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七年(公元802年),长安城,刚刚入夜。
已至年底,今日已是大年三十,长安城中家家户户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街道上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更有着冲天的烟花装点着夜空,阵阵的炮竹声彰显人们的喜悦。
然而此时在城西的一个街边正蹲坐着一群衣衫褴褛,浑身脏乱的人,他们有一个令许多富人们厌恶的职业——乞丐。
在这些乞丐中,有一个少年非常显眼。少年虽然也是一身破烂衣服,但相对于其他的乞丐来说,已是很罕见的干净了。天气愈加寒冷,只穿着一件单薄布衫的少年身体轻轻颤抖着,他双臂交叉把自己抱住,仍静静地坐在那儿。
离少年不远处,坐着两名已头发花白的老乞丐。一个慈眉善目,看起来很温和,姓钟。另一个丑陋凶恶,令人害怕,姓徐。因为他俩在群人中资历最老,所以其他人都喊他俩为钟老、徐老。
两个老乞丐看着在冷风中轻颤的少年,姓钟的老乞丐咂了咂嘴。
“老徐,这小子也真是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要乞讨受苦了,他还只有十一岁呢!太惨了,太惨了……”
“咦,我说老钟啊,人家乞讨受苦是人家的事,你瞎嚷嚷什么呀!他年纪小,年过不就十二了嘛。”
“老徐!你就不能积点口德吗?你还不错,就是这张嘴,真是堪比你脚上穿的鞋,一样臭!”
“你!呵,老钟你这张嘴起来越来越厉害了呀!”
“呵呵,多谢夸奖,这还要多亏老徐你呀。”
“你……”
?
两个老乞丐在对骂的时候,天空飘下一片片白白的雪花。楚琨抬起头,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虽然身体瘦削,但仍可依稀看出他清秀的容貌。
楚琨呆呆的看着天空飘扬的雪花,伸出一只小手想要去接住它们。可当他手缩回来的时候,手心中的雪花已化为一小点水渍。
楚琨看着手里的水渍,轻叹一声,眼里流露出不符合他此时年纪该有的哀伤和仇恨。
他轻轻地从衣领里拿出一块用红绳穿过并挂在他脖子上的环形玉佩,玉佩上刻着很奇特的纹路和五个小字,正是:西楚九皇子。楚琨轻轻抚摸着这五个小字,眼中愈加哀伤愤怒。
他叫楚琨,是西楚王朝的九皇子。原本生活得很和睦幸福的皇宫,一日在火炮声中开始破碎了。
公元796年,东宸突袭西楚,那年他才四岁,年纪尚小且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根本不知道国家发生了战争,他只知道他的父亲和他的哥哥们相继离开了皇宫。东宸军队打进西楚皇城的时候,他已经九岁了,当他看到那些完全不熟悉的军队和其他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时,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后来他开始逃亡,东宸军队进入皇宫烧杀抢掠,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而被杀害,他的两个姐姐和两个弟弟被抓走,之后随他一同逃亡的两个姐姐也相继被抓走。几经转折之后,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整个西楚皇室只剩他一个人。
之后,他一直乞讨为生,辗转两年,他来到了长安城。
姓徐的老乞丐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好了,天下雪了,再在这儿呆着也搞不到几个钱了,还他娘的冻死人,走吧,走吧!”说完便直接离开了,走路一跛一跛的,他的一条腿好像残废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楚琨将玉佩重新放入衣领中也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后,他们进入一座破庙里,这段时间里,他们就住在这座破庙里。
楚琨进入破庙,至一角落处,只有一点干草铺在那里,他直接躺下,和衣而睡。姓徐的老乞丐看了一眼已经躺下的楚琨后,也躺了下去。
约摸丑时时分,楚琨睁开眼,一脸惺忪,他起身出门如厕。就在楚琨走出门时,众乞丐中爬起一个人,也出了门,朝楚琨所去方向走去。
雪已经停了,月光照进雪中,折射出淡淡的银光。楚琨走进雪中,踩出一阵阵“嘎吱”声。
方便过后,楚琨欲转身向回走,突然见一黑色的人影正站在距他不过六尺的雪地里望着他。
楚琨一惊,顿时觉醒了大半,他倒退了几步,颤声道:
“你,你是谁?”
“是我!”
黑色人影发出声音,并向楚琨走近。听到这道声音,楚琨感觉有点熟悉,他瞪大眼睛看清此人的面貌,一张丑陋凶恶的脸庞映入他的眼中。
“徐老?是你!”
黑色人影正是徐老,可是徐老为什么要跟着他呢?楚琨心中充满了疑惑。
“小楚,很抱歉,吓到你了!不过我有个请求,你可以答应我吗?”
“什么?”
“你可以把你的玉佩给我看一下吗?”
“啊?”楚琨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块玉佩是楚琨身份的象征,但它也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西楚王朝灭亡后这两年,东宸王朝一直在全国通缉西楚皇室成员,举报者可以得到五十两白银作为奖赏。
而徐老是来确认他身份的吗?五十两白银对于一个乞丐来说可谓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徐老看到楚琨一脸戒备的样子,便知道了他一定是西楚皇族了。
“楚琨,莫要担心,我是不会举报你的,我只想知道你的详实身份。”
楚琨一脸的不相信,见此,徐老仿佛想起了什么。他脱掉上身的衣衫,露出粗糙黝黑的皮肤,前胸上隐约可以看见刺着一颗狼头的纹身。楚琨看到这个纹身,非常惊讶。
“这下你该信任我了吧?”徐老道。
“这,这是西楚王朝将军的身份象征,你是哪位将军?”楚琨有点惊喜,在这里竟然见到自己王朝的将军。
“殿下,微臣徐安。”
“徐安?徐安……你是徐安徐老将军!”楚琨脸上的惊喜更甚。“可徐老将军不是四年前在战场上英勇牺牲了吗?”
“没有,我并没有死,我被人救了。但伤好了以后,一条腿废了,武功也废了。”徐安一脸沮丧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