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玉脸色青白,似乎是有着难言之隐,丹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苏青玉的这副样子,看在院子外的南隅族人眼里,便觉得她分明是心里有鬼,现在被发现了心虚害怕了。
就这点伎俩,还敢在她的地盘上卖弄。阿雅轻哼了一声,心底对这苏青玉更是轻视了几分。
手腕翻转间,阿雅轻松的将丝帕捞到手里。嘴角微勾,笑颜如盛开的罂粟花一般迷人又狠厉绝艳。她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将丝帕抖开,动作神色间皆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红琳很是得意的扬着下颌,轻蔑的看着苏青玉,心里想着,这下看你往哪里逃,师父是出了名的护短,也最恨奸细,她的手段可多着呢,够这贱人好好的‘享受’了。
阿雅将丝帕对着夕阳,待看清丝帕的样子,半晌无语。
那丝帕同普通人家姑娘所用的丝质巾帕并无区别,倒是那手帕四角绣着并不显眼的蓝白色雏菊,那几近白色的色彩,若不是凝神细看都看不出来绣着东西。如此精致的花朵,让人看得出这手帕的主人绣它是是怀着怎么样一种认真对待的心思。
阿雅警觉的将丝帕凑近鼻子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狐疑的瞟一眼苏青玉,继续观察手中的丝帕。
在丝帕的边角处,有绿色的丝线绣着一句诗词,“一种深情,十分辛苦,一生不能休。”绿色的字迹围绕着那花朵,绣成枝叶一般的纹路,浑然一体。
阿雅似是被触动了心中那处隐蔽至极的柔软处。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忧伤与无法排解的苦闷,和钟玉田的往事不期然的有浮上了心头。
苏青玉看见阿雅方才紧皱的眉头耷拉下来,眸中的狠厉阴险也变成的深深的忧伤痛苦,眼神悠远,似是在怀念什么一样,整个人站在那里出了神。
知道计谋奏效,苏青玉心底暗笑。
这句诗词是悼念逝去的爱人用的,她知道阿雅对钟玉田用情极深,善于打心理战的她自然知道怎么样最能触动阿雅,让她失去冷静与正确的判断力。
“你这丝帕上绣的是什么?”
因着对苏青玉同病相怜的感情,阿雅似乎也不那么针对她了。微挑着眉头,阿雅语气略微柔和的问着苏青玉。
她倒是明白苏青玉为何总是欲言又止了,一个未婚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明对男子的深刻怀念确实是难以启齿的。
阿雅眸光微微柔和,说到底,这不过是人间的又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阿雅却是疑心病重的很,语气虽然有些缓和,可是心目中还是对苏青玉有着放不下去的戒备,只因她在这样敏感的时候进入南隅族地,靠近水源重地,即使是巧合,也不得不让她多想。
阿雅眸光微冷,大军压境,她必须尽快确定这两人是无害的,否则前有大军兵临城下,这里有来历不明之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苏青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悲痛与忧伤稍稍敛去,眸子中露出淡淡的怀念与深情,精致的面容上渐渐浮起一抹坚韧,似乎豁出去了一般。连阿雅都有那么一刹那被她感染了。
“不怕你们笑话,这是我用来怀念我那未婚夫的。我,我命薄无福,还没有等到夫妻举案齐眉,他便已经……如今我们已经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这当日里说好要送与他的丝帕,我绣好了却是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这一生都……”
苏青玉似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一般,抬起袖子捂着脸,香膀微颤。刚刚她是想着穆钰说这番话的,那抹深情是真实的,就连阿雅也没看出作假的迹象来。
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上了些年纪的人,都在当年的那场灭族之祸里失去了爱人、子女和朋友的,苏青玉的话勾起了他们对天人相隔的人的怀念与悲痛,一时间整个院子都静静的,落针可闻。
“罢了罢了,散了吧,都散了吧。这平日里都没见着你们那么好热闹。”
将围观的人群驱散,阿雅紧握着这手中的手帕,似乎是想到了钟玉田,而心中的那一股痛便是蔓延上来,蔓延至这面容的任何一细微的角落。
苏青玉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一把还是赌对了。
世间****不知所起,而用情者便是可一往情深。若是遇上刻骨铭心的,这怕是一辈子都是不会忘得。
苏青玉觉得阿雅有些可怜,换做她,穆钰若是被人这么的害死了,那牵扯到穆钰死亡的人,她必然都会将她们一一送入地狱,永不超生。而幸好,穆钰不是钟玉田,也不会是钟玉田。
“阿雅长老,谢谢你。”
苏青玉洁白的牙齿咬咬嘴唇,犹豫的对阿雅扯出一丝笑容来,这看上去便是极为的恬淡,而少了几分的柔弱,这样子在阿雅心目中算不上讨喜,但也似乎没有之前那般讨厌了。
那红琳的脸色则有些不大好看,因着被当众羞辱了一般而感到万分的难堪。红琳还未涉足****,也不能理解苏青玉和阿雅的行为和感觉,只是这对苏青玉那是更为的厌恶和记恨了。
苏青玉暗自里掐着时间,这柳明叙应当是在疏影苑查探完了才对,自己在厨房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这厨房虽然也就只有三大间,再待下去,怕是要引起怀疑了。
但南隅族人似乎很是注重饮食和水源,便也在这三大间的厨房外边砌上一道围墙。而围墙上布满了青苔和爬山虎,似乎看上去很是雅观别致。厨房外的守卫似乎是比那寻常宅邸在厨房的守卫都要多的多。
苏青玉的那帕子上可是泡了一夜的数十包加强版浓缩强劲迷药,这饶是水那么深,稀释下来也绝对比一般的强力迷药药效强劲的多。
“不用言谢,不过有一点你倒是错怪我们了。我们南隅族人用晚膳时间还没有到,并没有存心针对谁,虽然无所谓,不过为了不生隔阂,我想我还是应该和你说清楚的。”
经过这一番闹腾,阿雅的神情似乎是舒缓了不好,对苏青玉的态度也变好了一点。随后便是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了苏青玉,苏青玉投之以感恩和羞愧的神色,这到让阿雅觉得她恩怨分明,用于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个女子的性子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讨厌,怪不得荆楚也是愿意收她为徒。
不多久,苏青玉便是已经回到了荆楚的院子。
只见那个时候柳明叙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用手一个个的朝着自己嘴里扔果子,那动作好不惬意,这一举一动的竟然有几分洒脱不羁的侠士风范。
苏青玉快步上前,柳明叙见苏青玉回来了,便是主动的进了房间,在旁人看来隐约好像是弟弟惹长姐生气,怕被责骂,躲闪的紧。
等到两人都进了这房间后,苏青玉急忙关上了门,难得的,脸上的殷切似乎很是明显,而眸子中那深深的担忧却好像狂风暴雨下的湖面一般,波涛不断,不再平静。
“怎么样?”
柳明叙听着苏青玉急切的声音,知道她心急女儿,也不好磨蹭,当下来不及说话,先点了点头,这眉宇之间隐约有本大侠出手,哪有搞不定的事情似的自得之意。
柳明叙很是好心情的将手中的糕点喂进了自己的嘴里,随后便是拍了拍手,将怀中糕点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上好的宣纸,苏青玉知晓这宣纸定是这院子里拿来的,毕竟这柳明叙是没有那么闲情雅致在身上带着这么一张名贵的宣纸。
只见这宣纸上面的颜色很是正宗,而那宣纸上用黑色笔墨画着的平面示意图隐约是隔壁疏影院。而宣纸上的黑色笔墨如今颜色已经稍稍晕染开了,这笔迹也是干的透彻,便知,这柳明叙回来的时辰很早。
“你瞧这一处,要说荆楚师傅的眼光真是好,这真是没想到,看上去荆楚师傅便如同那不食人间烟火不染尘烟的谪仙,这性子恬淡,同长姐一样都是寡淡的主。若是那个凶婆娘也是同长姐你和荆楚师傅一样就好了,省的咱们总是受气。”
听到柳明叙不着四六的抱怨之语,苏青玉挑挑眉,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随即眼角余光门外似乎站着一个女人,瞧着那身高体型,可不正是那阿雅么?
苏青玉虽然武力高强,但对这个世界的人形形色色的武功到底是了解不透彻。
青玉轻笑着,这脸上不由得生出对柳明叙的几分赞赏,这刘邦当年也是出生于市井,凭着那一副泼皮无赖的本事,将那市井中的收买人心打好交道都用的那是炉火纯青,这才当了那皇帝。这柳明叙倒是也不遑多让。
这柳明叙实在是有着那刘邦洞察人心的本事,这关键时刻观察周遭不掉以轻心,也是证明柳明叙实在是那市井之辈中藏龙卧虎之人。
这次真是选对了人,苏青玉心下再次肯定自己的英明睿智。
“弟弟。可别这么说阿雅长老,我这次去厨房找吃食还差点闹了笑话呢。多亏了阿雅长老,要不然长姐这脸可是都丢进了。”
苏青玉很是贤淑的说着,语气中满是羞愧和感激之意。她背对着房门,这眉眼中的笑意和赞赏同那语气是满满的违和感。语气倒是中规中矩全然都是对阿雅的敬重,而这眉眼中的笑意则是更为真真切切。
苏青玉说罢便仔细的看着这张宣纸,宣纸上标注着的黑色字迹将这平面图解释的清清楚楚。
疏影院种着梧桐,而左边靠近荆楚院子的那梧桐树附近的房间,便是那疏影院平日里放杂物的的地方。这再往右则是一概疏影院人等居住的地方,而阿雅则是要住在疏影院靠左的第二排房间中的最中间一间。
而那孩子就是藏在了阿雅的房间里。这疏影院练蛊物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第一排最右边的房间,那是给那些蓝白色衣裳的人所炼蛊物而用,较为初级。那第二排最右边的便是阿雅所用的炼蛊物的地方。
“长姐也就是你好骗,那凶婆娘看起来便没有一点女人味,这但凡稍稍温柔上一点点,也不至于看上去跟个索命鬼一样,难怪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