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一夜未眠,才下定决心放弃。
方才面对他的提问,她亦是刻意提醒自己注意身份。
可是现在,她的心动摇了。
他若只当她是暖床的丫头,为何要在与她欢好的时候顾及她的感受,那些霸道的缠绵的吻,代表了什么?那浓情的一问,又代表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觉得,他心里也是有她的。
“皇上……”内心的需要,让她嘤咛出声。
这一声轻唤,让他看着她的同时,呼吸变得凝重。
“告诉朕,嗯?”这一次,他加重的声音里,不自觉的多了些几分情意。
尤其是最后一道尾音,让她的心彻底迷乱。
这样的他,她要怎样才能抗拒呀?!
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骤然倾塌,她环在他脖子上手慢慢收紧。
他的眼底泛起一道晶亮的光,倏地将她抱紧。
“苓儿……苓儿……”他在她耳边喃喃唤着她,声音略显不稳,夹杂着亲吻断断续续的落在她的耳畔,“朕该拿你怎么办?……”
……
云苓微微睁开眼睛,最先落入眼中的雕龙的床围。
这一夜好累,却好暖。
她的背抵着他的胸口,他的手还环在她的腰间。
想起昨夜发生一幕幕,她在脸红的同时,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她好喜欢听他唤她的名字,原来,她并非一厢情愿。
正想着,腰上的手突然移开。
她的心里,也跟着没来由的一空。
她轻轻的转过身,见他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着。
漆黑纤长的睫毛在眼帘下面投下一抹阴影,与他略显白皙的肌肤形成对比,他的眼睛比一般的凤眸要圆润些,无论何时总有着熠熠神采。他的鼻子高挺,嘴唇略薄,昨夜那些耐人寻味的情话,便是从这张嘴里讲出的。
一想到昨夜的事,她便又情不自禁的含羞笑了。
忽然,他睁开眼睛。
她的表情一顿,稍稍敛起些笑意,“皇上醒了。”
他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此时的他面色清冷,和昨夜那个与她缠绵的人判若两人。
他为什么这样瞧她?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她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怎么在朕的床上?”
头顶上传来男人冷声一问,她心倏地一滞。
为什么?他竟问她为什么!
是谁昨夜一次又一次的索取,又是谁舍不得将她放开?
难道,他昨晚喝的太醉,对自己做过的事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心骤然一酸。
可她不敢显露出半分委屈,生怕他又恼她,慌忙起身,“奴婢……”
才掀开被子,男人便长臂一展将她捞了回来。
她瞪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而男人唇边的一抹笑意泄露了他的心思。
她怔然,终于如释重负的暗暗舒了口气。
“皇上……”她低着头,语气中带着嗔怪。怪他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讲,让她的心暖了又冷。
他一指轻轻挑起她小巧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受到刚才的惊吓,她不敢直视他,目光几次闪躲。
“你在怕什么?”她胆小的样子令他侧目。
她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奴婢不知,皇上昨夜说的话是不是还算数?”
他勾着她下巴的手突然停住。
当她以为他要否认的时候,他突然稍稍用力强行托起她的下巴,欺身吻了下去。
他的吻太突然,她大睁着眼睛,被动的接受着。
一层红晕附上她的脸颊,男人的气息让她的心越跳越快。
当他的呼吸声渐渐急促,她开始变得慌张。
现在的他们都清醒无比,外面的天色也微微亮了,这令她心慌意乱。
缠绵中,她听到他呢喃问她,“现在知道了?”
“嗯……”她软软的发着声音,说不出是回应,还是在害羞。
他的攻势让她招架不住,纤手推着他的胸口,用了些力气才离开他的唇。
她的心口因动情而急急的起伏着,同时看见他的脸色微微沉下,“不喜欢?”
她连忙摇头,随口道:“天都亮了,皇上别误了早朝。”
他凝视着她,突然无奈一笑,“是啊。”
她拿过衣裳才要披上,忽然被他一只手制止,她不明所以侧头瞧着他,却见他的手落在她的背上。
确切的说,是落在她肩背处的那块伤疤。
那是她为他而留下的。
他的指腹反复在上面的摩挲着,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心疼。
她的心一暖,故意说得轻松,“奴婢这块伤疤的位置,和皇上的一样呢。”
“不一样。”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伤疤上面。
“嗯?”她不解。
“你是女子。”
她有片刻的停顿,明白了他的意思,“皇上不是说过,谁保容颜无是非,不过是块那么小的伤疤,不碍事的。”
说完,她穿好衣裳,转身朝他笑着,“这不是不见了。”
他收回手,看着她,也微微笑出。
……
楚元昭下朝回来,便留在昱宸宫。
到了晚上,罗祥照例端着各宫的牌子让楚元昭来挑。
男人粗略的看了看,最终只是摆了摆手,罗祥略显犹疑的看着主子,还是老实的退了出去。
唐修看着罗祥出去,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皇上昨日才封了妃子,是不是该去哪位娘娘宫里瞧瞧?”见男人不语,他又道:“皇上就当是解解闷,若是觉得无趣,坐坐便回来好了。”
沉默片刻,见楚元昭没有反应,唐修忍不住又问;“皇上……”
“朕知道了。”
看出楚元昭脸色不好,唐修也就不敢再往下说。
楚元昭将写好的信递给唐修,“送去北境。”
唐修应声,拿着信出去之前,朝云苓使了个眼色。
楚元昭还在写着什么,云苓在一旁看着,禁不住开口,“皇上真的哪里也不去么?”
“你想要朕去哪里?”他没有停笔。
“唐公公说的对,皇上才立了新妃,怎么好还留在寝宫。”
“那你呢,你也这样想?”
她想了想,“是。”
他的笔尖一顿,悬在纸上,“你说什么?”
“按照规矩,皇上昨晚便该去品级最高的妃子那里,既然是醉了,今晚也该去了。”见他没说话,她又道:“几位娘娘都容颜姣好,身份又尊贵,皇上难道不想去吗?”
“所以朕才不想去。”
这算什么理由?
她懂他的意思,可有句话太后说得对,现在还不能由着性子来,“皇上还是去吧,万一娘娘们觉得受了冷落,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唠叨!”他加重了语气,却并未有怒意。
“皇上——”她还想再劝他,却被他打断。
“好了。”他写好最后一个字将笔搁下,站起来瞧着她,“想不想再多学些字?”
“嗯?”她稍显诧异。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让朕瞧瞧你的手。”
她听话的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拉她过来,将她的手翻过来。
腕子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他用指腹轻轻抚过,“还疼么?”
她摇头,“不怎么疼了,倒是有些痒。”
“那便是快好了。”他轻轻的垂下手,“过几日再传高朗来瞧瞧。”
“嗯。”她满眼谢意,突然被他拉了过来,“皇上?”
他近在眼前,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喉咙一紧,她看上去有些畏缩。
“怎么了?”他故意绷着脸。
她有些语无伦次,“皇上……奴婢……奴婢不知皇上要做什么?”
“你以为什么?”他反问她,突然话锋一转,“自然是教你习字。”
说罢,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挨着他站好,自己拿起了笔。
她总算反应过来,“可是皇上……”不要出去了吗?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看仔细。”
她明白他的心思,又喜欢和他习字,便不再说什么。
……
第三天晚上,楚元昭依旧把罗祥打发了出去。
罗祥才走到门口,便刷的拜了下去,“奴才参见长公主!”
“皇姐?”
对于楚元姗的到来,楚元昭略感意外。
现在又这么晚了,她突然到访,该是有事。
最近这几日楚元姗反应好大,常常才吃了什么,又全都吐了出来,好不折腾。
“皇姐身子如何?”
楚元姗扶着绿波的手进来坐下,“高朗调了些安胎的药给我,喝了几日已经好多了。”
楚元昭点头,“那便好。”
楚元姗笑了笑,“今日我来,是来向皇上辞行的。”
“哦?”楚元昭挑眉,“皇姐要回羌国去了?”
“是啊。”楚元姗点头,“本来我早就该回去了,遇到北境的事才耽搁了些日子。”她抚着小腹,“这孩子越来越大,趁着现在身子还方便,早些回去的好。”
“皇姐说的是,皇姐打算何时动身?”
“我的人都准备好了,明日就走。”
“明日?”
“是啊,好不容易这小家伙消停了些,我自是要趁着这会子回去。”
楚元昭点点头,“朕明日亲自为皇姐送行。”
楚元姗笑笑,“皇上与我何须见外,别误了正事就好。”
楚元昭亦是笑笑。
楚元姗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皇上这几日晚上可都是在昱宸宫?”
楚元昭一听,便知道了楚元姗今日的来意,于是点头。
“我懂皇上心意,可有些事,皇上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此时的楚元姗颇有几番家姐的样子,“皇上既然肯退一步立了妃子,还坚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