重,红琳不敢耽搁的,上前帮柳明叙包扎伤口。
柳明叙其实并没有昏迷,虽然中了蛊毒,他却没有中毒的感觉,只是有些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不过为了不引起阿雅等人的怀疑,他一直都是装作中了毒的瘫软样子。
刚刚听见阿雅和红琳的对话,知道他们相信了他和苏青玉是南岳的人,心底暗笑。
鼻尖突然窜入一股恶臭,柳明叙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喷嚏,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戒备的向周围看去。
阿雅静静的看了柳明叙片刻,突然出手如电,向柳明叙脸侧摸了过去,似乎是想确定什么。
柳明叙眼眸一转,装作警惕的样子向旁边一闪,侧脸在旁边的尖角状的石头上擦过,一抹鲜血沿着他白皙的脸庞流了下来,倒是为他苍白的脸庞添了几分颜色。
见状,阿雅嘴角勾起一抹愉快的笑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我们走!”
苏青玉从密道里出来,在大长老的房间里待了片刻,见外面没有人走动,这才放心的出来。
一路向后山走去,天色刚刚擦黑,族地里没有一丝人声,寂静的可怕,只有隐隐约约从后山传来的野兽的吼叫声。
看来大长老已经带人躲起来了,苏青玉放下心来,加快脚步向后山走去。
转过一堵墙,苏青玉正要迈步向前,却突然退了回来,警惕的探头出去向前看去。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向后山的方向走去,走两步便停下来扶着墙喘几口气,脚步虚浮,脸色青白,一看便知道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那身影正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突然被人捂住口鼻,向后拖拽过去。
苏青玉单手就制住了这个女人无力的反抗,皱着眉头,低声喝问。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跟大长老一起躲起来?”
那女子不认识苏青玉,战战兢兢的看着凶神恶煞的苏青玉,低声问道。
“我是族里的百姓,你是谁?我,我没有见过你。”
苏青玉看看这女人糟糕的身体状况,猜想这女人怕是久卧病榻,并不怎么出门。
“我?我是大长老的徒孙,奉大长老的命令,负责族地里的巡逻和示警,你为什么不和族人躲在一处,偷偷摸摸的跑出来想干什么?说!”
那女子闻言,想起来夫君昨天曾经提起过,族里来了两个外族人,是荆楚长老新收的徒弟,似乎和阿雅不和,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我想到后山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苏青玉闻言娥眉轻皱,直觉便是不信,“你自己都病歪歪的,能帮上什么忙?而且,哪有人帮忙是偷偷摸摸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女子难堪的咬咬嘴唇,白到透明的手指紧紧的捏着裙摆,低着头,声如蚊吶。
“我,我听说,后山的猛兽突然发疯一般的跑出来,袭击了族里的人。我觉得,这个症状,可能是野兽们生病了或是中毒了,我想去看看,看能不能,能不能……”
那女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面,即便是苏青玉贴着她的侧脸都听不见了。
不过,只凭族人的描述,就能猜出后山的猛兽有可能是中毒了,这个女子可是不简单呢。
原本只想随口问几句,就把人打发回去,好尽快赶去后山的苏青玉,这时候却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她回去了,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是帮忙的,那是好事啊,为什么不跟大长老禀报,而要偷偷摸摸的趁着夜色跑出来?再不说实话,我立刻带你去见大长老,好好审审你这个奸细。”
苏青玉故作凶恶的样子,拉着那女子就要走。
那女子似是被吓得不轻,声音都带着哭声,她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抓着苏青玉的手,低声哀求。
“我,我说,我是族里的蛊医,我会看病。可是,我丈夫是跟着阿雅的人,是阿雅的左膀右臂。所以大长老根本就不见我。”
“哼!”苏青玉冷哼一声,轻蔑的看着她,“跟着阿雅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和你丈夫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都是想挑起战争,想害我们族人不能好好生活的。”
那女子似是被她的话吓到了,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声辩解。
“不是,不是的,我丈夫是好人,他也不想弄什么东山再起,就想族人们能安安静静的好好生活。是,是阿雅,是阿雅见他厉害,想要招揽他,他不同意,阿雅就对我下了蛊,让我每个月不接受她治疗就痛不欲生,我丈夫是为了我才跟着她做事的。”
似乎是勾起了那女子的伤心事,她抬起袖子,紧紧的捂着嘴,低低的抽泣了起来,嘴里不停的絮叨着。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连累了阿竹,呜呜呜……都怪我……”
苏青玉被她哭得头疼,拍拍她的肩膀,那女子赶紧收敛了哭声,泪水却是悄悄的流个不停。
“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是蛊医吗?怎么治不好自己?”
那女子擦擦眼泪,一双杏眼水润润的。
“我叫英娘。姑娘你对蛊医的理解可能有些偏差,蛊医其实和普通的大夫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看病解毒,只不过,普通的大夫是用草药熬的药来治病,我们蛊医则是用蛊虫治病。草药治病效果虽慢,但是药材相对便宜易得,而且能治的病范围很广。蛊虫治病虽然生效很快,有的当场就能好,但是,培养一只蛊虫要花不少心思,而且,能治的病也很有限。普通的蛊毒,一般在蛊之一术上有点造诣的就能解了。但是,特殊的蛊毒,就只能由下蛊之人解蛊,旁人再厉害也是束手无策的。阿雅给我下的就是她特质的蛊,只有她能解。所以我丈夫才会受她胁迫。”
英娘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苏青玉倒是明白了原来蛊并不只是用来攻击的,还有用来治病的。
想起被俘虏了的柳明叙,苏青玉仔细打量了英娘几眼,这蛊毒这么难解,那自己倒是有一个好筹码。
“你说你丈夫很厉害,那他一定很受阿雅重用了?”苏青玉试探的问道,在合作之前,得先确认一下对方的价值。
英娘不明白苏青玉为什么会问这个,但很受诚实的点点头。
“我丈夫很聪明,武功也很厉害,我中了阿雅的蛊,她觉得我丈夫不会背叛她,所以很倚重他。”
苏青玉满意的点点头,“我可以帮你解蛊,但是,我要你丈夫替我做一件事,你有办法和他联系吗?”
英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杏眼圆睁,呆呆的看着苏青玉。
“你,你真的有办法为我解蛊?”
苏青玉郑重的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终于可以不用拖累夫君了,太好了。”英娘高兴的笑弯了眼,自言自语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苏青玉问的问题,“哦,我能和他联系上的。我和夫君中了同命蛊,我们可以心意相通的。”
心意相通?苏青玉很奇怪,这是怎么个消息传递法?难道这边这个人想什么,另一个人就能知道吗?就靠两只虫子?
有心想问,不过想这是关系到他们夫妻两个性命的事,恐怕不会告诉自己的,苏青玉这才作罢,反正到了需要传递消息的时候,她总会看见的。
“对了,你丈夫叫什么名字,是用什么乐器的?”
说了这么半天了,苏青玉还不知道她丈夫叫什么名字呢,不知道自己见过没有。
英娘欢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叫黑竹,他不用带什么乐器,只要一片叶子就行了,很厉害吧?”
“是啊,很厉害。”苏青玉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黑竹是谁,苏青玉不知道,可是用树叶子做乐器的,苏青玉想起了那个淡定的骗他们走入了包围圈的嘴里叼着片叶子的男人。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阿雅回头看看歪歪斜斜的走在后面的柳明叙,转身向他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见柳明叙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自己,阿雅补充一句,“我是问你的真名字。”
柳明叙暗地里翻个白眼,套什么近乎。随口敷衍道,“小明。”
阿雅眉眼一厉,柳明叙突然察觉失策,自己现在可是人在屋檐下,怎么能不低头呢,赶紧补救。
不等阿雅发作,柳明叙赶紧低垂眼帘,装作一副落寞的样子,低声道。
“我不过是公主殿下捡回去养的一个奴才罢了,哪儿有什么名字啊?”
那形似钟玉田的长相做出这样一副惹人心酸的样子,着实戳中了阿雅的心窝,刚刚升起的怒气瞬间消散无踪。
“你也是个可怜人,要不,你给我做儿子,怎么样?”
瞬间,整个一行人都静默了半晌,柳明叙都不知道自己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
“你,你才比我大几岁,竟然还想做我的娘?”柳明叙故作惊讶的看着细皮嫩肉风华正茂的阿雅。
阿雅本想说自己已经年逾古稀了,可是想到他还是个外族人,钟玉田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她可不能再轻易让人知道她是不死之身了。
思及此,阿雅不再多言,向前急走了几步,跑到了队伍的前方。
红琳却是没有兴趣管柳明叙愿不愿意做师父的儿子。她想到上官子娴是凤国九王爷的侧妃,虽然不得宠,但是她的下人对凤国九王府的事情应该知道不少吧?
红琳见师父离开了,悄悄的凑到柳明叙身边,装作不经意的小声问道。
“这次凤国是谁带兵啊?”
柳明叙莫名其妙的看看红琳,这个女人又要干什么?
红琳见柳明叙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柳眉倒竖,抬手便要抽腰间缠着的鞭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柳明叙赶紧回答,“九王爷。”
“他平日里打仗,可是穿着银色盔甲?”红琳有些羞涩,声音压得更低了。
柳明叙眼珠子一转,看红琳这样子,联想到他们之前看到凤国军队后,红琳曾经掉队过一会儿,立刻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没错,九王爷可是俊俏的很呢。”
黑竹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人低声交谈,眸中闪过一抹讽刺,突然脸色一变,他感觉到胸口的同命蛊猛烈的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