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
穆钰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木盒中的人头,王武虎目圆睁,似是死不瞑目。
“王武他怎么会?!”苏青玉不明白,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暗卫发现王武的尸体的时候,苏大小姐就躲在旁边的假山里。无论属下怎么询问,她都不说话,神情呆滞。”
苏青玉与穆钰对视一眼,猜测道,“莫非她目睹了整个过程,被吓到了?”
“把她带过来!”穆钰摇摇头,“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猜测,还是先问一下再说吧。”
侍卫领命而去。
“属下还发现了这个。”
暗卫首领双手呈上一枚银质的双鱼腰扣。
苏青玉脸色一变,“这是君寒的腰扣,他人呢?”
“属下找遍了整个王府,并没有找到君寒侍卫。”
穆钰有些吃味的安慰苏青玉,“君寒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禀王爷,人带来了。”
侍卫拉扯着苏宁玉,将人带到了苏青玉面前。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穆钰出声询问,“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那里?”
苏宁玉呆滞的脸颊动了动,没有出声。
穆钰剑眉微皱,和苏青玉对视一眼。
苏青玉凝眉沉思,眼角余光看见苏宁玉偷偷观察着穆钰的神色,杏眼中闪过一抹心虚畏惧之色。
一瞬间,苏青玉福临心至,脱口而出,“我女儿呢?”
苏宁玉脸色苍白,肩膀微颤,眼神闪烁着,不敢抬头看苏青玉。
“不好了,不好了,”女儿的乳母沙哑着声音嘶喊着,被侍卫拦在了门外,只得大声喊着,“王妃娘娘,小姐不见了!”
听得喊声,苏青玉眼前一黑,直直的就向床下栽去。
穆钰猿臂一伸,将人抱进怀中,余光扫过苏宁玉嫉妒愤恨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你把小姐弄哪里去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宁玉眼神躲闪,声音颤抖的反驳。
门外的乳母听到苏宁玉的声音,大声喊着苏青玉,“王妃娘娘,苏大小姐迷晕了奴婢们,把小姐抱走了!”
穆钰一脚将苏宁玉踹的向后飞去,“贱人!说!你把小姐弄哪里去了?”
苏宁玉捂着心口爬起来,痛苦的咳嗽两声,看着穆钰将苏青玉宝贝的抱在怀里,却对自己不假辞色,瞬间豁出去了。
“我不知道!我只不过带她出去散步,谁知道你们怎么会让那个南隅人逃走的?还被她抢走了孩子。这都要怪你们自己,是你们活该!”
苏宁玉尖锐的声音在房间里不断回荡。
苏青玉双眼微红的盯着她,一针见血的问道,“你怎么会半夜三更的带她去散步?还要迷晕乳母丫鬟?”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苏宁玉看解释不清了,索性吃定他们没有证据是自己干的。
“我是没有证据,”苏青玉狠狠的瞪着她,语气阴森,“但这世上有一种证据,叫‘屈打成招’!”
穆钰默契的低喝一声,“来人!将她押入地牢,好好‘招呼’!”
侍卫应声进来,就要将苏宁玉押下去。
苏宁玉见他们是动真格的,这才慌了神,连连求饶。
“是,是那个阿雅把孩子抢走的,不是我,王武也是阿雅杀的。”
一个暗卫悄悄上前,低声向穆钰汇报。
“属下在王府旁边的小巷里发现了南岳杀手的尸体,尸体上有蛊虫咬过的痕迹。王武的尸体上只有两处致命的刀伤,没有被蛊虫咬过。”
苏青玉听在耳中,猜测出定是苏宁玉迷晕了仆人,将女儿抱给了南岳杀手,被王武撞破,杀手才杀他灭口,阿雅黄雀在后,杀了南岳杀手,夺走了女儿。
穆钰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当下命人将苏宁玉打入地牢,严加看管。
苏青玉挣扎着起身,一阵晕眩,又跌了回来。
穆钰抱紧她,皱眉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上官子娴一定也参与其中了,我去找她问个清楚!”苏青玉说话声有气无力。
“你在这儿歇着,我……”
“圣旨到--”
今日本是文帝设宴,大肆犒赏穆钰的日子。
枫凉山一战,军中将士莫不对穆钰俯首称赞。
前段时间,因着贵太妃的事情,穆钰蒙受了不白之冤,威望大减。文帝心中对穆钰也是大感愧疚,想着不如趁此机会替穆钰立立威。
穆钰和苏青玉的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孙辈,即便不是男孩,也是无妨的。何况,那是他和皇后的第一个嫡亲的孙女,当然要封个郡主。
只是,时机不对,九王府里正值大乱。
因此,文帝的旨意到达九王府时,穆钰和苏青玉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待前来宣旨的公公准备回宫复命之时,苏青玉再也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了大厅中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脸色灰暗,似乎整个人都暗淡下去了。
见此情形,冷眼旁观,一直等着看好戏的上官子娴端坐在轮椅上,嘴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容,额头上镶嵌着红宝石的抹额都更光亮了几分,身上还穿着昨日那大红底洒金的宫装,头戴黄金步摇,一身鲜亮,更衬得苏青玉满面愁容。
“青儿!”穆钰急忙转身,将苏青玉揽入怀中,浓浓的关切之意自眼中流露而出。
上官子娴一脸的愤恨,满心的嫉妒跃然脸上,狰狞扭曲。
“难怪人常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只因我一时心软,现如今,这府中的豺狼虎豹无数,竟是防不胜防!”
苏青玉明亮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毒,对着上官子娴暗含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心中的愤恨怎么也压不下去。
顺着苏青玉的目光,穆钰瞥见上官子娴幸灾乐祸的笑容,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忍不住怒吼出声。
“你若是再不安生,本王不介意将你的尸首送回南岳。哪怕真的担了那挑起两国战乱的恶名,本王也认了。”
上官子娴脸上的笑容一僵,之前本想用南岳和凤国开战之事来逼迫穆钰立自己为王妃,没想到,穆钰居然毫不妥协。难道这凤国千万人的性命,也比不上他旁边的那个贱人吗?
“王爷,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我一直待在客房里养病,您不能仅凭王妃的一个猜测,就给我扣这么莫须有的罪名啊!”
上官子娴委屈的辩解,言辞间暗指苏青玉陷害自己。
闻言,苏青玉气都不打一处来,气的身子轻颤。
担心苏青玉受刺激太大,穆钰连忙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温和俊雅的脸上满是担忧,却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上官子娴,我敬你是南岳公主,一向对你诸多容忍,你却费尽心思,企图挑起两国战争。你虽然为救我废了双腿,我也已经如你所愿,予你侧妃之位,你我已经两不相欠。如今你还步步相逼,早知你如此歹毒,我宁愿当初废了双腿的人是我,也不愿你进我王府大门一步。”
穆钰疾言厉色,往常即便再不愿看到自己也不曾恶言相向的人,突然这样说着令人难堪的话,让上官子娴猝不及防的愣在那里。
穆钰修长有劲的手紧紧握着苏青玉,他的话让苏青玉心里的怨恨减轻了一些。
上官子娴只觉得十分难堪,她是南岳的公主,身份尊贵,一直是人人钦羡恭维的对象,如今却被人嫌弃至此。
客房里服侍的丫鬟小厮本就是因为两国战乱才失去家园亲人,不得已才贱卖自身为奴的,这时再次听到两国战争是因这南岳公主挑起的,心里更是对她嫌恶憎恨不已,真是个蛇蝎女子!
“王爷,抱走小郡主的是王妃的嫡亲姐姐,这与我有何干系?王爷王妃再是恼怒,也不该拿我这无辜之人来撒气呀。”
上官子娴微抿着嘴,眼神虽有几分躲闪,却是微昂着头,一副无辜被责却努力捍卫清白名誉的样子。心中却对穆钰当着众多下人和宫里来的太监的面,打自己的脸,感到怨恨不满。
“公公,本王和王妃先去更衣,烦请公公先回宫复命去吧。”
穆钰对上官子娴视而不见,径自将苏青玉大横抱起,动作及其温柔,在微红的朝阳下,仿佛被镀了一层柔光,耀眼的很。
宣旨的高福公公自然察觉到了九王府的暗涌澎湃,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当下便轻声告辞,转身向外走去。
九王爷一向温文如玉,这偶然间发起脾气来,那样子真是渗人的紧,隐约间,似乎有些文帝的影子。
想到这里,高福公公不由得一凛,警告自己不能多想。
苏青玉安静的任穆钰抱着自己,她心里挂念着下落不明的女儿,后悔平日里没有多去陪陪她。即便是再忙,也应该抽出时间去看看她呀,他们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有给她起。
前世是个雇佣兵,常年在生死的边缘游走,苏青玉对生死之事看的极淡。以为自己早已是冷血无情了,除了穆钰这个特例,自己不会再牵挂任何人。
可这女儿毕竟是自己怀胎八月,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母女天性,她怎么能不牵挂呢。
见两人离去,一阵手镯碰撞的清脆声音,上官子娴葱白似的手狠狠的捶在了轮椅扶手上,眸中的阴冷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我们还没有给她取名字呢!”
苏青玉倚靠在穆钰怀中,微微泛白的嘴唇里冷不丁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脸上却是毫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心底所想。
穆钰心下一疼,既是心疼苏青玉此刻少见的脆弱,也是心疼这么小就遭逢此难的女儿。
卧室内,弥漫着柠檬的清香,这是侍女刚刚特意换上的香料,有醒神的作用。
苏青玉半躺在床榻之上,穆钰靠坐在床头,两人互相依偎着,安静中透着一股温馨之意。
隔断里外间的水晶珠玉帘子无声的微微晃动了两下,可是门窗紧闭,室内并没有风。
苏青玉微挑娥眉,下一秒便听得“笃”的一声,似是利器刺入木头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紫红色的黄花梨木的镂空屏风上深深的嵌着一柄柳叶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