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娘娘您也无需太着急,三皇子殿下不过才十一二岁左右的年纪而已,还算得上是个孩童,待他再大些之后,自然就会慢慢懂事,也会明白娘娘您的一片苦心的。”绿衣女子边回答着那个雍容华贵女子的话,边将脚步紧跟了上来。
“唉,但愿吧!”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叹了口气,并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就要走到秋儿正在打扫的这个地方了。
此处没有什么可回避或躲避的地方,秋儿便只能选择与她们正面相对了。
看着这前面行走着的女子全身上下的装扮,秋儿猜她应当就是那个珍婕妤,便依照早间出门时,秀姑教与她的行礼姿势,行礼道:“奴婢叩见珍婕妤娘娘,给珍婕妤娘娘请安。”
听见秋儿的声音后,珍婕妤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大致的打量了秋儿一番。
她可能是见秋儿年纪幼小,人又比较瘦弱,便带些怜悯的说道:“这一大早的,你就早已将地儿清扫好了,倒是辛苦你了,快点平身,免礼吧。”
听着这珍婕妤的话,倒也确实是个和善的人儿,秋儿心中暗附道。
“谢娘娘!”秋儿口中道了一下谢,便缓缓的站起身子。
可能是时间比较赶,珍婕妤没有再与秋儿多说什么,只是带着带着宫女,径自继续往前走。
只是,当她们主仆二人经过杏花宫之时,杏花宫的院门也刚好打开了,秋儿早间见到的那位杏昭仪,带了一个宫女,走了出来。
她已经换下了早间送皇帝出门的那身行头,重新梳了一个如意高寰髻,穿上了一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对襟锦衣,与一条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因为距离比较远,秋儿听不见那边的说说话声,只是看见珍婕妤再次止住了她的脚步,带着她身后的宫女,一起给杏昭仪行礼、请安。
而那杏昭仪也并没有立刻喊珍婕妤起身,只是先用不太友好的眼神扫了珍婕妤几眼,再过了半响之后,嘴巴才动了一下,然后,径自先转过身,趾高气扬的向前走去。
而珍婕妤也才终于能站起身,跟在杏昭仪后面,继续往前走。
看来,这杏昭仪的性子还真果然如秀姑所言,不是太好。
她对待同为嫔妃的珍婕妤都这样,就更别说是作为奴婢的自己了,日后见着她时,还是多加小心为上。秋儿在心中暗暗留了一下神。
待杏昭仪与珍婕妤的身影都不见了之后,秋儿也收拾好了手边的垃圾,用袋子装上,随身带了回去,拿回到她住的那个小院子前面的垃圾场中,到时候有专人来清理它们。
可能杨良强见秋儿尚且年幼,指派给她干的活,比起其他人,还是要少一些。
所以,当秋儿回到小院子之中时,其他干活的人都还没有回来,院子中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这时,那个持续了一整夜的呻’吟声突然又传了出来。
秋儿按捺不住好奇心,朝那间小黑屋看去,只见那间小黑屋的门虚掩着,秋儿隐隐约约见着一个人的脑袋露了出来。
不用想,也能猜到,净身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听着他那痛楚不已的呻‘吟声,秋儿忍不住怜悯心顿起,想进小黑屋瞧瞧,看看男子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过,为了不给自己招惹什么是非,秋儿临进去之前,还四处打量了一下院子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悄悄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便有一阵臊臭夹杂着血腥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秋儿忍不住捂紧了鼻子。
借着外面投进来的光线,秋儿看见这小黑屋中有一个炕,炕上有一块很窄、大约够一人躺下的门板,门板的两头垫上了几块砖头,使得门板比炕高出了大约四五十厘米。
门板的周边及下面,铺满了稻草,稻草上显得有些湿漉漉的。
在炕的另外一边,有张矮方桌,方桌上放了一个旧瓦罐,瓦罐边上还有一个铜碗。
而那个昨夜被净身的人,手、脚、大腿都被绳索牢牢的捆绑在门板之上。
秋儿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容,发现他大约只是个十来岁,肯定还未成年,最多只能称之为少年,长得倒是浓眉大眼、眉清目秀。
只是,可能因为太痛苦,他的脸上一切煞白,额上也冒着一片淅淅沥沥的冷汗。
看着少年的这幅悲惨模样,秋儿的心中不禁无比的痛恨起这万恶、惨无人道的宦官制度来,不过,痛恨归痛恨,这是遗传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罪恶习俗,秋儿也知道自己的力量薄弱,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时,虚弱的少年也发现了秋儿的进入,努力的撑开了他的双眼,用充满乞求的眼神看着秋儿,断断续续的开口请求道:“姑娘……行行好……可以……可以将那瓦罐中的大麻水……。端与我喝一些吗?”
大麻水?秋儿听见少年的话后,愣了一下,不过,旋即便明白了过来。
这大麻具有一些麻药和泻药的功效,净身之前,喝大麻水,能让净身者变迷糊一点,方便做手术;净身之后再喝这大麻水,为的是让净身者泻肚,减轻排便的痛苦。
这少年现在想喝,估计是排便上有困难了。
想到这里,秋儿不禁对少年更加同情起来,便连忙一口应到:“好的。”
然后,便转身将瓦罐中的大麻水倒入一些到铜碗中,端来与这少年饮用。
只是,在准备让少年饮用的时候,秋儿却犯了难,因着少年的手脚是捆绑着的,动弹不得,人又是平躺着的,待这铜碗送到他的唇边之时,碗中的水可能都溢出来了。
而秋儿现在又不能解开少年身上的绳索,因为杨良强将少年的手脚都给捆绑住,是一种正确的做法。
一旦解开后,少年十有八九会因忍不住疼痛,将手往身下乱摸,容易引起感染和溃烂,到时候还会留下其它的很多后遗症。
“你稍等一下。”秋儿想了想,对少年说一句后,就跑回了自己与秀姑住的那间房,翻出了一把勺子,就准备走出去。
就在这时,秋儿又看见了一些早晨秀姑递与自己,自己未完全吃完的糕点,便抓起一些,一起带在身上,再次走进了小黑屋。
秀姑先是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将铜碗中的大麻水全部喂少年饮了下去,随后,又将手中的糕点撕成一小块、一小块,让少年咽了下去。
对于秋儿的这种细心照料,少年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用仍然虚弱的声音说道:“姑娘大恩大德……李全终身难忘……姑娘请告之我……你的芳名……若是此次李全能活过来……定然不会忘记姑娘的好……”
秋儿帮少年拭去了眼泪,善意的微笑着,鼓励少年道:“我叫秋儿,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且安心的养伤,你一定能够活过来的,我先出去了,待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完,便在少年充满感激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这只是秋儿无意中的一个善行,只是,她没料到的是,后来,她却因这个善行,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秋儿回到与秀姑一起居住的小屋后不久,秀姑也终于回来了。
秀姑见秋儿竟然比她先回一步,便带些惊讶和担忧的询问道:“妹妹,你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啊?你回来前,是否有将杏花宫与珍珠宫院前的那片地打扫干净啊?若是没打扫干净,主子们见着了,派人告之到杨良强那里,你可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的。”
秋儿心知秀姑也是关心她,便微笑着回答道:“姐姐请放心,那片地儿妹妹已经认真、仔细的打扫过了,应当不会让人挑出什么毛病来的。因妹妹入宫以前干活干习惯了,比这更累、更脏、更难办的活儿都干过,所以,这点小活儿倒也难不住我。”
秀姑听见后,将心放了下来,带些欣慰与怜惜的说道:“看来妹妹也过过不少苦日子啊,原本我还在担心你这般瘦弱,怕你吃不下这番苦呢。不过,日后你记着,每日扫完地之后,别那么实诚,这么早回来。虽说规定是要在主子们出门给皇后娘娘请安之前,要将地给扫好。但那主要是为了避免扫帚清扫时,弄得尘土飞扬,溅到主子们的衣物上,被主子们怪罪。主子们出门之后,你找个角落,拾拾杂物还是可以的。
杨良强虽然希望我们能早点干完活,回来多做些别的事情,但是,他更害怕因清扫得不干净,被主子们惩罚,所以,如若你速度慢点,他最多会骂你几句干活不力,却不会反对的。若是你每日回来得很早,他便知道你能做更多的活,必然会给你增加任务量。因为他本来就恨不得能将一个人当作两个人来使唤,这样能给他节省一些银子和费用。这个院子中的人呆的时间久了,便慢慢明白这个道理,学会这般做了。这不,到现在都还无一人回来。我也是因着有些忧心你,今儿才提早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