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娴知道这些事吗?”
包扎完毕,正要站起身来的红琳听到师父干涩的声音,心里咯噔一声,抬头看向师父,只见她满眼猩红,脸上却是木着,没有丝毫的表情。
君寒满眼悲悯的看一眼阿雅,声音平静无波。
“上官子娴和上官子琛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她从未去过边关,却对你和钟玉田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觉得她知道吗?“
君寒并没有直接回答阿雅的问题,只是陈述世人皆知的事实,将问题抛回给了阿雅。
阿雅疑心重,只有她自己推测出来的答案才最容易相信。
而且,君寒看一眼阿雅嘴边那抹自嘲的笑意,恐怕她也是知道答案的吧。
阿雅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喃喃自语,“玉田,我真是傻,居然被害的你的人耍的团团转,你要是地下有知,怕是要被我气得直跺脚吧。”
“师父。”红琳想要安慰阿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刚刚都听到了。
原来,外面的那些平庸的凡人虽然没有天赐的能力,却能将拥有能力的南隅族人耍的团团转。
想到几十年前,那些凡人险些将他们灭族的事情。红琳不禁疑惑了起来,他们拥有了天赐的能力,就真的是强大的吗?红琳对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长辈灌输的信念动摇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
阿雅突然不可遏止的开始笑了起来,开始只是轻声的笑,笑声越来越大,到后来已经是堪称洪亮的笑声了。
“师父,师父,你被笑了,你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别笑了,师父,呜呜呜呜……”
红琳似乎是被阿雅反常的行为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坚强的师父这样过,双手紧紧的抓着阿雅的手臂,喊着让阿雅哭出来的她,反而自己先哭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阿雅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笑得前仰后合,双手捂着肚子,像是肚子都笑疼了一样。右手包扎好的伤口又被她的动作弄的挣裂开了,鲜红的血液将她腹部的衣服染得血红。
整个客厅里,响彻着阿雅肆意的大笑声,隐约夹杂着红琳低低的哭泣声,守卫在院子门口的人心里好奇却不敢探头来看,只觉得诡异非常,身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君寒静静的看着这出闹剧,因着苏青玉在南隅族地受到的轻慢欺侮而起的愤怒,已经渐渐平息了。
良久,阿雅的笑声戛然而止,推开拉着自己的红琳,阿雅眼神平静的看向君寒,只有眼中的红丝证明着刚刚的一切都不是错觉。
“我想到找到上官子琛。”
君寒好整以暇的看向阿雅,语气平淡,“那就预祝阿雅长老马到成功。”
“哼!”阿雅哼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你能祝我一臂之力,不需要你动武,只要你能帮我提供我所需要的情报就可以了。”
“阿雅长老是要和我重新做笔生意了?”
“不错!我要上官子琛现在身在何处,和有关他的所有信息。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君寒随意的靠在座椅的靠背上,状似不感兴趣的样子,“上次阿雅长老和钟玉田长老和我们做的交易,结果,呵呵,如今只剩阿雅长老一人,你们的信誉让我没有和你们做生意的兴趣。”
阿雅神色不变,似是毫不意外,也不气恼,只是条理分明的陈述着。
“我南隅族隐居深山多年,对外界之事不甚了解,所以上次才会大意,导致计划失败。这次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了,但是兵法有云,哀兵必胜。如今我失去了玉田,就是失去了一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为玉田报仇。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我们对敌人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论怎么说,我们这次的胜算都要大得多。
君寒佯装被她说动了一般,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没有言语,阿雅也不催他,客厅中只有“哒哒哒”的声音。
半晌,君寒看向阿雅,提出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告诉你他的消息,也可以在为钟玉田报仇一事上出一把力。但是,你要保证让上官子琛死在风过人手里。这样才能挑起两国的战争,他们两国鹬蚌相争,我们才好渔翁得利。”
“不行!”阿雅想也不想的拒绝道,“除了情报,我可以不要你们的任何帮助。但是,上官子琛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君寒语气中全是不满之意,“你这样,如何挑起南岳和凤国的战争,于我黎国又有何好处,我为什么要帮你?”
“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有一点我一定会坚持:上官子琛,上官子娴,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
阿雅语气坚定中,又透着一丝脆弱,似乎是在说着‘除了这一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君寒起身,佯装烦乱的在客厅中踱来踱去,似乎是不愿放弃阿雅这样有能力的盟友,又为她的要求感到为难。
阿雅见君寒并没有立刻答应她的条件,非但没有生气,眸中似乎还闪过一抹放下心来的神色。她现在虽然悲痛的几欲发狂,但是疑心就像是她的本能一样,时刻在戒备着周围的任何人。
君寒眼角余光瞟到阿雅的反应,心中暗道,果然,对阿雅这样疑心重的人,就要和她反着来才能取信于她。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君寒狠狠的一跺脚,佯装下定了决心一样,猛然转身看向阿雅。
“好,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一定要保证,让上官子琛死在凤国人的面前,我来制造流言,让南岳人相信南岳太子是死在凤国人手里的。”
阿雅心下狂喜,她重重的点一下头,“好,我答应。”
君寒好似还是不放心一样,上前两步,近距离看着阿雅的眼睛,郑重的警告她。
“你记住,一定要让上官子琛死在凤国人的面前,否则,如果你破坏了主子的计划,那么你和我都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包括死去的钟玉田,主子一样可以让他死了都魂魄不安。”
见君寒拿钟玉田威胁自己,阿雅眼中闪过一抹不快与阴狠,心里对君寒的疑心却更加小了。
“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做到。上官子琛在哪里?”
君寒又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坐回椅子上,懒懒的答道。
“算你好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阿雅猛地起身,双目圆睁的看着君寒,“你说什么?他在这儿?在哪儿?”
“我说,上官子琛就在你们南隅族领地的后山之中。”君寒眼眸中满是戏谑的看着阿雅,“可笑你的仇人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待着,你竟然还不知道。”
阿雅狐疑的看着君寒,“南岳离此地相隔万里,上官子琛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呵,”君寒轻笑一声,笑声中满是讥讽,“不死之身有什么隐疾,我想阿雅长老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上官子琛既然想做皇帝,那怎么能不来寻找解决之法呢?”
这个理由相当的有说服力,阿雅不得不相信。
“可是,他千里迢迢赶来,只躲在后山有什么用,为何不进入我族领地寻找解决之法?”
“我并没有在族中见过他,而且,也没有发现有外族人活动的痕迹。”
君寒状似悲悯的摇摇头,“你也说了,上官子琛千里迢迢的来到南隅族领地,人生地不熟的,他要寻找解决之法又不急在一时,他有的时间,他有这么傻吗?”
阿雅似有所悟的看着君寒。
“你是说他在我族中有内应?”
“上官子琛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君寒轻蔑的笑笑,“你阿雅长老能和我黎国合作,那他为何不能和你们族中的人合作呢?”
“那内应是谁?”
君寒看着阿雅,话中有话的说道,“阿雅长老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阿雅将族中所有有可能的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和她对立的,行踪不受她管制监视的,就只有一个人。
“是荆楚?”
君寒点点头,肯定了阿雅的猜测。
阿雅眉头微蹙,面色犹豫。
“荆楚虽然与我政见不和,但是对于我南隅族是忠诚的,怎么会和上官子琛勾结?”
君寒似是无奈的叹一口气,“阿雅长老不是一样忠于南隅吗?只有自己的势力强大了,才能将自己的政见实现。这个道理,我原以为阿雅长老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何况,荆楚并不知道上官子琛杀害南隅族人的事情。”
阿雅想到,她忠于南隅族,却还是将和自己意见不合的敬重的大长老软禁起来,勾结黎国,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成为族人的首领,然后带领族人东山再起。想到这些,她倒是可以理解荆楚的做法。
见阿雅还有犹疑,君寒再补上一句,“因着上官子娴的缘故,天机子是穆钰特意留在山冲关,监视上官子琛行迹的人。前段时间,天机子突然返回九王府,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君寒深谙谎话要想取信于人,最好是三分假,七分真的道理。
阿雅想起她逃离九王府时,在书房看到的人,其中有一个人,她似乎听到他们喊他‘天机子’,这下阿雅完全相信了君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