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小庄子不敢怠慢,“是绿儿。”
“绿儿?”云苓暗自沉思,“哪个绿儿?”
“才来掖庭宫没多久,奴才也没细问,好像是因为主子犯了事被连累进掖庭宫的。”
云苓立刻反正过来,“可是原来于更衣宫里的丫头,除了绿儿,还有一个叫红儿的?”
小庄子忙点头,“是,是,是还有一个叫红儿的。”
夏希淳立刻吩咐下去,“速把绿儿带过来。”
……
绿儿被带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绿儿浑身湿漉漉的,想刚被淋了雨一样,只是外面并未下雨,而她的脚上和衣摆还粘着污泥。
云苓发现,绿儿的眼中早已没了身为于更衣丫头时的机灵劲儿,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进来之后不跪也不行礼。
侍卫硬是将绿儿退到在地,“跪下!”
乐安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全身脏兮兮的绿儿,问侍卫:“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如实回答:“属下到掖庭宫的时候,这丫头不见了,属下在掖庭宫搜查,才发现这丫头竟然跑到掖庭宫后面的湖边投了湖。”
云苓立刻确定,这件事和绿儿有关,得知小庄子被拿,她自知早晚会轮到自己,干脆自我了断,以免手宫廷刑罚摧残。
乐安也明白了,她看着绿儿,“畏罪自杀吗?”
绿儿想没有听见似的,连看也不看,目光无神的看着某一处,一句话也不说。
“你以为这样就能免除你的罪吗?小庄子把他做的所有事都招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吧。”
绿儿还是不肯开口,也许她被带来到这里之前,就铁了心什么都不说。
乐安也是有些手段的,“你看看你身边的小庄子,如果你不想像他一样受这份儿罪,还是说吧。”
绿儿慢慢的转过头,视线落在小庄子的身上,他整个人血淋淋的,因为痛时不时的呻吟着,又不敢大声,只得往肚子里咽。
只是绿儿的眼中没有半点怜悯,她想到了自己的主子,于更衣死的时候也是这般惨象。受刑之后,从寝宫拉到掖庭宫用草席裹的时候,她恰好看了个满眼。
平时娇惯的主子,竟然受到那样的虐待,因为那一幕,她好一阵子都缓不过劲儿来,睁眼闭眼都是主子的惨状。
所以今天看到小庄子,他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随即口中溢出一声冷哼。
乐安眸子一瞪,“皇上与娘娘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掌嘴!”
绿儿的一声冷哼,立刻换来四个巴掌,因为在掖庭宫饱受摧残,绿儿的皮肤早已粗糙不堪,挨了巴掌的脸根本看不出红肿,可唇角已经流出血来。
绿儿轻蔑的看了乐安一眼,根本不怕她再做什么。
乐安不紧不慢,“机会给你了,你可不要后悔。”
说话间,手捧夹棍的太监已经走上前来。
绿儿看了一眼太监手里的夹棍,脸上竟露出笑容,“你们想要我的手,拿去就是了,这样多麻烦,用刀不是更痛快。”
乐安沉着脸,“你这种胆敢谋害娘娘的奴才,岂能给你痛快!”
“谋害娘娘?”绿儿笑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差异,“你们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你家主子有什么值得我去害她?”
乐安微征,打量着绿儿,“如果你不想害淳妃娘娘,为什么会用那种药?”
绿儿慢慢的抬起头,看看乐安,又看看不远处的夏希淳,视线最后落在云苓的身上,“我只想要他的命!”
云苓眉间一动,就连楚元昭的眼中都有了闪烁。
“说清楚!”乐安禁不住看了云苓一眼,命令绿儿。
“都是这个太医,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胆敢勾引我家主子,害得主子日日想着他惦记着他。不但他勾引主子,他还叫了那个名叫李让的臭男人勾引主子,你们这些太医究竟给主子开了什么迷魂汤,让主子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和那个臭男人做出了出格的事,都是你们做的好事!”
“一派胡言!”乐安厉声打断。
“我哪里有胡说!”绿儿反驳,“主子进宫以来一直盼着皇上念着皇上,好端端的竟然对奴才上了心,你说不是这些奴才给主子喝了迷魂汤是什么!”
夏希淳听不下去,“每位太医开过的方子,抓过的药材,太医局都有记录在案,一旦有出入,很快就能查出来,你一个丫头,怎么可以乱加猜测。”
“有你包庇他们,他们当然敢胡作非为!”绿儿恶狠狠的盯着夏希淳。
“大胆奴才,敢对娘娘无礼!”乐安话音未落,绿儿的脸上又多了几个巴掌。
绿儿并不在乎那些,含着鲜血,怒视着夏希淳,“我说的有错吗,你是皇上的宠妃,所以不准别人得宠,于更衣盼着圣宠,你就从中作梗,还找来了这些可恶的太医拉于更衣下水,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做的吗?”
夏希淳不怒不惊,“本宫没有做过,这些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
“还不承认吗?”绿儿头一扬,“难道不是你让李让来勾引于更衣,再让凌云带着皇上来捉奸的吗!”
绿儿这一番话根本不是在问夏希淳,而是十分确定。
云苓心中暗暗吃惊,她一手策划的事,竟然可以让绿儿全部推给夏希淳。
可是她说的这番话,这里的人谁也不会相信,云苓的身份摆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会去勾引同为女子的于更衣。
绿儿不肯罢休,“你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我为什么不能,我就是要坏你的清白,让你和这个该死的太医一起被皇上杀掉,叫你们去给于更衣陪葬!”
原来竟是绿儿计划的这一切,先是买通了小庄子,适时的下药给云苓,再去把楚元昭请来,让他看到淳妃娘娘与凌太医斯通的好戏。只是不巧夏希淳临时出去了,而最重要的是,云苓根本不是男人,所以才阴错阳差有了云苓和楚元昭的那一番缠绵。
看着绿儿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一样,夏希淳已经没有再回应她的念头,她懂,她身边的男人也会懂的。
绿儿不再理会夏希淳,转而望向楚元昭,“皇上,主子对你一心一意,你都看不到吗?”说着她指着他身边的夏希淳,“你看看清楚呀,她才是最毒的女人,是她害死了于更衣,你一定要治她的罪呀皇上!要不然于更衣怎能瞑目啊!”
绿儿的眼睛里竟然泛出泪水,云苓看在眼里,对绿儿却没有对于更衣的蔑视。这个丫头当真是中心为主的丫头,为了主子连命都可以不要,主子去了那么久,她还放在心上。只是跟错了主子,衷心成了愚忠。
早已知晓内情的楚元昭没有半分动容,他几乎不想看绿儿一眼,仿佛一看到她,就看到她那个不知检点的主子。
绿儿的心彻底冷了,“皇上不但薄情,还是个昏君,被妖妃迷惑了。”
楚元昭听不下去,朝夏希淳使了个眼色。夏希淳会意,朝乐安点点头。
绿儿这样羞辱和污蔑夏希淳,乐安早就听不下去了,得到主子的旨意,她立刻吩咐,“罪奴绿儿买通内监谋害宫妃与朝廷要臣,对淳妃娘娘大不敬,二罪并罚,赐鸩酒一杯。”
绿儿早就想到了自己的下场,她的脸上并没有害怕的样子,有的只是大仇未报的不甘心,“早晚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
她死死的盯着夏希淳,恨不得自己临死之前可以把她也一并带走。
“废话少说,还不喝下!”乐安恨不得在这个随意造谣的丫头快点服刑。
绿儿不怕死,如果不是侍卫及时找到她,她已经投湖自尽了,现在一杯毒酒又算的了什么。她毫不畏惧的拿过酒杯,仰头一口气倒进喉咙里。
看着绿儿服下鸩酒,夏希淳屏退了除乐安在外的所有下人。
殿中恢复了宁静,夏希淳平静的看着绿儿,“到了这个时候,本宫也不必再对你隐瞒。”
绿儿唇角流着血,想着在临死前听到夏希淳承认自己的罪行,死了也算值得。
夏希淳不疾不徐,“本宫不可能让凌大人去引诱余氏,凌大人也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凌大人是位女子。”
绿儿的眼睛刷的一瞪,她像是没有听清楚,直愣愣的看着夏希淳。
“本宫没必要骗你,皇上也可证明。”
绿儿看看夏希淳,又看看楚元昭,表情开始变得复杂。
“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你恨本宫抢了于氏的恩宠本宫不怪你,你害本宫,本宫绝不会坐视不理,一切是于氏和你咎由自取,你们就必须接受这样的结果。”
绿儿像是在听,又不像在听,她的眼神迷离,好像在想着什么,然后视线落在云苓身上。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仔细看着云苓,眼前这位年轻的太医容貌太过清秀,原来,经是个女子。
事情怎么回事这样?不是的!不是的啊!
绿儿的眼中写满了挣扎,她似乎想起了某个人,但云苓看到,那个人并非是于更衣,因为绿儿的眼中露出了恨意,仿佛自己曾被欺骗,被利用。
乐安厌恶的看了绿儿一眼,“你知罪了吗?”
绿儿并不在意乐安的态度,突然,她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盯着夏希淳,同时,含着鲜血的嘴也大张开来。