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了这个随朝听政的机会倒也难得,可以将天下事知之一个大略。
而可能是听见了风声,今日绝大部分朝臣知道了秋儿的存在,虽然仍然不敢直视燕无垠,却忍不住在其他朝臣禀报事务时,将目光悄悄往的往燕无垠身侧的秋儿身上溜去。这些目光之中饱含着多种情绪,好奇者,沉思者,深恶痛绝者,兼而有之。
这些打量的目光,秋儿感觉到了,燕无垠也感觉到了。
如若换成是昨日,秋儿或许会感觉到有些紧张与担忧,但是,今日有些东西似乎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变化。秋儿处之泰然的站立在那里,仿佛下面大臣们打量的不是她一般。
倒是燕无垠,微微有些着恼起来,眯着眼睛,朝下面环视了一番,将大臣们都瞪得低下头去为止。
朝堂之上,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着,每个人都各自怀着自己的小心思。
而此时,龙翔宫也不太平。
宿醉醒来后的杏昭仪,尽管头有些隐隐作疼,但是,看见自己赤‘条条的躺在龙床之上,身上还布满了欢’爱后的痕迹,心中变得有些美滋滋的,觉得又有了向其他嫔妃炫耀的资本,因为自己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躺在燕无垠的龙床之上醒来的后宫嫔妃。
这说明自己在燕无垠的心目中,多少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杏昭仪在心里骄傲的想着。
不过,她心中也有些隐隐的懊恼,懊恼自己昨夜喝得太多,以至于现在都记不清自己昨夜怎样与燕无垠缠‘绵的了。
深宫中的女子大多都是非常寂寞的,欲’念非常旺盛的杏昭仪更是如此,因着燕无垠对她的刻意惩罚,她已经半年多未受过燕无垠的宠幸了,难得有这样一次机会,还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她有些不甘心起来。
想到这里,杏昭仪心生一计,她想,反正自己已经睡到这时候,等会燕无垠就要下朝了,自己干脆去御书房等侯着他,并勾引勾引他,或许还能将昨夜的感觉重温一遍。
因此,她召来冬香,将自己打扮成一副风情万种、撩人心怀的模样后,便款款的往御书房行去。
只是,她尚未到达御书房之时,得到高福全吩咐的小安子站在她面前,恭敬有礼的说道:“给杏昭仪娘娘请安,皇上临上早朝之前,特意嘱咐了奴才,让奴才待娘娘醒来之后,将娘娘送回杏花宫,请娘娘随奴才上马车。”
杏昭仿佛不在意一把的说道:“不用你送了,本宫先去御书房等会皇上,待会想回宫的时候,自己自然会回宫。”
“娘娘,还是奴才送您回去吧,皇上知道娘娘宿醉后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心疼娘娘,想让娘娘早点回宫好好歇息歇息,才特意嘱咐奴才送您回宫的。若是待会皇上回来了,见娘娘还在此,心中肯定是以为奴才偷奸耍滑,不肯送娘娘回宫,会惩罚奴才的。”小安子挤出满脸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说道,他心中却在哀叹,这杏昭仪怎的如此不识趣,难道非让人将话说得非常直白才可以吗?
“不妨事,待皇上回来之后,本宫会告诉他,这是本宫自己的意思。”杏昭仪朝小安子挥了挥手,不再理睬他,径自继续往御书房行去。
“娘娘,娘娘……”见到此情此景,小安子额上的汗都快滴出来了,燕无垠交待过,不让杏昭仪再进入御书房,无奈的他,只得一边追在杏昭仪后面喊,一边闪到前面,堵在御书房门口。
杏昭仪没想到小安子敢如此做,不禁变恼火起来,喝斥道:“你这奴才,究竟在做什么?本宫已经告之你,本宫先不回宫,你怎么还这般没完没了。虽然你在皇上身边服侍,但是,说起来,本宫也算是你的主子,你竟然如此目无尊卑,拦住本宫的路,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说完,她高高的举起手,打算煽上小安子一耳光。
“哟,这一大早的,杏儿妹妹怎么跟个奴才斗起气来了?方才本宫在凤翔宫请安时,还听见皇后娘娘说,杏儿妹妹身子不太舒适,没去凤翔宫请安。怎么这会子看来,倒是精神十足啊?莫不是皇后娘娘弄错了?”这时,一个略微显得有些阴阳怪气的女声在杏昭仪身后响了起来。
杏昭仪身子一僵,听出是如贵妃过来了,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如贵妃算是杏昭仪在这皇宫中的克星。
平日里,因着杏昭仪的刁蛮、泼辣,宫中比她位分高的嫔妃都不敢轻易招惹她,见着她,也都尽量让着她几分。
可是,到了如贵妃这里,一切却都变样了。论刁蛮,如贵妃比她更刁蛮;论泼辣,如贵妃比她更要泼辣上三分;论家世背景,如贵妃的父亲官拜兵部尚书,她的父亲只是个京兆尹;论在皇宫中的地位,如贵妃除了品阶比她高之外,还诞有皇子作支撑。
与如贵妃硬碰硬了几次,每次惨败而归之后,杏昭仪再也不敢招惹如贵妃,见到如贵妃,她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不然,到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她自己。
只是,这次,因着前日与昨日,燕无垠对待她与对待如贵妃之间的鲜明对比,让杏昭仪心中增添了几分信心,她转过身,向如贵妃行了个礼后,带些挑衅的说道:“唉,这说起来有些怨皇上啊,他昨晚拉着臣妾一起饮酒,因着臣妾不胜酒力,让臣妾醉倒了。今晨,他起身上朝时,没有唤臣妾一声,后来也没有让人提醒臣妾去请安,臣妾一觉醒来,已经到了请安的时辰。臣妾也确实头疼得厉害,便让人去向皇后娘娘告了假。这不,皇上还吩咐了这个奴才送臣妾回宫,他是皇上身份服侍皇上的人,这眼瞅着皇上马上就要上朝了,臣妾哪能不顾皇上,只顾自己,将皇上身边之人拉去送自己呢?偏这奴才与臣妾犟了起来,执意要送臣妾,臣妾才怒了。”
这话让如贵妃听着,觉得格外的刺耳,杏昭仪昨夜宿在龙翔宫之事,早晨请安时,已在凤翔宫中传开了,众嫔妃们在羡慕、嫉妒杏昭仪的同时,又对她幸灾乐祸了一番。
一想到自己所得到的待遇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如自己的杏昭仪,如贵妃不禁又羞又愤,回到如意宫之后,如何都坐不住了。
强自冷静了一会后,如贵妃做了一些准备之后,匆匆的赶了过来。
让她没料到的是,这个杏昭仪竟然还不肯离开龙翔宫,并且一见面就说出一堆刺激她的话来。
仿佛还嫌如贵妃所受的刺激不够大似的,杏昭仪轻轻的撩动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将身上的淤青露了一些出来。
果然,如此一来,如贵妃的眼中嫉恨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不过,如贵妃也不是个善茬,她的情绪波动结束之后,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皇上对杏儿妹妹的这千般好,万般好,真是让本宫羡慕啊。不过,就目前所发生的事情来看,本宫瞅着,杏儿妹妹似乎在为难人家小安子啊,人家已经将话说得够委婉了。杏儿妹妹也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小安子只是个奴才而已,若是没有主子的旨意,本宫想,即便是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要妹妹回宫,并且挡在妹妹身前,拦着妹妹吧?妹妹可不要对已经明白的事,愣要装作不明白,为难人家一个奴才啊!”
听完如贵妃这话,杏昭仪脸上变得红一阵,白一阵,她确实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此刻被如贵妃点破,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装下去,只得悻然的转身向外走去。
“慢着!”这时,杏昭仪身后又传来了如贵妃的喝止声。
杏昭仪一愣,虽然不太乐意,但是,因着如贵妃位分比她高,如贵妃开口了,她也只能停下脚步。
这时,如贵妃冷冷的笑道:“杏昭仪,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杏昭仪闻言,心中一凛,突然,她想了起来,方才她心中又羞又恼,急着离开,而忘记给如贵妃行礼,现在,如贵妃肯定要抓住这一点,狠狠的刁难自己一番了。
果然,紧接着她便听见如贵妃吩咐秀儿道:“秀儿,杏昭仪娘娘贵人多忘事,已经忘记当年初入宫之时,嬷嬷们教导的宫规了,你帮助杏昭仪娘娘,再温习温习。”
秀儿一听,立刻心领神会,此刻,她心中也对杏昭仪所受的宠幸感到嫉恨不已。
因此,她走到杏昭仪面前,对杏昭仪说道:“请杏昭仪娘娘随奴婢一起来做这个动作。”
说完,秀儿举手齐胸,但在左胸侧,右脚后支,庄重缓慢的屈膝并低头。这是在正式场合,才要向位分比自己高的嫔妃需要行的万福之礼。
在非正式场合,一般只需将双手轻轻的搭于左跨处,右脚后支,微微屈膝并低头就可以了。
虽然明知如贵妃与秀儿是在故意刁难与羞辱自己,但是,杏昭仪知道,依照眼前的这种形势来说,自己有些理亏,如若不照着做,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