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两个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一直以来最为倚重、与他感情最深厚的弟弟,一个是他这辈子迄今为止,唯一动过心,尽管现在背叛了自己,自己却仍然无法真正对她狠下心来的女人。
这两个人,无论伤了哪个,只怕他日后都要用上一辈子的时间来忏悔。
看着燕无垠离去的背影,秋儿与燕无疆面面相觑,愣在那里,随后,又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他们都没有料到,燕无垠竟然就这样退了出去,方才,他们还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找个理由向燕无垠解释地下包裹的由来呢。
不过,刚才面对着燕无垠的燕无疆看出了燕无垠的神色不对,不禁对伤害了燕无垠之事感到非常歉意,他压低声音对秋儿吩咐道:“皇上此刻心情肯定非常不好,你赶紧跟上去解释一下,就说方才是因为你心情非常不好,本王只是想安慰安慰你而已。现在,本王赶紧将这个包裹拿回忠义宫,免得再被人发现,夜长梦多。”
说完,他先褪下自己的外袍,再将外袍搭放在包裹上,之后才将包裹提在手中。
这样一来,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燕无疆此刻手中拿着的仅仅是他自己的外袍而已。
“如此便有劳王爷,奴婢先告退了。”秋儿见此,放心不少,又点了点头,便赶紧朝燕无垠离开的方向奔去。
她也有些不放心燕无垠,方才看着燕无垠那充满萧索与孤寂的身影,她知道此刻燕无垠的心中肯定已经伤心欲绝,才会连话都不再说上一声,就这样默默的离开了。
这让她心中也与燕无垠一样,变得异常的难过起来。
虽然明明知道几日后自己就要与他永远分离了,但是,秋儿还是希望临走前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而不是在这种赌气和吵闹离别。
秋儿知道这样的自己有些贪心,但是,她感觉,燕无垠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能让她感觉到如此刻骨铭心,也永远不可能忘记的男子。既然日后燕无垠只能在她的回忆中存在,那这个回忆最好能够尽量美好一些。
似是感觉到秋儿在自己身后追逐的步伐,原本一步一步、艰难往前行走的燕无垠,却突然加快了步伐,将秋儿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到达了寝宫之后,燕无垠还孩子气的重重关上寝宫的门,并插上了插栓,以此来谢绝秋儿的入内,同时,寝宫中所有的宫灯都被他用掌风给熄灭了。
看着燕无垠这充满孩子气的行为,秋儿有些哭笑不得,呆立片刻之后,听着室内传来的那粗重不匀的呼吸声,秋儿知道燕无垠并未睡着。
今晚与明天将是自己与燕无垠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了,从后天开始,自己就应当变成被隔离状态。
难道这最后的时日,自己都要与燕无垠在这种状态中度过吗?秋儿心中有些不甘起来。
于是,她以燕无垠能够听见的声音开口道:“皇上,方才您看见的不是事实,奴婢与王爷其实没什么的。奴婢只是,只是因着皇上去了别的女子宫中,心中难过,躺在软塌上辗转难眠,便想去御书房中寻本书看看,却碰巧遇见了王爷。后来,奴婢便索性与王爷说起话来,正说到难过之时,王爷安慰奴婢来着,却凑巧被皇上看见了……”
虽然未说出自己听见了之前他与燕无疆的对话内容,但是,秋儿现在所说的,基本倒也是实话。
“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你不要再狡辩了。要是他只为了安慰你,你们两又怎会相互搂得那样紧,并且在朕进来之后,都舍不得分开呢?哼,说到底,都只不过是因为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你是不是见从朕取不到名分,还会被后宫嫔妃和朝中大臣们刁难,便又将主意打到无疆身上,看看他能不能给你提供你奢想已久的荣华富贵了?朕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有朕在,你的阴谋永远不会得逞的。原来,这些时日以来,你对朕的种种都是虚情假意的。滚,滚,你现在就给朕滚,朕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朕日后不想再见到你!”
本来正躺在床上,心中怒火滔天的燕无垠,听见秋儿的话语之后,气愤得口不择言的斥责道。
他之所以不相信,是因为他一早就明白了燕无疆对秋儿的情意是真的,方才他在燕无疆的脸上看见的,也不是安抚人时应有的表情,而是只有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时才会出现的。
特别是在秋儿为他宠幸后宫嫔妃之事,与他闹别扭之后,与燕无疆相比,燕无垠确实更加不自信起来,因为只要燕无疆愿意,燕无疆便能够给秋儿一份忠贞不二的感情,这是身为帝王的自己,永远无法办到的。
他害怕,秋儿与燕无疆相处得更多之后,会发现这一点,而后悔与自己待在一起,转而选择燕无疆。
虽然知道燕无垠所言有一半是气话,但是,爱之深,痛之切,秋儿还是被燕无垠的话给深深伤害了。
她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她没料到,经历过这些之后,燕无垠对自己的信任仍然只有那么一点点,自己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水性杨花,贪图荣华富贵的势力女子而已。
“奴婢知道了,日后奴婢绝对不会再出现在皇上面前,让皇上烦心!多谢皇上这些时日以来对奴婢的照料与恩宠,以后的日子里,也请皇上多加保重自己的龙体!”秋儿有些落寞的说道,说完,她还在门外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秋儿的行为让燕无垠感到有些心惊肉跳,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他觉得秋儿好像是要与他永不相见,在诉说诀别留言一般,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心慌意乱和害怕起来。
虽然他刚才在口中叫嚣着日后不想再见到秋儿,但是,那只是在嫉妒得发狂时才说出的冲动话语。在他内心深处,他从未想过,日后永远见不到秋儿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几乎从见到秋儿的第一眼开始,他便有一种他们会彼此相属,永远也不可能分离的感觉,所以,方才直面目击秋儿与燕无疆待在一起的场景,他才会承受不住,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此刻,他心中有种直觉,秋儿现在所说的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顿时,燕无垠的心被一阵莫名的恐慌席卷住了,他已经顾不得自己方才在气什么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必须要抓住秋儿,否则,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着她了。
他顾不得穿鞋子,就这样赤脚跑去打开插栓,拉住秋儿,将她紧紧的、死命的拥在自己的怀中。
刚才发生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那身为男人的自尊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秋儿是被他拥在怀中。
也就在这一刻,燕无垠才明白过来,尽管他是个高高在上、高贵不可一世的帝王,但是,真要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原来,真的会卑微到尘埃里。
心中还余有怒气的秋儿使劲的挣扎了一会,无果之后,便也慢慢放弃了。
在燕无垠的怀抱中,她悠悠的叹了口气,心道,是也好,非也罢,就权当这是最后一次放纵一下自己吧。
而燕无垠亦不敢再言语,他害怕再从秋儿的嘴中听到一些会让自己伤心欲绝的话语来。
重新入了寝宫之后,燕无垠仍然没有放开秋儿,只是直接将她抱到了龙床之上,就这样继续和衣紧紧的拥着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下心来。
而秋儿亦没有拒绝,仅仅是一声不吭的任由燕无垠搂着自己的身子,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燕无垠那均匀的呼吸声传了出来,她才轻轻的挣脱开了燕无垠的双手。
只是,她并未离开龙床,反而将自己的右手抚上燕无垠的脸,一边又一边的描绘着燕无垠的轮廓,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在自己的心中留下重重的印记。
直到手酸了之后,她才将手改成了自己的唇,一一的印在燕无垠脸上的每一个角落上,或许因为心中太伤悲,吻着吻着,她的泪珠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燕无垠的面颊之上。
因着害怕惊醒燕无垠,她飞快的用衣服的袖口将落在燕无垠脸上的泪珠拭去,并且也不敢再有类似的举动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燕无垠从头至尾都尚未真正入睡过,他之所以发出那样熟睡般的鼾声,仅仅是因为察觉到秋儿的身子非常僵硬,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显出了几分紧张的模样,才故意装睡,以让秋儿放松心情。
接下来,秋儿的举动让他有些吃惊,也有些心神荡漾,却也让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害怕这只是一个充满温柔与甜美的梦境而已,待他睁开眼之后,所有的一切便不复存在了。
而当秋儿的泪落到他的面颊上之后,他的浑身犹如被火烧了一般,他不敢询问秋儿为什么哭泣,在他心中,之前的那些猜测还盘旋在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