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抱在怀里,裸露带来的羞耻感令她又蜷了蜷身子紧缩在他怀里。
才一被他放在床上,她立刻扯过旁边的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
被子扯到一半,他伸手挡住她的手。
她心里一慌,警惕的望向他,却见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
膝盖上已经变得淤青,他用拇指按住那处,她立刻疼得皱起了眉。
“还好,没伤到骨头。”他收回手,看着她,“还要逞强么?”
云苓低着头抱着身子,她不是怕他,而是身子还是湿的,周身泛起的凉意一阵强过一阵。
她不禁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却令他误解了她的本意。
他突然双手撑在床边,对着她的脸,“你在防着朕?”
她一怔,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脸色明显不好,“你以为朕会趁人之危么?”
“奴婢没有。”她一开口,他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把手放在她裸露在外的肩上,他掌心传来的暖意,立刻让她一抖。
她的身子,冷的像冰一样。
他目光一软,突然将她拉过,搂在怀里。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她大吃一惊,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的边缘,见他只是抱着她,她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紧绷的身体渐渐变得放松,他的怀抱很暖,她的身子也不再那么冰凉。
身子不再僵硬,背上伤口的疼痛便凸显出来,她在他怀里忍不住动了动。
疼痛感越来越明显,她的手死死的抓着被子。
他察觉到怀里人儿的异动,松开了圈着她的手,“怎么了?”
刚刚还冷得发抖的人,额头上面竟附上一层薄汗,再加上她隐忍的表情,他立刻了解到原因。
他翻过她的背,眉间倏地一动,“传高朗。”
她才刚有所好转的伤口浸了水变得一片通红,没有了药的保护,伤口渗出些血水。
她裹着被子背对着高朗,静待他一点一点重新为她医治伤口。
伤口处理好,她也只是背对着高朗道了声谢,急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被子下面的她一丝不挂,这让她觉得十分难为情。
“伤口切勿再碰水,明日一早我会再来查看伤情。”临走前,高朗叮嘱云苓。
房间里只剩下云苓和楚元昭。
她想了想,还是裹着被子转了过来,“奴婢多谢皇上,不敢再让皇上耽搁在奴婢这里。”
就算他对她没有什么念头,可毕竟男女有别,他在这里,她总是不能踏实。
然而他不但没动地方,脸色也微微发沉。
他轻微的一点变化都会让她心神不宁,就像每日伺候在他身边一样,她顾不得背上腿上的伤,整个人都打起精神来。
她紧张的样子落进他眼睛里,他终是没说什么,拂袖离开。
听见门砰的一声关上,她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不过是沐浴,却惹来这么大的动静。
她自责的同时,也想起刚刚他对她做过的事。
不只是刚才,自从她受伤,他就一直心系于她,先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她身边,后有用身体为她暖身。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像是那个淡漠的男人会去做的事。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舍身救他吗?
……
楚元昭不准云苓当值,又有高朗妙手回春,几天过来她的伤口复原的很快,翻身、弯腰已经不觉得那么疼了。
楚元昭才一上朝,她就如往日一样,为他整理书案,更换换洗的衣裳。
他下朝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端着茶出来。
“皇上请用茶。”
她恭敬的把茶呈到他面前,他却未接,“不是叫你去养伤,怎么起来了?”
云苓一抿唇,“奴婢已经好多了,总是躺着反倒不利于恢复。”
他看看她才接过茶坐了下来。
才喝了一口,他突然问唐修,“何铮呢,这几日怎么不见他?”
唐修一听,眼神立刻一动,他的眼神中带些心疼,摇了摇头道:“回皇上,何铮不敢来见皇上。”
楚元昭倏地抬头看向唐修,眼中尽是怀疑。
“皇上,何铮一直认为皇上遇袭之事是他的错,所以觉得没脸来见皇上。”顿了顿,唐修又道:“奴才听说,何铮一直闭门思过呢。”
楚元昭把茶放下,“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传他来见朕。”
云苓看见何铮的时候,不由吃了一惊。
何铮并没有像平时那样佩剑来见楚元昭,而是****着上身走进昱宸宫。
才一见到楚元昭,何铮立刻跪倒在地,“属下叩见皇上,属下给皇上请罪!”
他身材健硕,而那结实的肌肉上布满了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血痕。
这些伤痕不止云苓看了咧嘴,就连唐修也心疼的直摇头。
楚元昭平静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何铮,“何罪之有?”
“回皇上,属下护卫皇上不利,才致皇上遇袭,差点酿成大错,属下恳请皇上降罪责罚属下!”何铮态度诚恳,即使满身伤痕,依旧声音洪亮。
楚元昭不紧不慢,“袭击朕的是狄人,与你无关,起来说话。”
“属下不敢!”何铮又低了低头,“若非属下心生大意,也不会给狄人可乘之机!”
“朕让你起来。”见何铮还是跪着,楚元昭加重了语气。
何铮犹豫了一下,一脸愧疚的站起身,可头还是低着,“属下恳请皇上责罚!”
“你要朕责罚一个为朕出生入死的人,是让朕做个是非颠倒的昏君吗?”
楚元昭一语作罢,何铮立刻一怔,“属下不敢!可属下确是要承担责任!”
“那好!”楚元昭看着他,“朕就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皇上请吩咐!”楚元昭不罚他,他定然要千百倍的报恩于他。
“朕命你撤掉关卡搜查的守卫。”
“皇上?”何铮刷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元昭,“这样会放虎归山的呀!”
楚元昭却摇头,“你的人查了几日,可有他的一丁点消息?”
何铮脸色愧疚,摇了摇头。
“你无须自责。”楚元昭若有所思,“你觉得他们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轻易潜入我祁国,只是因为兵强马壮吗?”
何铮一愣,“皇上的意思是……?”想了想他突然脸色一变,“难道……有奸细?”
“所以朕才命你撤掉守卫。和来时一样,他们若想顺利出关,没有祁人暗中帮助是绝不可能的,朕命你彻查任何一个与他们有过来往的祁人,你明白吗?”
何铮立刻悟到了楚元昭的意思,“是,属下领旨!”
何铮才要出去,却被楚元昭唤住,“等等。”
“皇上还有何吩咐?”
楚元昭看了眼他身上的伤,“你为朕办事,而不是为朕伤害自己。”
何铮一脸羞愧,“是!”
何铮才一离开,就听见外面一声通报,“太后驾到!”
楚元昭一抬眸子,起身迎了出去。
云苓跟着楚元昭出去,发现来的不只是庄宛宜,还有郭彩女。
郭彩女挽着庄宛宜的手,一步一步的搀着她走上台阶,还不时细心的提醒,“太后慢些,小心脚下。”
今日的郭彩女打扮的极为素雅,在太后面前也举止得体。一看到楚元昭,她立刻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楚元昭淡淡点头,直接到太后身边,“母后怎么来了?”
庄宛宜的脸上略带担心,“哀家听说你在团河行宫遇到了刺客,有没有事?”
楚元昭眉间一动,“一定又是皇姐告诉母后的,朕没事,反倒让母后担心了。”
庄宛宜却摇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哀家岂有不知情的道理,还有,这次你可休要怪姗儿,姗儿那丫头怕哀家担心,一直没有告诉哀家。”
楚元昭眸子一闪,看了郭彩女一眼,郭彩女脸上不大自然的表情立刻落进他的眼中。
庄宛宜看在眼里,“你也不要怪芙依,你们都不肯告诉哀家,哀家只好找个懂事的。”
郭芙依听太后这样说,不禁含羞一笑。
楚元昭也未多说什么,“都是朕不好,让母后忧心,不过朕毫发无损,母后是不是也该放心了。”
庄宛宜从上到下打量了楚元昭一遍,目光却微微移开,“哀家听说,你的丫头为了你,受了重伤?”
楚元昭立刻看了云苓一眼,“是,是苓儿为朕挡了一箭。”
“那丫头人呢?现在怎么样了?”
楚元昭朝云苓使了个眼色,她才从众人后面走出来,“启禀太后,奴婢已无大碍。”
庄宛宜打量着云苓,“哀家听说,你中的那一箭深至脏腑,才这么几日便可下床了?”
“回太后,皇上体恤奴婢,高太医妙手,奴婢才有幸捡回一条命。”
“你也算是命大。”庄宛宜点点头,忽然转向楚元昭,“皇上真是爱民如子,听说皇上为了这个丫头,衣不解带不吃不睡的等她醒来呢。”
楚元昭淡淡一笑,“苓儿救了朕的命,朕理应知恩图报。”
庄宛宜却蛾眉一动,“为皇上献上性命的人那么多,也未见皇上如此这般过。”
楚元昭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庄宛宜突然微微笑了,她看着云苓,“皇上这般待你,你更要效忠皇上,知道吗?”
云苓立刻回道:“是,奴婢谨遵太后教诲。”
不知什么时候,这里的气氛突然变了味道,楚元昭眸子一动,适时道:“母后来了多时还未喝茶,是朕失礼了。”说罢一瞧云苓,“快去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